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殘陽如血之一
跟據飛刀問情最後兩集,把結尾改了。明萬曆四十四年,公元1616年,冬天漸漸來臨了,寒氣絲絲地襲人,漫天飄灑著點點碎雪。
關天翔逃脫官兵的追捕後,與律曉風匯合一處,躲在一間草屋裡。開始修練憐花寶典上的武功,不料走火入魔。
律曉風一見沒對,喬裝打扮劫持了林詩音。
林詩音憑著高超的醫術,治好了關天翔。突然,屋外傳來一陣陣打鬥聲。
原來,是龍小云,玲玲,楊孤鴻,和假扮李尋歡的唐蜜前來一起營救林詩音。
關天翔揮了揮手,戀戀不捨的放過林詩音,他很清楚,詩音心裡只有她表哥李尋歡,她只是容貌太像自己的亡妻梅三姑而已。看著那窈窕的倩影隨著龍小云,玲玲,楊孤鴻,唐蜜一行人遠去,胸中湧起一股股的愁腸。
“三殿下,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馬上走吧”律曉風急切地催道。
“好,我們向關外撤退。”
關天翔說完,回頭再一次看了看南方,那一片美麗,富饒的土地。是悲,是傷,是恨,是愛,一時既無從說起。
“快走,三殿下”律曉風已拉著關天翔的手臂向塞外奔去。
以上都是飛刀問情裡的情節,但在這裡就改了。
出了長城,就是關外,雖然是初冬,江南大地仍然溫暖如春,北方卻寒風呼嘯,冰冷刺骨了。一層薄薄的白雪,像巨大的,輕柔的羊毛毯子,覆蓋在廣漠的荒原上,閃爍著銀光。
關天翔和律曉風主僕二人,衣衫破舊,蓬頭垢面,疲於奔命,向著大草原走去,那才是自己的故鄉。
看著狼狽不堪的自己,關天翔心裡是既痛苦有悲哀。從十歲起就被送到大明作質子,受盡了屈辱,如今卻以待罪之身返回,是何等的悲涼,酸楚呀。想想自己也是一堂堂男兒,時常吟誦“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的詩詞來勉勵著,要幹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情。組建飛鷹門,搞起了地下錢莊,擴大勢力,奪取大明的江山,佔領蒙古,成為一代帝王。不料,卻被那個人,那個風華絕代的人兒所破壞。一事無成,一無所有。
風捲著雪花,冷嗖嗖的吹來,吹起散亂的髮絲,打在臉上,關天翔感到自己的心都冷到了極點,前途緲茫,沒有一絲希望了。
“三殿下,你不要再想那麼多了,我們就快到大漠了”律曉風在一旁安慰道。
“曉風,現在就只有你陪著我了”關天翔哀嘆道。眼裡滿是頹然,迷惘,
不知路在何方?難道真是天意嗎?難道真是英雄末路嗎?邁著沉重的腳步茫然的向前走著。
“穿過那片樹林,我們就到家了”律曉風用手指了指前面。
“那你我兩人就快點吧。”
說著,關天翔和律曉風走進了樹林。
“有奸細,快抓住他們。”
“快抓住他們,兩個人鬼鬼祟祟的,不知要幹什麼”嘈雜而尖厲的聲音,此起彼伏,有遠及近。
霎時間,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剷起一陣陣地旋風。樹林中鑽出無數個士兵,手持弓箭,長矛,刀qiang,團團的圍住了關天翔和律曉風。
律曉風一見,臉色頓時慘白,兩腿發顫,恐慌不安。
關天翔眼裡閃過一抹驚慌,但很快鎮靜下來,定了定神,掃視了圍上來計程車兵,甲冑鮮明,腦後留著長長的辮子,原來是建州女真部落的人。
一個頭領模樣計程車兵,疾步走過來,上下打量關天翔和律曉風一番,手一揮,厲聲喝道:“:賊眉鼠眼,衣衫不整,肯定是奸細,押去見汗王。”
連推帶拉地被押到了一座白色的帳蓬前,關天翔小聲地安撫渾身發抖的律曉風道:“曉風,別怕,既來之,則安之。”
“把他們押進來見本王”一個洪亮的聲音從帳裡傳出。
一個趔趄,幾乎站立不穩,主僕二人被推了進去。
關天翔慢慢的抬起頭,帶著一絲驚駭,一絲愕然,看著佇立在帳篷上方的虎虎生威的人影。龍顏鳳目,偉軀長耳,他就是迅速崛起的女真部落首領,建國稱汗的後金汗王愛新覺羅,努爾哈赤。
努爾哈赤炯炯有神的眼睛,威嚴的看了看那兩個疲憊不堪的人兒,心裡已猜著了七,八分,盤問道:“你們兩人真是奸細嗎?”
“大王,我們不是奸細。只因遇上戰亂,逃到關外,被你們抓住了”關天翔佯裝害怕,聲音顫抖道——
“是逃難來的人”努爾哈赤一聽反而笑了。
“小人不敢欺騙大王,確實是逃難來的人”關天翔連忙點頭,吞吞吐吐道。
“是的,是的”律曉風也在一邊附和著。
努爾哈赤一步一步地踱到他倆面前,敏銳的眼睛,目光如炬直視著關天翔,嚴厲地追問道:“你不說實話,本王心裡也清楚。先生一表人才,真是逃難的人嗎?”
說著,努爾哈赤轉過身,繼續道:“看先生相貌,身材,也不像是中原南方那邊的人,倒像是我們塞外女真部落和蒙古部落之人。而且能文能武,胸有謀略,武功高強呀”說完,狡黠地笑了。
關天翔心中一驚,額頭上的汗珠也滲出來了,那雙眼睛像劍一般厲害,腦海裡激烈的思考著,怎麼辦?說不說?自己是蒙古人,蒙古部落與女真部落之間時常發生磨擦,爭鬥。照實說出,只有死路一條,不說,也會被當成奸細處死。
屋裡一時靜默無言了,“怎麼還不說實話”低沉的聲音在耳邊喝道。
關天翔心一橫,還是把自己的身份說了吧,死也死個明白。索xing直言道:“不錯,大王,我
不是逃難之人。我是蒙古國的三王子,自幼被送入大明作人質,一直在南方生活,長大。後被遣返回大漠,在途中被你們當作奸細抓了起來。”
“那你因何事被遣返呢?”
