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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的短篇完結BL文 眉間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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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亂世撩人H和眉間砂H非原創……抱歉,因為短篇文沒空寫H,所以抄了——歸邪辟紫,傾盡天下-亂世繁華(其實這本書很好,我也蠻喜歡不過網上評論很多,有好有壞,也有說抄襲,所以,我抄這個也可以容忍一下吧……不能容忍者,提出來,我馬上改!)

日,復一日,我端坐在清風閣的最高層,望街上過往行人匆匆,帶過我的流年。獵獵的風吹過,吹動我素白的衣袍,也吹拂我的容顏,我的青絲。日,復一日。

伸手撩撥過六絃的瑤琴,琴絃發出錚錚落寞的聲音,和著身後的水晶簾的清越搖動聲,被風吹到很遠很遠。每到此刻,街上的行人就會停下他們的腳步,默默傾聽,這嗚咽的風聲和憔悴的琴聲。

我,沒有姓氏,名子墨,只是一個有著絕世容顏的男子,年未弱冠。是清風閣閣主樓逸風最縱容的一個男倌,只是入清風閣五年,沒有受過半絲委屈,沒有陪過夜,連賣藝,都只是坐在高臺帷幕之後。他人的羨慕和嫉妒,這我都明白,只是因為閣主對我的寵愛,於是我便與他人不同。

時光匆匆過了五年,從五年前那個十四歲的少年怯生生地踏入這一扇紅門開始,人生,或許就改變了吧。

只是,一直不變的,是那顆——等待的心。

又至上元。

我坐在燈火粲然的高臺之中,看眼下的火樹銀花,歡聲笑語,不由微微一笑。這,應是第五個這樣的上元了。

轉身對候在門口的婢女吩咐,下樓。水晶簾被撩起,玲瓏響聲,我緩步走下一年未踏足的樓梯。這,是每一年我唯一下樓的日子。每一年的上元節,我都會下樓,在清風閣的前廳,為等候已久的賓客彈奏。每次,只一曲;每曲,都恍如仙樂。以至城內的百姓皆口耳相傳:清風閣內有位會彈奏瑤琴的仙人。

這一次,照例要彈奏一曲。

沒有胭脂水粉,沒有點金描眉,依舊只是一襲白衣勝雪,一頭披散的青絲用桃木簪子輕輕別住,以及,我絕世的容顏。緩步走上專門為我而設的舞臺,一架玉瑤琴已擺放其中,坐上那個只屬於我的位置。

纖纖素玉手,輕撥相思弦。

《相見歡》。沒有曲譜,沒有格調。那些音律源源不斷地從指尖流下,釁流水,月朗風清。

我抬眼,臺下是一群早已陶醉的賓客,感到半分好笑。忽而感到臺下一陣灼灼的目光,往那個方向一望,卻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男子,精緻的五官,玄青的衣袍,隱隱顯露偉岸的氣勢,燭光黯淡,笑容淡淡若隱若現,單手執杯,氤氳的茶香模糊了他的容顏,腰間的翔龍玉佩顯示出他不一般的身份。內心開始湧動不安的氣息,熟悉的錯覺,閉上眼,依舊是他笑靨深深的眉宇。難道,真的是,他?

一曲終了。向臺下輕鞠躬,對背後雷動的掌聲置若恍聞,便起身向內走。正想上樓休息,背後卻傳來樓逸風熟悉的聲音,子墨,跟我來。熟悉的溫柔,熟悉的語氣,熟悉的眉宇中卻帶著陌生的氣息。心中愕然。

於是,轉身,跟著面前熟悉的身影,走過迴旋曲折的長廊,走到了他的房前。這裡,幾年沒有來過了。推開房門,迎面傳來的檀香香味依舊沒有改變,房內的陳設也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屋中央,多了一個人。

當我們進去的時候,那人正低頭,一手持杯,一手握壺,為自己倒茶。此刻,見他放下紫砂壺,輕品一口杯中的香茗,徐徐讚歎,好茶。繼而,抬頭,一雙深褐色的眼眸深不見底。我一愣,這不是,剛才臺下的男子……難道,真的是他?

