畫》裡其他單純為了逗趣的畫不同,它已經成為了知州口中“奸商”的代名詞,並在達州廣為人知。有了這樣的名聲打底,至少在達州,《諧趣畫》是不用愁賣了。
江月兒都被他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道:“我也就是隨便想想,祁叔叔覺得有用就好。”
祁珏笑道:“當然有用了。”他揚聲叫了一下掌櫃:“讓人把新印好的諧趣畫再加二百本給鄭總鏢頭送去,就說是我說的。”
掌櫃的答應著去了,江月兒恍然道:“原來祁叔叔也要託鄭叔叔押鏢啊。”
祁珏道:“那是自然。金州一帶多山匪,雖然我運的是書,有自己的商隊,但也經不起山匪的劫掠,還是讓商隊跟著鏢局走,交給鄭總鏢頭安全些。”
江月兒臉色一白:“金州真的很多山匪?”
祁珏想到眼前這個小姑娘正是往金州去的,有些後悔嚇到她,忙道:“話是這樣說,但陛下自從登基以來一直致力於各地剿匪,金州經過幾輪剿匪,山匪早不剩什麼了。這些年常往金州走動的客商也沒聽說有人遇到匪寇的,我交給鄭總鏢頭,完全是出於商人的謹慎罷了。”
話雖如此,但江月兒已經有點被嚇到了:命可只有一條呢,自然是怎麼寶貝都不嫌夠的。
得跟阿敬商量一下,看接下來要準備些什麼。
這樣一想,她就坐不住了:“祁叔叔,我得先回去一趟,您若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告辭了。”
祁珏卻道:“等等,”在她不解的目光中囑人拿來了兩本泛著油墨香的新書,道:“這是新印的《諧趣畫》,你拿去送人吧。”
江月兒接過畫,想起來之前的承諾,道:“我明天出發前把新的畫畫完了給您送來,那新的《諧趣畫》能給我兩本嗎?”
祁珏笑道:“自然能。江小姐寫個條子,十天後讓你那位朋友憑條子來拿就是了。”
回了金家,江月兒把福威鏢局的事同杜衍一說,杜衍當即就道:“那我們明天就出發。”
江月兒問道:“那你那些香丸怎麼辦?”
“買些罈子放進去,在路上帶著。反正丸子已經做好,只剩下窨制的過程。從達州到金州要走一個月,路上的時間足夠了。”
“還,還有,山匪。”江月兒抓住他的衣襟:“阿敬,我有點怕。”
杜衍習慣性地就要開口嘲笑,但看見她明明這樣害怕,卻從不勸他放棄,杜衍的心不知為什麼,就軟了,他柔聲道:“有我在,我會護著你的。”
江月兒覺得,好像自己就等著這句話一般。明明這回生病的是他,照顧他的是自己,但是,好像有他在,她就能迅速地安下心來。
聽見他的承諾,她的惶然的心突然就定了,忍不住仰起頭,信任地望著他:“好。”
……
既然決定好明天要出發,要準備的東西就多了。
杜衍也不再禁止江月兒出門,只是只許她跟著自己走。
他先帶著江月兒去了藥鋪,江月兒看他買藥的清單:“烏頭,天南星,曼陀羅……阿敬你要殺人不成?”
因為賣了幾份治蛇毒的方子,她這段時間只要有機會去書鋪,就會往放醫書的那些地方站站翻翻,因此很是認識了些藥草。
尤其這些毒草,她更不陌生。
杜衍“噓”了一聲:“你不是說金州多山匪嗎?這些東西備著,總是沒有壞處的。”
見江月兒仍是像看怪物一樣望著自己,只好解釋道:“放心吧,我只是配些麻|醉劑,萬一碰到了,這些東西也是有用的。”
江月兒鬆了口氣:“那就好。烏頭也可以當麻|醉劑用?”
杜衍面不改色:“當然能。”麻|醉劑若是不頂用的話,烏頭就有用處了……
他默默看向不知道又因為什麼傻樂起來的江月兒:不管怎麼樣,他一定要護住她平安……
…………
採購完東西,杜衍幾人回到了金家小院。
他對人的目光一向都很敏感,還沒進院子,就感覺到有人在看他。
見他望過來,幾個聚在一處說話的婦人一笑而散:“那就是?”
“就是他,沒錯的!”
“哈哈哈!”
杜衍:“……”這輩子頭一回被女人們用除了欣賞、喜愛、愛慕以外的目光注視,這滋味……反正打死他他也不要再到達州來了!
江月兒早猜到了那夥婦人在笑什麼,見阿敬明明窘得耳根都紅透了,還強撐著若無其事的樣子,不好再笑他,只好裝作什麼都沒發現的樣子與他道:“早些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呢。”
…………
客棧裡,江棟卻在跟嚴小二道:“明天你回去松江,騎快馬跟家裡報個信,就說他們在達州很平安。”
嚴小二卻道:“不行,我不走。沒找到月妹妹前,我是不會走的。”
看江棟擰了眉,他指著跟來的一個人道:“讓他去報信不也一樣嗎?”
江棟另有打算,只是嚴小二異常堅持,只好明說道:“我估計,他們可能在去金州的路上。只是你也知道,金州多山匪,我一個人去便去了,若是你也去,若你出了事,我怎麼同你爹交代?”
這回嚴小二就更不會幹了,他還特別有自己的道理:“我爹要是知道月妹妹有危險,肯定會親自幫著阿叔來尋的。金州既然危險,那我就更得陪著阿叔去了。萬一你遇上什麼事,有我在旁邊,總是比你一個人好。”
他很清楚,嚴家的這些人屬於漕幫,尋尋人還行,他不在的話,若說讓他們去金州那等險境,或許他們會去,但要出幾分力,那就說不清楚了。
江棟久勸不下,只好道:“那明天再說吧。”
嚴小二也累了,不與江棟爭辯,打定主意一定要跟著去,兩人各自分開回房。
雞叫頭一遍,江棟就醒了。他側耳聽了聽隔壁房的動靜,輕手輕腳地出門,取出一杆竹管,朝裡面吹了一吹。
聽見裡面的呼吸如常,江棟輕舒一口氣,將另外一個房間的人叫醒:“你們少爺現在在房裡睡著,趁他醒來前,你們趕緊帶他走。”
“那江老爺您呢?”
江棟道:“我自有安排。快去吧,昨天的話你們也聽見了,金州他不適合去,聽說你們老爺在雲州,你們趕緊把他送上去雲州的船。快去,等他醒過來就不好了!”
那兩人猶豫片刻,對他一抱拳:“多謝江老爺,等把我們少爺送上船之後,我們再回來找您。”
江棟隨意揮揮手,也沒當真,牽著馬出了客棧。
時辰尚早,他在城裡又遛達了一圈:兩個孩子,到底去哪了呢?他們會不會真如自己所猜,去了金州,最終的目的地在梅州呢?
不知不覺中,他走到了達州府衙門前面,石獅子頭上的白紙已經被風吹破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