“我不想一直當人質,在朱氏王朝的威之下屈辱的度過一生”關天翔越說越激動道:“我也是有血xing的漢子,在中原,我秘密組建飛鷹門,組織地下錢莊,以圖舉事,打下大明江山,征服蒙古,奪回我失去的一切。不料功虧一簣,事敗。以戴罪之身被遣返。”說到這,關天翔神色黯淡了。
“本王早就看出先生不是一般的泛泛之輩,不甘屈於人下。不愧是成吉思汗的子孫,志向遠大。”
“大王,我已如實相告,並無一絲隱瞞,今日被擒,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關天翔拱拱手昂然道。
“本王說過要殺死你們嗎?”
“這,這”關天翔和律曉風面面相覷,驚訝了。
努爾哈赤溫和的目光看著他倆道:“先生文武雙全,又出生於貴族王侯之家。本王也愛惜人才,廣召賢才,先生能否歸順建州女真部落呢?”說完,眼睛直視著關天翔,看他有什麼反映。
關天翔腦海裡是不斷的跳躍著,思索著,歸不歸順呢?歸順他人,自己心有不甘,萬般的痛楚,難過,不歸順,他會放過自己嗎?
想了想,仍委婉道:“大王要我們被遣返待罪之人有何用?”
努爾哈赤犀利的眼睛彷彿看穿了關天翔的心思,豪放一笑道:“你此時的心情本王明白。本王也有稱霸天下的雄心,讓女真的鐵騎狂飆中原大地。大明君主昏聵,官員腐敗,朝綱昏亂。江河日下,早就該取而代之。只是它實力尚存,不可小視,邊防關鎮駐守著大批重兵,不易攻破。”
“那大王的意思是?”
努爾哈赤黑亮的雙眸看了關天翔一眼,又看了看四周,深沉道:“本王雖然是女真部落的首領,女真部落也日益壯大,糧草足備,兵馬強盛,但與大明對抗還差一截。要想打敗明朝這個龐然大物,必先征服蒙古,拆散蒙古各部落與明廷締結的盟約。解除本王的後顧之憂。”
“大王是想征服整個蒙古。”
“不錯”努爾哈赤睿智的目光注視著帳外,緩緩道:“漠南蒙古位於建州的右翼,先從漠南的科爾泌部落開始,接著喀爾喀部落,最後是察哈爾部落,降服整個蒙古。這樣,既有穩定的後方,又有取之不盡的兵源,真是一舉兩得。更重要的是洞開了大明朝的東北屏障。”
聽完努爾哈赤一番有條有理,深入淺出的分析,關天翔不由得暗暗的佩服。但依然惴惴不
安問道:“大王是想讓我作什麼呢?”
努爾哈赤微微一笑,約一思忖道:“你既是蒙古的三王子,本王在征服整個蒙古之後,讓你作蒙古的王侯,統領蒙古的各個部落,但是”說著,努爾哈赤加重語氣道:“你得稱臣,為本王效命,擴大兵力,招募體格健壯,xing格驃悍的蒙古青壯年,組建成鐵甲騎兵,由我統帥,協助本王攻打大明江山。”
關天翔全明白了,看著眼前高大的人影,那般的深思熟慮,那般的卓越見識,真是敬佩之極。看來他努爾哈赤不久將是一位雄才大略,開創一代王朝的君主了。自己現在是走投無路,回到蒙古,也是被其他王兄欺凌,沒有立錐之地。論勢力,跟本無法相比,論智慧和才能,也不及。怎麼辦?心裡還是隱隱有些不服。
“先生難道還要進一步思考嗎?”粗獷的聲音帶著一股攝人的魄力,不露自威。
關天翔思量一下,咬咬牙,單膝下跪道:“汗王,我關天翔願意歸順建州女真,為汗王效犬馬之勞。“
“起來吧“努爾哈赤親切地扶起關天翔,眼裡流露著欣賞的目光,朗聲道:“本王決不食言。”
其實,努爾哈赤心裡早就運籌著徵抗蒙古的戰爭。於是,採取了分化瓦解,武力征討,徵抗並用,籠絡和聯姻的手段。攻撫結合,以撫為主的策略。科爾泌,喀爾喀等部落先後成為後金的囧囧同盟。對頑固不化的以察哈爾部林丹汗為首的部落,採取了孤立,打擊的策略。至此蒙古降順後,明朝失去了北方屏障。
來到蒙古的都城,努爾哈赤看到跪了一地的部落首領,王公大臣,開顏的笑了,欣喜的笑了。一望無際的大漠歸自己了。關天翔緊跟其後,對此次和努爾哈赤征服蒙古,心裡是既讚歎又欽佩。眼裡含著絲絲的酸楚和無奈,表情複雜。
“天翔,你以後就是整個蒙古的王了”努爾哈赤用手一指地上齊唰唰跪著的黑壓壓的人群。
關天翔忙大禮參拜道:“汗王,天翔願誓死報效於你,做忠貞不二的臣子。”
說完,關天翔手一揮,侍從恭恭敬敬地奉上“九白之貢”[白馬八匹,白駱駝一頭]表示臣服。
看到貢品,努爾哈赤滿面笑容,傲然而立,昭示著萬物。打開了西北進入中原的通路,又擁有更為雄厚的兵源了,大明朝宛如一位被剝去衣衫的少女,映入了眼簾。
夜晚,月色如銀,月光似水,大草原上的野花散發出幽幽的芬芳。
宮殿內,關天翔獨自坐在燈下,長吁短嘆,心裡煩悶不已。雖然是蒙古的可汗了,可卻受制於他人,能怨天,怨地嗎?蒙古部落之間長期不和,戰事頻繁,勢力大衰。早就不是建州女真部落的對手了。那努爾哈赤確實是一位高瞻遠矚,雄心伐明的汗王呀。
想著想著,抬頭望了望天上的明月,輕風吹來,關天翔又是一聲長嘆。
律曉風走了進來,在關天翔的耳邊,奏道:“王爺,前任的老東西殘兵敗將都除了,只剩下老東西的幾個兒子沒找到,怎麼辦?”
關天翔鷹眸一瞪,這還了得,問道:“曉風,全部都搜過了。”
“是的,王爺,王宮內外都查了一片。”
“加緊查,想想還有什麼地方沒找到,必須斬草除根。”
律曉風約一思考,皺了一下眉頭,道:“王爺,老東西死後,我們抓住了他的一大群女人。”
“恩,女人”關天翔眼珠子轉了幾轉,說道:“馬上帶上來,嚴加審訊,我就不信查不出老東西的幾個雜種。”
不一會兒,十多個嚇得渾身發抖,面無人色的女人被帶上大殿,都哭哭嘀嘀的跪在地上。
“說,老東西的幾個雜種藏哪裡了,”關天翔面有怒容,是厲聲喝斥道。
“不知道,”“王爺,我們真的不知道。”女人們是嚇壞了,幾乎說不出話來。
“曉風,去叫侍衛把刑具抬來,我就不信問不出來。”關天翔心頭的火氣甚大,臉色鐵青。
“王爺,,,我們真不知道,”
“王,爺,,饒了我們這些婦人吧。”
跪在地上的那幫女人是驚慌失措,不住的哭喊著,淒厲的聲音讓人聽了心緊。
人群中,一位名叫千溪,約十八,九歲左右的女子,整整衣服,從容的走了出來。
她來到關天翔面前,是躬身施禮,款款說道:“王爺,這些女人是前一任王爺的妃子,可她們並不知道老王爺兒子的下落,我知道,王爺,能聽我一言嗎?”