陌生的男子見了我,卻綻開了一個傾國傾城的笑,“好,我就要他。”清越的聲線緩緩淌過心頭,剪落一地殘瓣。“墨兒,你可答應?”身後傳來樓逸風穩重而淡然的聲音,我遲疑而震驚地回頭,他的表情淡然,只是微蹙的眉頭,“墨兒,你可還記得你的願望?”清澈如水的話語流過。

當然,沒有忘記,五年的等待,到底為哪般。

“我,答應。”內心一片明瞭,卻又復疼痛。

“好,既然如此,從明日起,你就不是清風閣的人了。”樓逸風的聲音聽上去沒有半絲波折。

“好。”事已至此,不可挽回了。等待,等待終是有希望的。可等待終是為了什麼,子墨,子墨,你要想清楚。

“我叫沂瓷。記得,我叫沂瓷。”琳琅的佩玉相碰,走到自己身邊的男子笑容陽光,只是笑容下隱藏著看不清的情緒。修長的手指輕撫上我的額頭,“眉間,硃砂。呵呵,一樣的硃砂呢……”語氣緩緩。

過了五年,從十四歲的少年長成十九歲的翩然男子。我,終是等到了。

這裡,不知是哪裡。只見重重的飛簷和一方湛藍蒼翠的天空,我所暫住的樓閣所在。樓閣前是一個小園,園內種滿各季節的植物草木,盛盛蔥蘢。這小樓中下人不多,只幾個婢女和一個花匠。見到我,他莽敬地低頭,叩禮。我明白,我將是他們將來的主人,便一一詢問他們的姓名和來歷。

他們卻面面相覷。終是一個膽大的婢女走出列,告訴我,他們原屍中的下人,服侍皇后,後來因皇后的暴斃便被一一驅逐出宮,分配到各個府邸當下人,他們的姓名都是皇后親自取的,但物是人非,一念及便觸景生情,希望我另賜名。

我淡笑,原是如此。我細數,共七個婢女,心一想,手一點,紅煙,橙心,黃茗,綠拂,青衣,藍冰,紫桐。眼光瞥及,還有一個沉默的花匠,一問才知是個啞奴。

就這樣,我在這座似與世隔絕的樓閣中住下,簷下勾勒金邊的黑匾字跡班駁,未央閣。未央未央,如江南女子的溫婉,細細軟軟,都在心頭劃過淡淡的哀愁。

沂瓷是這裡的常客。只是白天很少見到他。當日暮西沉時,他總會踏著夕陽而至,餘輝把他的身影和笑容勾勒得生輝。而每晚,他也必住未央閣。只是寫寫書法,翻翻書卷,夜至二更才入睡。但從未碰過我的身體,每次對我都是溫暖的笑。不侍寢不代表不受寵,他的寵愛比逸風更勝一籌。每晚,他做什麼事的時候,我常撫琴奏曲,時而抬頭,正巧對上他深遠的目光,然後他便會放下手中的事,走到我的身後,攬住我的腰,柔聲叫我早睡。這一切,在他看來如此自然,沒有曖昧,只有憐惜。於是我遲疑,他在憐惜我的什麼、

每日清晨醒來後,必是坐在梳妝檯前等我為他梳頭。如墨的青絲細長綿軟,散發淡淡清香,我手執玉梳,耐心地理順他的頭髮,為他豎起高高的紫金冠。然後他起身,和我告別。

每個白天,我無所事,便坐在簷下,看啞奴除草,為植物澆水,也看婢女們做女紅,金絲銀絲勾出栩栩如生的鴛鴦蝴蝶雙宿雙飛。日子云淡風輕地過,似乎一切和清風閣時沒有什麼區別。偶爾會覺得自己像個單相思的怨婦,活在自己或別人製造的牢籠裡。然後為自己的想法淡笑。

婢女們總說,公子,你為什麼笑得那樣清純而甜美,如出水的蓮花出淤泥而不染,走近時,卻讓人感到一陣寂寞的孤獨。我不知怎樣回答,只有繼續撥弄植物的花瓣和葉片。

我想,深宮內的人也就是這樣過的吧,這般寂寞,這般孤獨。強作歡顏上新妝,只為君王回頭顧。

幾個月過去,一切過去的安靜。只是我的手上多了一把桃木梳,梳子上沒有任何裝飾,只有桃木天然的紋路清晰而質樸。我的手掌深陷入梳子的齒。這把梳子,是樓逸風為我寄來的,沒有附帶任何說明,我卻明白。

於是,每天為沂瓷梳頭的玉梳換成了這一把,沂瓷初次見這把梳子時沒有問我,只是垂下頭,任我梳理他的頭髮,長髮下的表情模糊得如同湮開的水墨寫意。隱隱的,內心深處有絲不安潛伏。

