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暮色很濃,雲層暗暗,天空似乎要下起雨來,空氣裡有一點溼潤的微味道.

關天翔獨自一人在書房裡,踱來踱去,神情看上去有些的煩躁,可又很快恢復了平靜.敏銳的目光看了看屋子,那目光很是自信又高傲.

不一會,雅仙恭恭敬敬地走了進來,低聲的道:“王爺,傳雅仙來有何吩咐?”

“是雅仙,我找你來是有一件事”關天翔堆起了笑臉,卻又是很神秘莫策.

“什麼事,,王爺只管吩咐,雅仙一定做道.”

關天翔看著雅仙,似乎是真心的關問道:“雅仙,李尋歡已經接納你了吧,還有你真是得到他了嗎?”

“恩,李大哥對我很好,但是他好像未真的喜歡過我,有時候,看他的神色,是很痛苦”雅仙回答得猶猶豫豫的.面有憂慮.

“其實,雅仙,你並沒得到他,他的心也未在大哥這裡,而在江南李園.”

“王爺,此話怎講?”

關天翔故意微微皺著劍眉,嘆息著:“雅仙,當初,是我這個大哥用手段騙李尋歡來大漠,困住他,把你配給他,,也是想留住他,但是,李尋歡的心不在這裡,一旦有機會離開,他是不會念兄弟之情,也不會顧及你的柔情,而一走了之.”

雅仙有些不解了,“王爺,在你的王宮裡,能讓他走掉?”

“現在說不定,雅仙,李尋歡是身在曹營心在漢,他日思夜想都要回江南,回到他表妹身邊.不錯,我是把他留在這裡,因為他對我威脅最大,不能放他走,再則,你已經是李尋歡的人了,他把心放在你身上了嗎?”

“這,,,,,,這個”

“雅仙,我說的沒錯,你答不出了,”關天翔笑容漸深,是更進一步的道:“你對他一片真情,他回了江南,你不是一場空歡喜,而我也多個對手,所以,我們都有共同的利益,都系在一條線上了,要留住李尋歡,必許聯手,想盡辦法,”

“王爺,那該怎麼辦?”

關天翔依是,溫和的笑容,黑亮出奇的眸子看著雅仙,,“雅仙,當前的形勢你也看到了,明朝雖然太平,但危機四伏,我們蒙古部落決意和建州女真聯合一處,攻打其江山,你們女人家對這些大事,一般毫無興趣吧.”

雅仙無語,只是靜靜的聽著.

“女人只關心自己的事情,雅仙你目前也只關心李尋歡是否真心喜歡你,我說句實話,李尋歡這個人,你想全部得到他,很不容易,雅仙,你現在還未有吧.”

“不錯,李大哥這個人是不容易得到他.”

關天翔點點頭,“李尋歡這人是太出眾了,絕頂的聰明,非常人所及,要得到他,就要用手段.”

“什麼手段?”雅仙是問道.一臉驚訝的看著神秘的關天翔,

“雅仙,你還能模仿李尋歡的筆跡吧,寫一封信,就說他已投靠關外的建州女真的汗王,併為汗王效力等云云,寫好後,我暗中送往明朝的皇帝老兒手中,斷其南歸的後路.”

“王爺,士大夫都看重名節,這是汙李大哥的清白”雅仙的臉色有點微微發白了.

“雅仙,你不懂,如果不這麼做,李尋歡思鄉心切,他想盡辦法,離開這裡,我和你不是空歡喜一場.再說,改朝換代是常有的事,有什麼名節不名節的.要留住他,必須讓他在中原無法立足,只能呆在大哥的蒙古王宮裡.”

“王爺,這樣做有違自己的良心,我有點擔心?:”

“,擔心什麼?你真想讓李尋歡走掉,到時候,他回到江南李園,,不顧忌你的一片真情,有良心麼,”關天翔立刻反問道.

雅仙是答不出來了,“這,,這,王爺,還有呢.”