關天翔是一愣,定目一看,這女子長得很漂亮嫵媚,秀眉杏眼,面若桃花,肌膚白嫩,身量苗條,有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的豔麗。
“夠膽量,你說出來,我放過她們。”
“王爺,我說出來還是有條件的。”千溪淡然一笑。
“憑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講條件,“關天翔眼睛都瞪圓了,怒氣衝衝,”我一刀就要了你的命。“
“是,王爺可以殺了我,但濫殺無辜,怕也坐不穩王位。你先放了這些無用的女人,我們在談好嗎?“
關天翔是老眸深算之人,眼珠子一轉,方道:“好,曉風,放這些女人走,不要回來,自謀生路。“側過身來,鷹眸直盯著千溪,”你可以說了吧。“
“王爺,其實老王爺只有一個兒子,還很小,能否饒他一命。”
關天翔yin森的笑了,鷹眸裡是比鷹隼還犀利的目光,“狼崽子雖小,遲早他會反撲過來,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千溪心頭一驚,倒吸口冷氣,說道:“王爺,有一樣東西,怕是比老王爺的小兒子之命還重要吧。”
“什麼東西,”關天翔瞪大了眼睛直視著千溪。這個女人不簡單。
“王爺,你是奪得了王位,但是老王爺佈置在蒙古各部落的兵力,人馬,你並不知曉,他們可比老王爺的兒子的命重要多了。”
關天翔一聽,真是驚訝無比,這可是最重要的東西了,黑亮的眼珠子轉了一轉,看著千溪,道:“姑娘真是與眾不同,我放過老王爺兒子的一條小命,你有蒙古各部落的人馬名冊,能否為我所有。”
“可以,王爺,”千溪妍然一笑,看著關天翔,“你善待老王爺的幼子在宮中,我幫助你把蒙古各部落的兵馬,人員全歸你掌握,如何。”
“好,我還未請問姑娘芳名,你是老王爺的人麼。”
“不錯,我是老王爺最後娶的一位妃子,我叫千溪。”
關天翔是滿面春風的笑了,“千溪果然有膽量,你為什麼要幫助我,你的條件還未提出來呢。”
千溪理了理垂在耳邊的一縷秀髮,回道:“老王爺一家死的死,跑的跑,大勢已去,我一個弱女子又能怎樣,只希望王爺得到蒙古以後,少濫殺無辜,放過老王爺的幼子和其他之人,以我掌握在手中的蒙古各部落的人馬名冊,作交換條件,想必王爺知道誰輕誰重吧。”
“千溪,你最後的條件還沒說呢。”
“王爺是精明之人,我千溪不瞞你。王爺一表人才出眾,乃一代梟雄,令人心動,我如果被逐出王宮,也不過普通婦人,不如賭上一局,跟著你,怎樣。”
“千溪真不同於一般女人,”關天翔的臉色緩和多了,笑言道:“你還不止這些吧。”
“對,我不會去過那種悽苦的日子,我幫助你王爺一臂之力,也是為我自己,我喜歡過很好的生活。”
“很好,千溪你嫁給我,助我收回蒙古各部落的兵權,我讓你過上榮華富貴的日子。”
千溪柳眉一揚,櫻唇微潤,笑道:“王爺,我們兩人真是天生一對,你有雄心,我也有野心,王爺,你不負我,千溪也不負你。”
關天翔走近了千溪,抱著她,柔聲說道:“千溪不愧是有膽識的女人,現在我還真需要你,招兵買馬是當前一大重要之事。”
千溪亦是目光如水的看著關天翔,桃花玉顏上是嫵媚的笑容:“王爺,你娶我,得給我一個名份,千溪幫助你是真心真意。”
“千溪,你跟著我,我會好好待你。”
“好,我相信你。”
精雅華麗的大書房裡,律曉風是跟著關天翔身後,小聲說道:“王爺,你真要納那個叫千溪的女子。“
“曉風,我心裡有數,有個女人幫助我也好,幫我把蒙古各部落的兵馬,人力收歸我手上,那才是大事。”
“對”律曉風連連點頭。
窗外,月華澹淡,風露清綿,是一個清幽的夜晚,花園裡開滿了牡丹,月季,海棠等各種鮮花,奼紫嫣紅,春色凝香。宮殿上的層層琉璃碧瓦都籠罩在如水的月光之下,泛起淺藍色的光澤。
一看到花,關天翔心頭是厭惡起來,他不喜歡花,花太嬌嫩了,太脆弱了,,不堪一擊,還有那個冬天傲雪怒放的梅花,冰清玉潔,明媚動人,,對,又想起一個人,他,就宛如一隻清麗脫俗的梅花。
“王爺,你在想什麼,”律曉風的話打斷了關天翔對往事的回憶。
“李尋歡,”一提到這個名字,關天翔心中的怒火就燃燒起來了,“是他,一切都毀在他手上。”
“王爺,現在我們得到蒙古,正好報此仇,對付李尋歡,,”
“曉風,現在不忙,你負責守護王宮,要嚴密封鎖訊息,儘量不讓外人知道,蒙古的王侯已換人了,知道嗎?”
“是”律曉風不住的點頭,“王爺,還有事情嗎?”