近來,沂瓷雖然和以往一樣溫柔的笑,只是笑容中不再帶有濃濃憐惜,反倒多了幾分與琢磨不透。我看不懂,也不問,靜靜等待。

終於,一個仲春的夜,沂瓷帶著渾身酒香在夜幕中前來,我剛推開未央閣的門,就被收於一個溫暖的懷抱,如墨的青絲從他的肩頭滑落,滑過我的臉,他的頭偏在我的肩頭,喃喃地自語,只有兩個字,子墨子墨,婉柔地呼喚。於是,我明白了。

燭影搖紅,輝映一室春光。

白衣垂地,搖曳生姿。玉冠解散,青絲纏繞。

雪白的肌膚露在燭光下,點點反射流光溢彩,緋紅的薄唇輕吻,熾熱的吻印在額頭,眉宇,脖頸。

眉間的硃砂瞬間殷紅至極。

層層疊疊的輕絲羅帳內,一枕烏絲糾纏繚繞,輕聲地呢喃,細碎地呻吟。

窗外,月光似水,清風細吹,吹得輕紗曼飛。

那一夜,所有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都發生了。

翌日清晨,醒過來時身旁的人已不在,房前屋後都沒有他的蹤影,只是梳妝檯上多了一張薄薄的詞賦:

冷月紅塵,妖嬈幻欲身。淡笑硃砂動,對鏡梳髮人。

含花俯腰問,柔態嫵媚深。秋水嬋娟轉,如絲慾火焚。

玉蓮步金門,娉婷柳腰身。桃上天魔舞,沉迷世銷魂。

蜂蝶亂紛紛,真情值幾文。紅綾錦緞滿,金銀堆砌真。

袖展豔衣褪,雪膚半陳。翠眉萌春意,一方紗蔽身。

匆匆夜已深,庸懶獨臥晨。真陽食卻飽,胭脂半舔唇。

瑰麗態清純,誰知我妖身。可笑世間事,只論假是真。

豔麗的詞調,堆砌的華麗辭藻,讀著讀著,心口卻陣陣悸動。熟悉的梅花小篆,蒼勁有力,柔中帶剛的筆法,陳舊發黃的紙張,眼前出現了一個女子如楊花般溫暖輕盈的微笑,她眉間的硃砂,殷紅似血。執詞的手輕輕顫抖,原來,他早已明白。

這日,從早等到晚,我終未等到他。直到深夜,婢女青衣慌張地進來叫我。

穿上白袍,簪上桃木簪,銅鏡中依舊是絕世的容顏,只是表情哀傷決絕。

穿過深夜的霧氣,在提著大紅宮燈的婢女的帶領下,我來到了正殿。這是我第一次明白自己所處的位置。

這裡,是皇宮。我住的未央閣不過是眾多宮殿中的一座,而那個每天到未央閣的男子,我始終不曾熟悉他,他,是當今的聖上。

正殿中,寒冷的紫金磚,寒氣逼人。空曠的大殿中,只有面色蒼白躺在臥榻上的沂瓷和一名白髮蒼蒼的老御醫。見我到來,御醫的臉上顯得有份喜色,擺手招呼所有下人退出正殿,關上大門。

他仔細地打量我,尤其對我眉間的硃砂格外關注,面容從震驚轉為嘆息。半晌,他開了口,子墨,你可是叫子墨吧,你可知為何讓你半夜來這深宮?

我搖頭。

他卻說,不,你知道的,你知道的。他的白鬚顫抖,嘆息,伸手指向臥榻上的沂瓷,你可知,他是為了你而中的毒?

我一瞬間面色慘白,中毒?

是,他的目光炯炯,殤妖,一種慢慢積聚的慢毒,爆發時後果不可估計。

我慘笑,為何說是為我而中毒?

老御醫轉過身來,看著我的硃砂說,我為你講個故事吧。

五年前,皇上只有二十歲,當年跟隨先王下江南,在江南遇上了一個絕世的女子,那個女子,笑容婉約,眉間亦有這硃砂。皇上一見而傾心,愛上了這個他註定得不到的女子。那個女子,沒有姓,名叫,未央。皇上不顧先王勸阻,把她帶到了皇宮,但太子的正妃只能是名門貴族之女,怎麼可能是一個江南的落魄女子,可惜皇上心意已決,除未央,誰都不要,激怒了太后。於是,太后,也就是當時的皇后,用賞賜的名義賜予未央一把桃木梳,讓她日日梳妝之用,並桃木梳上下了毒,就是這種殤妖。桃木梳上所帶的毒,如她一般的冰雪聰明,未央怎會不知,但她也明白後宮的暗鬥,於是並未點破。當年未央正受寵,皇上日日住於未央閣,也日日親自用這把桃木梳為未央梳妝。七日後,未央便毒發而死。這個故事,你可知?