“雅仙,我知道這麼做對不住李尋歡,但誰讓他李尋歡心不在這裡呀?關天翔又是笑吟吟地解釋道:“所以只能這樣了,讓他在中原無法立足,根本回不去,只好呆在大哥這裡了.”

“李大哥知道了,會怪雅仙的.”

“知道怎樣?李尋歡知道了就插翅難飛了,雅仙你不用擔心,有我為你撐腰,還有你再寫一封信是給他表妹的休書,說他已娶新婦,不能回李園了,不能與表妹團聚了,廝守一生.緣份已盡,現表妹風韻猶存,不如另選富貴人家,嫁之,享魚水之歡,盡天倫之樂.就不必掛念表哥了.等等,,這信寫好後,我派人送到林詩音手中,林詩音是熟悉李尋歡的筆跡,肯定會認為是真的無疑,這下子,李尋歡是更不可能回江南李園了.”

“王爺,這麼做太狠了,既使李大哥的表妹詩音姐知道了,我和她亦可以和平相處.”

關天翔劍眉一挑,再次加強了攻勢的說道:“雅仙,你是想得太天真了.你連日所作,一片心血都未得到他李尋歡的一點溫情.都是因為有林詩音在,寫這封信的目的,就是要斬斷李尋歡和林詩音兩人之間的情絲,你想想他表妹來了,李尋歡的心就又放在了林詩音身上,他會顧及你嗎?說不定,林詩音在中間做梗,李尋歡還會給你一封休書呢.”

“這,,,,這是為什麼?”雅仙疑惑的睜大眼睛看著關天翔.

“雅仙,我和你都知道李尋歡對林詩音的感情很深,李尋歡一直是想回李園.但現在不一樣了,他是屬於你,你必須得到他.林詩音見信後會恨李尋歡是一個負心漢,傷心欲絕,就另嫁他人,等李尋歡知道一切後,為時也晚了,同樣,他也受傷,到時候,你再溫柔的伺候他,照顧他,人心都是肉長的,他能不接受你嗎?”

關天翔是會善用攻心之術,雅仙沒說話,想了想話是也有道理.

“雅仙,”關天翔是盯著一言不發的雅仙,話中更有深度,道:“不久,大哥將帶他去建州女真那裡,你也同去,我和他都投誠於汗王,為其出謀化策,效犬馬之勞.打下明朝江山,改朝換代,到那時,封侯拜將,榮耀之極.而李尋歡身邊也只有你雅仙,幸福就在眼前,你要放棄嗎?”:

“王爺,雅仙是喜歡李大哥,但有時感到有心無力.”

關天翔聽了是笑容滿面,用一隻手摟住雅仙的肩膀,道:“雅仙.,怎麼叫有心無力,喜歡的人就一定要得到他.說實話,我是喜歡這位兄弟李尋歡,而你同樣,因此,我們應當聯手一處,想盡辦法留住他,以至不惜用手腕才行.我當大哥的控制住他,你用心計纏住他,不讓他和林詩音團聚.讓他對林詩音心灰意冷,.你們二人安安靜靜地歸隱於塞外,不讓世人知道,所以,雅仙這封休書你必須寫.”

雅仙心裡是想得到李尋歡,可是,“王爺,李大哥知道了會責怪雅仙的.”她還有些的猶豫不決.

“知道又怎樣,不知道又怎樣.雅仙你太為他李尋歡作想了,很多絕色美女為得到他,費盡心計,如今他對你有意,你要抓緊點,全部得到他,難道還想和其他女人一起分享李尋歡麼?”關天翔把話題又一轉,別有用心,“如果換成別的女人和你一起爭奪李尋歡,人家可是不會同情你的,,那時你就處於下風了.”

果然是一席知己話,雅仙臉紅紅的,不禁咬咬櫻唇.

“王爺,我們這麼做,李大哥一直被矇在鼓裡.”

“就是因為李尋歡太聰明,不易對付.矇在鼓裡更好,稀裡糊塗最好.我是你雅仙的大哥,當然要護著你,李尋歡身邊只能有你一個女人,知道嗎?多情浪子,不能讓他身邊有太多的美女.”