“曉風,王宮大約有侍衛五千人馬,全由你管,最近我要離開王宮兩天時間,你是我最放心的人了,得守好王宮。”
“是,王爺,曉風一定盡心盡力守好。”
“恩”關天翔很放心的點點頭。
關天翔離開王宮,是去了蒙古離明朝邊境最近的一個小鎮子,來到一個偏僻的山野郊外。
關天翔昂然站在一塊大石頭上,不多時,十名身著黑衣蒙面的精壯漢子就出現在面前。
“你們一直跟著我。”
“是,王爺,我們是你一手栽培的死士,無論如何,一直效忠於你。”
“好”關天翔目光如矩,盯著這十名黑衣人,說道:“我讓你們秘密回明朝,從各處藏寶點取回的官銀,珠寶,辦妥了嗎。”
一個大個子的黑衣人,拱手答道:“王爺,全辦好了,屬下放在不遠的一間破屋子裡,一直守著,等你音訊。”
“果然爾等忠心耿耿,”關天翔說完,便與黑衣人一起來到了放財寶的破屋子。
關天翔看著滿屋子堆著的近五十多大鐵箱裝著的官銀,稀世珍寶的大箱子,是無比的歡喜,笑容滿面,吩咐手下黑衣人,“事不宜遲,馬上運回蒙古都城,藏在王宮外的一座梅亭閣裡,以後會大有用處。”
一批數目巨大的財富運回了王宮外的梅亭閣裡,藏在閣內的地窖裡,,關天翔的心情是相當的快活,李尋歡你做夢都沒想到,大哥暗中一直走私官鹽,劫持官府的軍餉,才有了這數不清的財寶。
“你們十人,只留下五人守著就行了,其餘的人跟我到王宮做個小統領。”
“是,謝過王爺。”
很快,五個黑衣人走了出來站在關天翔的身後,一個高個子的黑衣人和剩下四人就守在這裡。
“程頭領,你負責守在這裡,平日裡不得隨意出入,有什麼事情馬上向我彙報。”關天翔看著高個子的黑衣人,謹慎而威儀的說道。
“請王爺放心,屬下是盡心盡職的全力保護好,”大個子的黑衣人是跪著答道。
關天翔又回到了王宮,真是舒暢而興奮,這一批財富是自己苦心經營,冒死奪官銀得來的。不僅李尋歡不知道,連最親近的律曉風都不清楚,而且栽培的十名死士無不對自己是忠心耿耿,讓他們去死,他們是毫不猶豫就去送死。這些死士也是自己在江南時收養的孤兒,叛臣之子,能活下來對他們可說真是天大的幸事了。因此關天翔是很信任這十名貼身死士。
“王爺,你回來了,好快呀。”律曉風是殷勤的問道。
“曉風,我走之後,沒遇上什麼麻煩吧。”
“王爺儘管放心,王宮內外好好的,大總管,侍衛,侍女都各幹各的事情。”
“好,你先下去吧。”
“是,王爺。”律曉風是弓著身子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妝容精緻,衣著華貴,滿頭珠翠的千溪帶著兩個侍女走了進來,她盈盈笑道:“王爺,今晚你需要我陪你嗎。”
“是千溪,”關天翔臉上是堆起了笑容,溫和道:“今夜我還有點事,你也知道,蒙古各部落有人還不服從我,等事情平靜下來,我一定來陪你。”
“不錯,王爺,你的心思,我明白,各部落人馬的名冊不是在你手上了嗎,”千溪水眸杏眼看著關天翔,似有些不解,“你還有憂慮。”
關天翔目光深沉,看著千溪,溫柔抱著她的雙肩,“千溪,你是知道的,各部落的人馬是歸我管,但必須要換成我的人,不然將士不聽軍令怎麼辦。”
“王爺是憂慮這個。”
“對,我現在正考慮該怎樣換人,又不至於引起部落的軍心不滿。等事情順利了,我每天陪著你。”
“好吧,”千溪宛然一笑,“只要王爺有心記著千溪就好。”
夜很靜,涼風習習,關天翔把蒙古各部落的人馬,兵力在千溪的幫助下,都集中歸自己管理了,分在各部落的統領都是自己的親信,他放心了。最後一件事,是最重大,那是對付小李飛刀李尋歡了。
江南的一切都毀在他的手上,自己有天助,得後金汗王努爾哈赤的支援,終於奪回了屬於自己的蒙古王位。
後金遲早要同明朝開戰,關天翔那能落後,心裡早就開始在想辦法把李尋歡騙來大漠,讓他看看這場戰爭的殘酷。因為大哥最瞭解這位知己兄弟的弱點。
關外所發生的這一切,李尋歡還並不知曉。他只看見龍小云,玲玲,唐蜜和楊孤鴻四人都是鬼鬼祟祟的。又聽說關天翔已逃跑了。於是決定和鐵傳甲一起去邊關。林詩音一聽是堅決反對,,表哥的病跟本就沒好,怎麼在經得起這樣的折騰呢.是加倍的留住在了家裡.
李尋歡心裡是相當的焦慮,關天翔可非一般之人,乃一代梟雄。表妹林詩音是再三的勸阻,不肯放行。
“詩音,我想去邊關一趟,看看關天翔到底在幹什麼,有什麼yin謀。”
林詩音一聽,眼裡淚光瑩然,輕聲道:“表哥,不是表妹不放你,你的身體行嗎?關天翔的武功已是天下第一,你能阻止得了嗎?”
李尋歡知道詩音心中捨不得自己將要離開,那份深情濃如大海,看著林詩音,“詩音,我知道你心裡捨不得表哥。”
“是的,我們蒙上天恩賜,我和表哥團聚了,我不想你再離開我了,”林詩音說著,淚珠流下花容,聲音如下弦月那樣的悽清。是長眉微皺,春愁暗生,楚楚動人。
李尋歡心中一動,表妹是經不起分分合合的折騰了,她的心為自己而碎了,“詩音,關天翔的事,一日未了,表哥心頭放不下。”
“表哥,關天翔的事,你要去查問個明白。詩音不會阻攔你,等你身子好些時候,再去也可以嗎。”
林詩音溫婉的勸說著,是有道理的,“表哥,你想想,這個時候你身子正犯病,去了找到關天翔怎樣,敵不過他。他現在武功登峰造極,你不如避一下他的鋒芒,靜靜在家養好身子,以“韜光養晦”之策,讓他不明白你真實的情況。這樣總比硬碰硬好得多。”
李尋歡愉悅的笑了,溫情的說道:“詩音,你真會替表哥著想。”
“表哥,有時候計策變通一下,不至於那麼被動嗎,表哥,先養好身子再說。”林詩音嫵媚的一笑,明眸如水,讓人眼前一亮,李尋歡不由感慨萬分,此時的表妹雖非絕色,亦是秀色可人,溫柔,善解人意,自己心裡是一樣的難捨難分,柔情萬千,纏綿徘徊……
轉眼已是三月的初春,李園的桃花在明媚的陽光裡,開得燦爛似錦,粉紅芳菲,馥郁襲人,花瓣晶瑩,枝葉疊置,和煦的暖風拂過,落英繽紛,漫天飛舞,漸漸擴大,散開,如一隻只輕盈的蝴蝶,地上已是一層層鋪灑的霜雪。