我點頭,知道。

但故事並非結束於此。未央死後,皇上終念念不忘,並時刻悔恨自己的不知,親手斷送了未央的生命,他登基後,把未央封為了皇后,為她立了名牌。後宮之位,一直空缺。就這樣,皇上守了五年。

且,未央本有個親弟弟,一樣的絕世貌美。五年後,皇上又下江南,正巧遇見了與未央一樣眉間有硃砂的你,子墨,未央的親弟弟,便把你帶回了皇宮,藏於未央閣。起初,他只是出於對未央的內疚與後悔,以及對你的憐惜,後來卻不知不覺愛上了你,愛之深入骨髓。這,你可知?

我搖頭,不知。

但子墨進宮的目的,並非這樣簡單。他因是未央的親弟弟,為了給姐姐報五年前的後宮之仇,他也選擇了這樣決絕的辦法——殤妖,同樣的一把桃木梳。皇上其實早已明白,只是不說,因為他愛你至深,更對你的姐姐抱有慚愧,於是縱容你,包庇你。直至今日,殤妖的毒終於爆發……皇上,生死未定。

可,皇上昏迷前最後的話卻是,莫怪,莫怪……

御醫的故事終於講完,我輕閉眼,睫毛微顫,身體僵硬而漸漸涼意。

不知為何,卻唇角一勾,笑得妖氣而悲愴。

是,是,我確實是未央的弟弟。

是,是,我進宮確實另有所謀。

未央未央,笙歌夜夜人未央。只是,她太過痴情,以至於此。

五年前,姐姐的死讓我深惡痛絕皇家的人,發誓要為姐姐報仇。為了報仇,我等待了五年。從五年前,我到了清風閣,就無法自拔了。我求樓逸風教我如何掩藏真正的自我,求他為我尋到了帶毒的桃木梳。然後,就靜靜等待他的到來。

我所作的,都是為了今日。

今年上元,我終於等到了,於是入宮,完成計劃中的一步又一步,只是錯過了他的深情……

只是,我是不是一直在騙自己,掩藏得不夠深,不夠隱蔽,是不是我躲不過自己的真心?

殤妖,只要七日就可爆發,短短七天,而我卻硬把這個過程拖到了半月。為什麼,捨不得那溫柔的笑容……每一日,梳過他如墨的髮絲,手就會不自覺地顫抖,於心不忍。

他明白,他早就明白,卻依舊寵溺地對我笑。這,我亦不是不知。

問世間情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許。

我如同未央,深陷情關卻又復不可甦醒。

你不是一個應該出現的人呀。御醫的眼底有深深嘆息。

是,我……

只是你已經出現了,你就再也沒法離開。

為什麼?

救,或是不救,你只可選其一,只是選擇了就沒法後悔了。

我沉默良久,不知何解。

選擇,意味著再無法後悔,哪怕上至黃泉下至碧落都不可悔。

良久,地上落下一把桃木梳。紋理依舊清晰而質樸。

我淡然地丟下,轉身而去。推開沉重的朱門,夜風拂來,灌滿我的衣袍,第一次如此寒冷。夜色中,我的白袍衣袂翻動。

又到了未央閣,繼續日復一日地等待。

婢女們說,我變得更安靜而寂寥。我淡笑不語。

我不是寂寞,只是在等待。

半月後,夕陽西沉,餘輝灑滿未央閣。熟悉的身影踏著夕陽而來,對我溫柔地笑。子墨,子墨,他的聲線清越悠揚,親切地叫我。我一愣,隨即被他緊緊抱於懷中。

殤妖,非無解。它的解法之所以難尋,是因為和它的毒一樣。

它的毒,之所以如此之毒,不但在於殤妖本身,還在於殤妖中混合了下毒人的怨氣與詛咒。

它的解法,也需要下毒人的一部分,只不過是,血。

桃木,是靈木,可製毒,也可解毒。我在梳上放了毒,也滴上了自己的血。桃木吸收了我的血之後,紋理才如此清晰而自然。眉間的硃砂,才如此妖冶的殷紅。

毒,之所以毒,也在於,它也是解。

只是至此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那一把桃木梳,那把梳過千萬糾纏的情仇愛恨的桃木梳。

眉間的硃砂一如既往地殷紅。

我終於可以放下什麼了。

我終於得到了我想要的。

從十四歲的那年那月那日始,到十九歲的這年這月這日終,我終是等到了。

用五年的時間去等待,去見證。驀然回首,才發現自己等待的,到底是什麼。

——幸好,真的明白了。

否則,就永遠等不到了——

我要的幸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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