“這麼做,雅仙認為對李大哥是不公平”雅仙輕啟貝齒,水波眼裡是有著憂慮.

“有什麼不公平?雅仙你心眼太實,李尋歡不牢牢的控制住,會被別的女人搶走,再說了,人要為自己想想,自私一點,那麼好的夫君,要讓給別人?所以,雅仙,你要相信我大哥的話,這麼做是對的,為自己好,也為大哥好,以後,李尋歡是屬於你,你幸福一生,有享不盡的榮華.”說著,關天翔是笑容可掬的又親暱的撫了撫雅仙的肩膀.,”雅仙,你沒了李尋歡,讓其他的女人搶走,你會後悔一輩子,孤苦一生,為什麼不能用心計,牢牢控制住李尋歡,他是你一個人的.”最後一句話,關天翔是加重了語氣,目光精銳的看著雅仙.

聽關天翔這麼一番話,雅仙真是沒話說了,心裡卻翻騰得厲害無比.

關天翔明白手中的棋子是完完全全的聽自己的話了,是迷進去了,“雅仙,得抓緊點,李尋歡是你一個人的,不能和林詩音分享,知道嗎,我關大哥可是幫你的呀.”

獨自坐在屋裡,銅花菱鏡裡映照出慘白的容顏,如一枝水上的白蓮,雅仙默默地淚流滿面,心頭一陣陣的收縮,又是一陣陣的絞痛.

雅仙明白自己是徹底的陷入了關天翔的圈套,無法逃脫.寫了,是對不住李尋歡,違背自己的良心,不寫,是死路一條.誠然,關天翔的甜言蜜語不時迴響在耳邊,很誘人,但是,能這麼做嗎?少女清澈如水的心靈是不能容下一點汙穢的東西和詭秘的計謀.

門外計程車兵不時在晃動,雅仙清楚自己不過是他人手上的一塊棋子,可以利用的棋子.眼裡的淚花止不住的流下來,自己的生命是那樣的年輕.,像鮮花般那樣年輕的生命,,無限的留戀.

握住筆的手不住的顫抖,使勁壓住,依然在抖,淚是止不住了,不住的抽泣…

不一會,大總管周進帶著兩個侍女走了進來,

雅仙沒回頭,只輕言道:“總管,兩封信我已寫好,麻煩總管給王爺送去,”

“是,是”大總管周進不住的點頭,滿臉堆起笑容,道:“雅仙姑娘的吩咐,老奴立刻就送過去.還有,晚上,也請雅仙姑娘到李先生的房間裡去.”

“知道了,大總管.”:

拿著雅仙寫好的兩封信,關天翔是看了又看,樂得眉飛色舞,不住點頭,“像,真是像極了,和李尋歡的筆跡簡直分不出來.”

“王爺,你的計謀真是太高明瞭,我曉風佩服得是五體投地”跟在身後的律曉風是奉承的笑道:“李尋歡真是滿嘴也說不清了.”

“當然啦,誰讓他老是和大哥作對.一封信送到明朝皇帝手中,看看他忠心耿耿的臣子卻投靠了建州女真.這一封信休書可是最重要的,讓林詩音沒想到的是,她一生鍾愛的表哥給了她一封休書.哈哈哈,她會怎樣想,誰都不知道了.”

“對,這字跡可是李尋歡的,誰也看不出來.”

“哼,李尋歡的筆跡,我也很熟悉,林詩音絕對看不出來,到時候,林詩音會怎樣,我也不知道了.”

“說不定真會改嫁呢.”

關天翔臉上的笑容都快裝不下了,“最好,林詩音改嫁,對李尋歡可是個不小的打擊,唉,大哥本不想這樣,只能怨他李尋歡非要和大哥作對的下場了.”

律曉風是不住的拍手稱讚,“王爺你是英明的,想想當初不是他李尋歡搗亂,我們在中原的勢力,難道還要屈從於他人之下.對,就是要這樣對他李尋歡和他身邊的人.”