林詩音獨自一人靜靜的坐在梳妝檯前想著心事,表哥回來了,休養快半年了,總算是從鬼門關撿了一條命,身體尚未復元,可以慢慢的調養,再也不能去奔波折騰了,好好呆在家裡,有表哥在的日子是幸福而歡樂的。不能放手,雖然從表哥的眼睛裡看出他有一件心事沒放下。林詩音是清楚的,以柔情打動表哥,不放手,留住表哥在家裡。
慢慢的梳著自己一頭的髮絲,林詩音見黑亮濃密的髮絲裡亦多了幾根的白髮,心中一沉,歲月如梭,自己也是快三十多歲的女人了,不似少女那般的鮮豔,經不起離別之苦,孤獨的寂寞了。望想窗外,花園裡春花競放,團團錦簇,面前的一珠玉蘭花散發出淡雅的馨香,溫婉含蓄的形狀在陽光照耀下是格外的清亮皎潔,微微徐風,雪白的花瓣輕輕的搖曳。
如此美妙的春景,林詩音不禁暗自思索,自己不再年輕了,可容顏亦是動人,巧作打扮一番,用最溫柔的手段挽住表哥……
坐在梳妝檯銅菱鏡前,林詩音著一身淺綠色衣裙,袖口和領邊處繡有朵朵精緻的白梅花,越發顯得自己纖瘦嫋娜之姿,一頭青絲梳成如意髻,發上插一枝碧玉稜花雙合簪,後別銀菊花形的押發。開啟胭脂盒,往雙頰上細細撲上一層珍珠粉,唇點脂紅,精心描畫一雙遠山黛眉,表哥很喜歡的那種遠山黛眉,淡淡的妝容,惹人憐愛,恰到好處的點綴了自己的溫婉,宜喜宜嗔,更憑添幾分的嬌羞和嫵媚風情。
“夫人,你穿得太素了,”一個俏生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林詩音微一回頭,是大丫環燕兒,才進府不久,長得十分秀氣,也很會說話。
林詩音笑了,道:“燕兒,我比不得年輕的女子了。”
“可是夫人,東廂房的龍夫人打扮得很鮮豔,龍少爺給她買了很多名貴的首飾,上好的綢緞,龍夫人簡直一大美人,夫人,你為什麼不讓龍少爺為你買這些呢。”
林詩音聽了,心裡頭是高興的,“燕兒,你是好意,小云和玲玲他們過得好,那才是我最大的幸福。為孃的應當節儉才是,不能再給小云舔麻煩了。”
說著,林詩音想起小云一人辛辛苦苦的經營李園,做生意,起早摸黑的販運貨物,而且表哥生病昏迷之間,小云花大錢請名醫,買貴重的補品,給表哥服用。再怎麼林詩音是心疼兒子龍小云,哪捨得去多花一分一釐呢。
午後的陽光暖暖的,透過窗欞上梅花竹葉的雕花格子射進屋子裡,投下或明或暗的淡影。
書房內,林詩音用熱毛巾輕輕地擦著李尋歡額頭上的冷汗,目光裡有著一絲的無奈。
李尋歡看見了,淡淡一笑,“詩音,我知道你又在替表哥擔心了。”
“表哥,關天翔跑了,何苦再追,小云和孤鴻已經幫你處理好此事,你不要再操心了。再說,這幾個月當中,表哥你的病情一致在反反覆覆,可把我們上下府裡的人都忙壞了。”
林詩音說的是實情,李尋歡不禁有些內疚,因為自己的病連累了一大堆人為此造操勞。“太苦了你詩音,還有小云那孩子。“
“表哥,”聲音嬌柔,林詩音眼睛裡愛意如春柳脈脈,看著李尋歡,道:“不要管什麼關天翔之事了,放下心事。你病重時,就像死人似的。小云請遍江南名醫,珍貴藥材,楊孤鴻和唐蜜也來幫忙,大家一齊心,好不容易才從鬼門關把你的命拉回來。”
“這,詩音,太感謝大家了。“李尋歡真不知該怎麼表達了。
“表哥,大夫說這一次你是幸運,再去奔波,舊疾復發,就回天無力了。“
“詩音,表哥是連累大家了,”一顆晶瑩的淚珠從李尋歡的星眸裡緩緩的落了下來。
林詩音見了,是溫柔如水的笑了,用毛巾在李尋歡凌唇邊輕輕的一擦,潔白的巾布上依然有紅紅的血跡,“是沒好完全,大夫說一定要養,不能再動干戈,全靠家裡的百年人參,養肺補氣,生津止咳。“邊說,邊從桌子上端起一個白玉瓷杯,遞到李尋歡的手中,”表哥,服下人參茶吧。”
李尋歡接過茶杯,一看,茶水碧綠清透,盈盈生翠,飄著一股股人參的藥香味兒,是好茶,記得自己病中時,幾乎天天飲此茶,所以再熟悉不過了。
看見大家都為自己而勞碌,李尋歡心中實在過意不去了,感激之情溢滿於胸,真不知從何說起。
眼睛溼潤了,淚光瑩然,面前的表妹是那樣的婉約柔媚,那份動人的風姿,是春天裡最溫暖的春水洇出來的,李尋歡感到自己已是沉醉和迷戀不能自拔了。
“表哥,安心下來,不再走了。“
“詩音,表哥安心下來了。“
“吱“的一聲,書房門被推開了,龍小云抱著一本帳冊,身後跟著才來的新帳房錢先生,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
“小云,你來看李叔叔,“林詩音好奇的問道。
龍小云朝著林詩音笑了笑。點點頭,說道:“來看看娘和李叔叔。”
李尋歡側頭一看,龍小云,心中是一驚,不由問道:“小云,你怎麼變黑了,變瘦了……”
“表哥,小云前幾次往京城,江南去了一躺,做了幾筆大生意,賺了很多錢,還有大夫說你的病要花不少銀子,小云用做生意的錢買人參,燕窩,鹿茸,珍貴補品給你服用,從不間斷。”
“小云,這是,”李尋歡胸中湧上的是濃厚的親情,竟然說不出話來了,太破費了,“李叔叔的病本來就治不好了,小云你們應當為自己打算。”
“李叔叔,何必放在心上呢,我們都希望你快些好起來。”
龍小云的話很有誠意,李尋歡心裡是愧疚極了,自己不僅拖累了大家,還讓小云為自己花費那麼多的銀子。
受人之恩,當以湧泉相報,甚至於xing命,李尋歡就是這麼一個人,而且還是龍小云呢。
“李叔叔,你安心住在這裡,”龍小云說著,開啟一個帳本子,又道:“我和孤鴻一同上京城做了好幾筆大買賣,賺了很多錢,孤鴻說,他準備在李園旁邊修一座府邸,和我們是鄰居,又勸我把李園上下翻修一片,我都照著做了。”
“孤鴻和我們是鄰居當然很好,李園本來就不錯,為什麼要花銀子,大動一番呢。”
“是這樣,”龍小云笑著解釋道:“李園修過以後,分上,下兩院,裡院是主人住的地方,名為綠竹軒。你李叔叔和娘住西廂房的凝香閣,我和玲玲住在東廂房的彩虹齋,三個貼身丫環住在清雅間,”話還未完,鐵傳甲正好從外面進來,聽見了龍小云取的名,不禁朝著他說道:“龍少爺,這些名字,我怎麼聽著覺得少爺他們像是住進了皇帝的後宮裡呀,還有冷香閣怎麼就改名了呢。”