關天翔沒答話了,又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信,便把它收好,小心的放在了衣服裡

夜已深沉，沒有月亮，沒有星星。無邊的黑暗，無邊的寂靜，籠罩著整個大草原，隱隱傳來草蟲的微吟。大熊星已經斜落天邊，野兔河的水流更加湍急，像野兔在哭泣。

李尋歡一人獨自坐在燈下沉思，紅紅的燭光跳躍著幽幽的火焰，發出淡淡的光環。顯出那長長的影子更加的孤寂，寥落。

“李大哥”一個清清嫋嫋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李尋歡一怔，抬頭向前望去，一看，是雅仙，不覺驚疑了。

今天的雅仙裝束與往日大不一樣,白衣素服,秀髮上只別一支精緻的銀色髮釵,就再無別的裝飾了.

“雅仙,你今天怎麼啦?”

“李大哥,”雅仙及至李尋歡的跟前,聲音是格外的悽清,“今天,雅仙來,只想與你說一件事情.”

“什麼事,看你好憔悴的樣子.”

雅仙思忖一下,抹抹眼淚,先開口道:“李大哥,說心裡話,雅仙是真情對你,一片痴心,你喜歡過我嗎?”

李尋歡有點驚訝,雅仙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

“雅仙,你善良,純潔,李大哥喜歡你.”

雅仙悽然一笑,道:“李大哥,你是在安慰我,這種喜歡是表面上的,和心裡的喜歡不一樣.”

“雅仙,李大哥是喜歡你”李尋歡再加重了一遍.目光柔和似水.

淚花直流,楚楚可憐,雅仙的眼睛裡卻變得很明亮而堅定著:“李大哥,關天翔是你的結拜兄長,你是很瞭解他,不錯,他精心佈置的圈套,讓雅仙是無路可走.今天,雅仙全盤告之,以後,李大哥嫌棄我,憎恨我,我也是自作自受了.”

聞言,李尋歡是驚愕不已,看著雅仙,忙好言的勸道:“雅仙你說的話好奇怪了,再怎麼樣,李大哥哪會恨你呢.”

雅仙明媚的笑了,“李大哥在這之前,你抱抱我好嗎?”

李尋歡微微一笑,那笑容很溫暖,伸出了雙臂,雅仙上前一步,身軀是輕盈的,靠在了李尋歡的懷中.

“李大哥,今晚,我們一同出去登上那座假山,好嗎?”

雅仙的話語,舉止,讓李尋歡感到今天的她是與往日不一樣,到底是什麼呢?李尋歡心頭也沒數,疑惑不解了.

“好,雅仙,李大哥陪你一起去.”

走到假山旁邊,兩人是緩緩地登上了假山,假山不高,沒走幾步路,就到了假山的頂峰處,夜色微涼,吹起雅仙的白色的衣裙,纖細的身影宛如月色下靜靜綻放的雪絨花.

雅仙看了看深黑色遼闊的天空,又轉過頭,看著李尋歡,道:＂李大哥，這世間真美，讓雅仙留戀．＂

＂雅仙，你這是說什麼，＂李尋歡心中一驚，是覺得雅仙有些反常．

雅仙莞爾一笑，說道：＂李大哥，先別說這些，今天，雅仙只想告訴你，關天翔的手段確實非凡．我對你動了真情，他就利用這一點，設計把我許配給你，一步一步的控制住我，讓我纏住你，絆住你，最後的目的是想讓你身敗名裂，親人反目，於四面楚歌的絕境．＂

＂雅仙，李大哥接觸關天翔，並非是一二天的事了，他的手段，yin謀，我難道不清楚．＂

＂但是，這次不同，他想汙你清白的名節．＂

＂這怎麼說？＂

＂李大哥，雅仙不過他手中的一塊棋子，他怎麼說，我就得去做，他讓我模仿你的筆跡寫一封信，說你已投靠關外的建州女真，併為之效力，然後再派人送往明朝的皇帝手中，這可是讓你背上叛節之名，人人都要誅之，無法回中原了．＂