龍小云一瞪眼睛,劍眉一揚,喝道:“這叫風雅,取名字好啊,冷香閣太冷了改個名字很好,你懂什麼。”
李尋歡沒吱聲,隨他龍小云怎樣吧。
“龍少爺,我們下人住哪裡呀。”
“別急”龍小云說著手一揮,又是接著道:“外院正屋住著林總管,錢先生,三間客房歸護院的家丁六人,二間客房讓做粗活的兩個廚子,兩個老媽子住,還有一間收拾乾淨後就讓守夜的張老頭和鐵傳甲住,總之家裡在我的安派下是井井有條,”龍小云很是自信的看著李尋歡,李尋歡心頭是愉悅的,鐵傳甲亦覺得不錯。
“對了,小云,府裡是不是增加了人手呢。”
“是,李叔叔”龍小云朗聲說道,是滿面的春風,“賺了錢,本金也大了,我增加了府裡的家丁,又給玲玲派上二名丫環,現在是家丁看護上,下兩院子,兩名做粗活的傭人,請的廚子做得一手好菜,很對你李叔叔的胃口。”
“哪要花多少銀子呢?”鐵傳甲問道。
“那有什麼”龍小云翻著手上的帳本,說道:“李園在我手中經營,又擴大了好幾倍,傳甲你聽著,”龍小云拍拍鐵傳甲的肩膀,“我統計了一下產業,三間綢緞鋪子,三間茶鋪,二處酒樓,還有一個米店。而且我和孤鴻兩人又在鄉下桃花鎮的地方,買了三千畝土地,準備放租,又置了一塊地建起了一座山莊,供我們大家去玩呢。”
李尋歡聽得是驚大了星眸,很吃驚的道:“小云,怎麼會有那麼多的家業。”
“李叔叔,不是小云說話難聽,你當初管理李園是一筆糊塗帳,自己都弄不清,照這樣下去,非吃空不可,我經營以後,是精心治理,發揚光大,那塊地建了一座別院,就叫桃花山莊,天熱時,娘,李叔叔,玲玲,再叫上孤鴻一家人先去避暑遊玩。”
看來龍小云經營理財是有過人之處,李尋歡是不得不佩服,至於小云說自己糊里糊塗,李尋歡聽了都不以為然,心裡面還感到舒服呢。
“好了,李叔叔,你先休息,待會我陪你去凝香閣,還有府裡的一切全歸我管,你想要什麼就提出來,小云馬上就辦到。”說完,龍小云朝錢先生說道:“錢先生,我們出去把帳目清理一下,算算這次又是盈利多少。”
“好,龍少爺。”
等龍小云和錢先生走了之後,李尋歡是感慨萬分的言道:“詩音,小云真是長大了。”
“是的,表哥,小云真的長大了。”
“小云,如果不是因為我,他在仕途上也很順利,沒想到,經商也很有才能,一如他父親當年。”
林詩音的櫻唇浮起一抹淡淡笑意,沒說話,微微將頭靠在李尋歡的肩膀上,一縷逶迤柔軟的長髮落在李尋歡的白衣上,是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溫柔。
李尋歡心頭翻起無數的激盪,無法平息,靜靜無語的凝視著林詩音,雙眸裡是她無法忘卻的影子,深情而纏綿,只看見表妹長長的睫毛下,那雙清水妙目裡的淚珠似落非落,引得李尋歡心中無限憐惜般的動情。
“詩音,表哥是應該安安靜靜的呆在李園了。”
“表哥,安安靜靜住下來,休養好身子,人生苦短,再也經不起坎坷了。”
“恩。”
茶香,花香和著表妹的髮香,絲絲襲入李尋歡的心裡,湧起無發訴說的柔情,難以平靜,久久縈繞,滿天盈地,密密匝匝的是杏花花瓣,粉色一片,一卷一卷蕩起洶湧的狂潮,人世滄桑,牽動著久別從逢後的喜悅,不知不覺之中淚流下了清俊的臉龐。
從那雙眼睛一清如水,很明澈,林詩音看到李尋歡心已經在動搖了,自己的苦心沒有白費,最能打動表哥的心裡是那份夢裡魂牽的情柔了。
已經失去了很多,再也不可以失去了,希望七夕那樣的一輪明月,能明亮的照耀著自己幽閉寂寞的心。
粉紅色的窗簾低垂半卷,正對著窗外白雪一樣的梨花,瓣瓣繁花與點點柳絮輕綿無聲的在空中糾纏飛舞。李尋歡清蜥的記得那一年,年輕的表妹容顏似梨花花蕊一般的嬌嫩,臉頰上泛著淡淡的紅暈,冰清玉潔的風姿在漫天漫地的花叢中翩然而至,長袖紛飛,恍若凌波仙子,亭亭玉立於瀲灩的波光雲影之間,那一日永恆的留在了心底,而今這一時光已是刻骨銘心了。
將微涼的唇貼在林詩音光潔的額頭前,緩緩而言:“詩音,這一世註定的姻緣,既然相逢,表哥一生都守著你。”
下午時分,下了一陣淅淅瀝瀝的小雨,空氣格外的清新,待雨過天晴之後,天空更加明麗深藍,彷彿如水洗過的一塊澄清清的極品碧玉。
李尋歡,林詩音,龍小云和玲玲一起高高興興的來到李園的綠竹軒處,
進了院子,只見裡邊樓閣亭榭都翻修一新,因為春天的緣故,種植了許多名貴的花木,牡丹,海棠,芍藥,玉蘭等等,開滿了整個花園,是楊柳依依,鶯飛燕舞,春花爛漫,花團錦簇,美不勝收。
李尋歡看在眼裡,記在心頭,明白詩音和小云的一番真心真情。
進了西廂房的凝香閣,屋裡是清一色的紫檀木的傢俱,九尺寬的雕花大床,床邊雕有牡丹,梅花,以及雲紋圖案。梳妝檯,太師椅,大圓桌子,花架都錯落有致的放在房間的每一處地方,朝北的長窗下安了一張紫絨繡墊的貴妃長榻,長榻後面是一蘇繡的屏風,繡面以一對親暱的壽帶鳥站在盛開的鮮豔的紅梅花枝上,一束翠綠的竹葉穿插而出。寓意“青梅竹馬”真情真意地久天長,整個繡品精細典雅,色彩豔麗。李尋歡看著是連連稱讚,巧奪天工。而地面全以藍田暖玉鋪成,上面一層大紅色的羊絨地毯,繡著精緻的蓮花,是步步生蓮之意,李尋歡心頭不由得暗暗一驚,在一細看,靠牆的桌案上放著一個藏青色的汝窯花瓶,裡面插著幾株開得紅豔豔的碧桃。又望向雪白的牆上,李尋歡的目光便被一幅古畫吸引住了,那是一幅趙佶的{芙蓉錦雞圖},畫面色彩鮮妍富麗,行筆十分的典雅柔媚,當時,李尋歡就驚訝極了,走上前一步,仔仔細細再一看,從畫上的題跋,印章來辯別,流傳有序,是趙佶的真跡。
對於書畫,金石等,李尋歡也出生書香之家,是很精通,知道此畫的價值,忙問道:“小云,這趙佶的真跡,可要花很多銀子呀。”
“李叔叔,你懂字畫,我專門花大錢買來供你欣賞。”
“趙佶的字畫一般有皇家官府儲存,怎麼會留落民間?”
龍小云笑了,笑容裡有一種不屑,說道:“李叔叔,實話實說,你原來忠心耿耿護著的皇上,早把當初勤政愛民的誓言忘了,現在是大興土木,修建園林,又派人下江南選美,弄得是國庫空虛,為了湊積錢財,便把儲存在宮裡的歷代字畫,拿出去賣,或賞給一些重臣。我和孤鴻上京運貨,聽說有人出售,心中一動,就通融宮裡的太監,用不少銀子買了些字畫,再找人鑑定,是為真跡,回到李園後,我就挑了這幅掛在你的你的房間裡。”
龍小云的周道,細緻入微,讓李尋歡是感動不已,“小云,這幅畫太名貴了,你自己留著欣賞吧。”
“李叔叔,沒事,那個亡國之君是沒想到,他的畫會流落到民間,是這般的淒涼。”
李尋歡頓時覺得心頭沉甸甸的,像壓上了一塊大石頭,那些稀世字畫如果落在懂字畫人的手上,還算幸運了,落在不識字畫人的手裡,則命運多磨難了。
嘆口氣,李尋歡沒再說什麼了。
當走至檀香木大床時,一個孔雀形狀的燈架子上掛著一盞用琉璃作面,燈的框架飾以各色玉石的宮燈,內中點上無煙燭火,琉璃透光四射,華貴非常。
李尋歡用手輕輕一摸,“這燈亦要化不少的銀子。”
“李叔叔,只要你滿意就行了。”
“小云,這屋裡佈置得太奢侈了,不如,,,”
“李叔叔,”龍小云依是春風滿面的笑道:“我只是在你原來的住處裝飾了一下,不算什麼。”
“小云,你做生意賺錢不容易,原來的住處也不錯了。”
“李叔叔,裝點一下更好,娘也贊同,安安心心的住下來吧。”
龍小云的話引得李尋歡心頭一陣陣的不能平靜的激動,不知怎麼用語言來表達,感激的目光看著龍小云,李尋歡發現,小云的一身衣著也起了變花,深紫色的上好杭州絲綢緞做成,腰佩一塊貴重的古玉,更襯得願本英俊的他是氣度不凡,儀表堂堂……
龍小云身後是玲玲,玲玲本是一美人,如今也打扮得十分的鮮豔,一襲玫色繡有牡丹,百合花金色鑲邊的衣裙,腰細如柳,皓白的手腕上一雙羊脂白玉鐲,淡施香粉,長眉入鬢,一頭烏黑的髮絲梳成雅緻的髮髻,上別一枝嵌有紅,綠寶石的純金鳳釵,鳳頭叼著長長的珠玉纓絡,右邊插一朵粉紅色的芍藥花,越發顯得秋波流盼,麗質天成,把一旁清雅素服的林詩音生生給比了下去。
看來龍小云和玲玲二人的生活很富裕幸福,李尋歡自然是從心底感到欣慰,可一想到小云為自己破費太多的銀子,又辛辛苦苦的管理李園,李尋歡就覺得欠小云的太多了,一生一世都欠著,心中的愧疚之情是越來越強烈了。
“小云,李叔叔就住一般的房間可以了,不要再花錢了,你和玲玲兩人該好好享樂才是。”
龍小云毫不在乎的笑了,笑容裡有點意味深長,“李叔叔,小云說話很直截了當,你原來亦是世襲貴族家的紈絝子弟,吃喝玩樂挺在行,怎麼現在反到不會享樂了。”
“這,,這”李尋歡還真說不出話來了,龍小云的話說得有幾分道理呢。
“表哥,人老了,該享享清福了,住這裡很好。”
“李叔叔,娘希望與你廝守一生,你難道不滿足她麼,再說李園裝修一新,你住在凝香閣裡,富貴溫柔鄉,也是你和娘最好的歸宿。”
看著屋裡精緻溫馨,李尋歡心頭如同三月的春風吹進了心田,暖意融融。
“好了,李叔叔,休息一下,待會晚間時分,府裡請的大廚子親自為你做四樣好吃的菜餚,你和娘慢慢的品嚐吧。”
龍小云的話說到了李尋歡的心嵌上,李尋歡心裡面是舒服不已,至於紈絝子弟是個貶義詞,李尋歡都覺得龍小云說得對,說得好,聽著順耳……
“表哥”林詩音走上前,來到李尋歡身邊,嬌聲言道:“小云很孝順,經營有術,你放心了吧。還有表哥,小云亦是有心讓你安度餘生,將凝香閣精心佈置,我當時也覺得太破費了,可小云說是為我們,我就沒反對了。”
“詩音,小云做生意太艱難,應當他們二人自己享用,至於我,就一般也行了。”
李尋歡再次上下看了看凝香閣,真是太過於奢麗了,想起龍小云的苦心,心中那份感動之情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了。
“表哥,現在小云當家,你不要多慮了。”
“是應當小云作主,不過我替小云心疼那些銀子,幹馬用在我這個不久於人世的病人身上,”李尋歡這句話是實情,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用那麼多的銀子是心痛的。
“表哥,”林詩音嬌嗔的叫了一聲,道:“這話太不吉利,你能活過來亦是上天賜與的,用點銀子算什麼呢。”
見表妹都這麼說,李尋歡也不好為花費多少銀子之事再說了,“詩音,,小云你們對我太好了,表哥不知怎樣才能報答你們。”
眼睛裡溼潤了,一絲絲水波在流盼,李尋歡真不知今生如何來報答表妹和小云。
“表哥,你快快樂樂的住在這裡,不問江湖,朝廷之事,表妹我就滿意了,”林詩音心情很愉悅,眼睛是明亮的,閃爍著喜悅的光澤,“陪我一生,我們不再分開了。”
“對,陪表妹一生,不再分開,”李尋歡動情道。
“表哥,是進晚餐了,到這裡來,”林詩音邊說邊起身,又對著梳妝鏡一照,鬢髮上一對紫色的宮花似乎有點鬆動,忙用手整理好。