李尋歡淡淡的笑了，＂雅仙，這怕什麼，李大哥早已是風燭殘年的人了，此生能不能回去，還未知呢．＂

＂李大哥，士大夫皆看重名節，你的清白，豈能汙穢，雅仙是很痛心．＂

＂雅仙，李大哥，不怪你，你不做，關天翔不會放過你．＂

＂是的，他不會放過我．還有更重要的是他讓我替你寫一封休書，是給你表妹林詩音的，說你已娶新婦，不能回表妹身邊，不如休書一封，另她改嫁，達到拆散你們的目的，這封信寫好後，雅仙就明白今生再也無法原諒自己了．＂

李尋歡的心震動不已，波瀾起伏，聲音裡是顫抖著：＂雅仙，你今天坦然告訴了李大哥，李大哥怎能恨你？關天翔的為人，我比你清楚，再說你這麼做也不懼怕他關天翔，李大哥亦是很感激你了．＂

＂李大哥，雅仙感到真是無法原諒自己＂女子的抽泣不已，身體在不停的顫動．

李尋歡忙安撫著雅仙，摸著她的秀髮，道：＂雅仙．你先不要在想，平靜一下，再說．＂此時，李尋歡還真擔心雅仙出意外，＂冷靜一下，慢慢再說．＂

＂李大哥，聽你這麼一說，雅仙心裡難受，你知道不，關天翔用最毒的計謀，害你不仁不義不忠．＂

＂雅仙，李大哥知道你是一個好女孩，沒辦法才被關天翔所控制．＂

＂李大哥，雅仙是沒辦法，我違背了自己的良心，做了傷害你的事，你不要責怪我．＂

心裡是揪心的痛楚，女子的聲音在空氣裡如同拂過的涼風,飄蕩不定,透出深深的自傷和哀怨.

＂雅仙，李大哥怎麼怪你，李大哥是喜歡你的．＂

＂李大哥，你不要安慰雅仙了，你心目中只有你表妹，我不該有妄想，才被關天翔利用，在他的誘導下，模仿你的筆跡，以你的名義寫了兩封信，我自己都痛苦，為什麼要違背自己的良心呢？＂

＂雅仙，你是被逼的，關天翔為人兇殘，視人命如草芥，你不那樣做，就沒命了．＂

雅仙慘然一笑，美麗的眼睛是真誠的，又是深情的，看著李尋歡，道：＂李大哥，這麼做讓雅仙生不如死，你是一個好人，雅仙真不願看到你被關天翔所傷害，在宮廷，在權力的路上，是血腥，殺戮，征服，還有爾虞我詐．李大哥，你只有遠遠的避開，才不會受到傷害．＂

李尋歡心中始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可又說不出什麼來，看著眼前淚流滿面的雅仙，是緊拉著她的一隻胳膊，柔聲的勸道：＂雅仙，不要太難過，關天翔的一切，你都看得清清楚楚，還很關心李大哥呀．＂

＂李大哥，你是一個好人，你不計較別人對你的傷害，但雅仙做了違心之事，也無法原諒自己．＂

＂雅仙，李大哥一直認為你是一個純真的女子，今日之事，更看出你的善良，何必再和自己過不去．＂

李尋歡是輕言細語的安慰著雅仙，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可硬是說不出點什麼，只好抓緊了雅仙的胳膊．真擔心她會不會要出意外呢．

＂李大哥，你能願諒雅仙，我心裡也好過些了，今生能結識你李大哥，雅仙亦無憾了．＂

＂雅仙，塞外風大，我們不如回屋吧．＂

＂李大哥＂雅仙嫵媚的笑容如花，＂現在好多了，今天都把心裡話說出來，雅仙是真心喜歡你，你能記著我這樣一個女子，我是滿足了．＂

看到平靜下來的雅仙不再悲傷，李尋歡心頭才稍稍的緩口氣，慢慢地鬆開了拉著雅仙胳膊的手．

雅仙卻抓緊了李尋歡的手，道：＂李大哥，你能摸摸我的眼睛和臉嗎？＂

李尋歡於是抬起右手，輕柔地撫摸上女子嬌嫩的臉龐，動情的看著她的眼睛.