李尋歡目光如水,溫情的看著,那對宮花插在表妹烏雲間更如真花一般的嬌豔雅緻,只是表妹的衣著髮飾太素了,不及玲玲那樣鮮豔,心裡面不由的一陣陣的感嘆。
當李尋歡來到雕花大圓桌前坐下時,林詩音忙招呼著二個丫環燕兒,秋香,是有條不亂的親自佈菜,滿滿一桌子的佳餚,相當的豐盛。
“表哥,這是名廚專門為你做的,如何。”
李尋歡星眸大睜,心頭很是驚愕,“是太豐盛了。”
有紅燒鯉魚,紅燒鵝掌,海燴魚翅,清蒸對蝦,荷葉粉蒸雞,清炒三鮮,什錦炒木耳,雞汁白菜,八寶黑米燉烏骨雞湯等等。
差不多十養菜餚了,都用色澤如玉的官瓷盛裝,是賞心悅目,色香味俱全。滿屋子都是飄蕩著誘人食慾的菜香味兒。
再一看,自己桌前面是一碗香軟甜潤的蜜蜂櫻桃粥,一碗牛奶燕窩粥。
林詩音笑靨如花,纖手又盛了一碗紫雞湯放在面前。
“表哥,這些菜經過我專門驗看,既滋補又很合你胃口。”
面對體貼入微的表妹,李尋歡心中實在不知怎麼說了,只低聲的說道:“詩音,菜太多了,表哥吃不下。”
“不多,表哥,”林詩音應聲道,明眸流盼,“這是我精心安排的,小云亦說好,早餐是粥,中午,晚間的菜都不重複,約有增減。”
說完,又夾了一隻蝦放在了李尋歡的碗裡。
“詩音,太多了,”李尋歡心裡面還想說又花了銀子之類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哎,弄一,兩樣清淡的小菜就行了,這十來樣菜怕又花費不少銀子呢。
菜是鮮香爽口,鹹淡開胃,看來廚子的手藝很高,李尋歡心中暗暗讚歎,當然,這一切皆用銀子堆起來的,李尋歡不免倒是心疼那些銀子起來,自己是久病之人,何苦要花些銀子呢,可一看到表妹的真心真情,話到嘴邊自然無法說出來了。
夜漸漸的黑了,一輪圓月如玉,晶瑩的懸掛在空中,繁星如爍,似明珠一樣的四散開來,天階夜色涼如水,無邊無際潑灑下瀑布般的銀輝。
淡淡的月華透過雕花長窗灑進屋裡,投下淺淺的明色和疏疏的暗色,琉璃宮燈亦點上了無煙燭火,溫馨濃濃,博山香陸裡的嫋嫋的青煙,悠悠的飄散著,夜很靜,凝香閣裡也靜極了。
李尋歡靜靜的躺在雕花架子大床上,蓋著繡花錦被,身子舒服極了,林詩音是端坐在梳妝檯前,慢慢的梳理一頭青絲,青絲如雲,表妹的頭髮依是少女時烏黑亮澤的一頭秀髮。
“詩音,你沒有變,還是和以前一樣。”
“是麼,表哥。”林詩音嬌聲回道,容顏恬靜,笑生雙頰,抹上用玫瑰花瓣製成的玫瑰香露水,豐滿的櫻唇點以豔紅的胭脂,越發的是嬌嫩欲滴了。
“表哥,這一陣子,你心情好,不如我們去小云在鄉下的桃花別苑住著,那裡清幽,更適合你。”
“詩音,這冷香閣很好,幹馬,還要去那裡。”
“表哥,”林詩音妍然一笑,眉目間風情醉人,說道:“現在李園不用你操心了,小云,玲玲,孤鴻,唐蜜,他們都對你好,過著舒適悠閒的生活,有什麼不好。”
“詩音,”李尋歡笑了,是欣然的笑容,春水般溫暖的眼睛裡是表妹楚楚的風姿,“是該去桃花苑,養好身子。”
林詩音心裡很高興,一步一步的慢慢讓表哥不再關心朝廷之事了,拿起圓桌上一碗紅燒官燕,遞到李尋歡面前。
“表哥,每天晚上再服一碗燕窩粥,對你很有益處,”林詩音唇邊是一抹清淺的笑意,眼波如水的看著李尋歡。
“詩音,這燕窩粥太破費了,晚上就免了。”
“表哥,不行,為了你的身子,小云說都應該,讓你養好病。“
林詩音含笑說著,用勺子一口一口將燕窩粥喂進了李尋歡的嘴裡。
粥很甜潤,這情形太熟悉了,彷彿就發生在昨天,十六年了,什麼都沒變。
那是的表妹是清麗天真之姿,出水芙蓉,而今的表妹更舔嬌豔成熟之韻,皆讓自己痴迷不能自拔。
“表哥,你怎麼老盯著看我。”
“詩音,表哥一輩子都沒看夠。”
林詩音明白了,臉頰緋紅,嬌羞的說道:“是的,表哥,那時亦是我這麼餵你的,表哥如今依然如故,表妹是老了,”林詩音悠悠的垂下雙眸,溶溶的燭光下,濃密的眼睫顯得格外的長,是那般‘才下眉頭,卻上心頭的動人。
“表哥,只要你好好的,原意,,表妹都無怨言。”
如下弦月清涼的聲音,讓李尋歡心頭猛的一疼,愛憐的抱著林詩音,聲音哽咽了,“詩音,表哥心目中只有你,不會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是的,十六年的離別,現在的表妹已是捲簾西風,人比黃花瘦了。
林詩音的眼裡淚光點點,亦是將頭靠在李尋歡肩膀上,聲音有點憂傷,說道:“表哥,今生今世,我們不再分離,再分離,怕是永無相見之日了。”
“對,表哥也不想離開你了,”李尋歡心中是湧起無數的眷戀,纏綿,看著表妹描畫的精緻遠山黛眉,李尋歡不禁伸手撫上那雙長眉,秋水含煙的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喜怒哀樂全在其中,佳人比花嬌,當真是我見猶憐。
這一夜,是迷人幽香的一個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