雅仙看似很愉快，也用雙手握著李尋歡的手，並把臉緊貼在手心上，歡喜地說道：＂李大哥，你的手很溫暖，你的心也很溫暖，能有一刻和你在一起，我都幸福了．＂

李尋歡一怔，＂雅仙，你這是，，＂

雅仙沒有回答，放開了李尋歡的手，是快步走到假山邊緣處，回眸一望，笑得豪邁而悽美，＂李大哥，你是一位君子，雅仙不願做違心之事，只有以死報答．＂

李尋歡大驚，高聲叫道：＂雅仙，你回來．＂

話還未說完，就只見雅仙像一片白色的花瓣飛速的落了下去，跌落在冰冷的青石鋪成的地面上．

李尋歡此時的心都快跳出來了，星眸大睜，渾身在顫抖，假山不高，但跳下去也無活命，望見躺在地上的雅仙一動不動，血流滿地，李尋歡再也無法控制住自己跳得很厲害的心了，一隻手連忙扶住一塊石頭，讓自己站穩住腳步．

：飛速的跑下假山，來到女子的屍體邊，李尋歡的手是抖動不停，扶起雅仙，一看，由於是頭部先著地，白色的腦漿都溢了出來，雖然，身體還有餘溫，但是口鼻全無氣息。

滿臉的血汙蓋住了可愛的容貌，李尋歡的眼淚是止不住的落下來，又是一個年青的生命，如花的生命，瞬間就調零了。淚水是冰涼的，心亦是冰涼的，在一次次的痛苦和悲哀中都麻木了。

鐵傳甲，律曉風是急急忙忙地趕了過來，見狀，什麼也沒說，都明白。隨後，關天翔是慢悠悠的跺著方步走了過來。

李尋歡眼裡的憂傷是無法掩示的，還有著憤怒，如同秋葉一般的生命，就逝去了。

“王爺，你的計策高明，又一位女子而送命。”

“尋歡，她都對你實說了。”

“王爺，你不該利用一個可憐的女子”

“她是因你尋歡而死，怎麼怪大哥？她為情而困，為情而痴迷。為了你，她心甘情願去死”關天翔臉上高興的表情與李尋歡痛苦的神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人已經死了，還能再說什麼？落花猶似墜樓人，她一個弱小的女子，倘若家中沒有變故，也許早就嫁人了，有一個很好的歸宿，何至於飄落他鄉，成為孤魂野鬼。

李尋歡抱起雅仙的屍體，聲音悽楚如水波，含著的是不滿和悲滄。“王爺，就好好地安葬她吧。”

“好，尋歡，我馬上讓律曉風去辦”說著，關天翔轉身對律曉風是吩咐道。

“曉風，此事一定辦好，不準出差錯。”

“是，王爺放心，曉風明白。”

律曉風從李尋歡的手裡接過雅仙的屍體，是一邊抱著，一邊不知是真哭泣，還是貓哭耗子假慈悲的低聲道：“唉，可憐的雅仙，你怎麼就想不開，嗚嗚，我曉風對你，，，，”

等律曉風走遠了，關天翔是走近李尋歡的身邊，關心的問道：“尋歡，大哥明白你此時的心情不好，外面風太大，不如回屋休息。”

“是啊，少爺，雅仙一事也安頓了，就回屋吧。”

李尋歡能說什麼呢？自己的心異常的難受，深沉明亮的眼睛看到了世間太多的生與死，血和淚，心已冰冷了，再也承受不起了。

“王爺，下一個將是對付的尋歡了。”

關天翔一愣，目光裡是憐惜的看著李尋歡，道：“尋歡，怎出此言，大哥一直當你是兄弟。”

“王爺，在江山，在權力的道路上，征服，殺戮，血腥都佔據了你整個胸膛吧。”

關天翔長嘆口氣，是幽幽的說道：“對，尋歡，當初大哥是懷著某種的目的接近你，與你成為兄弟，是想得你相助，大哥的鴻圖霸業就會事半功倍。不料卻被你的人品所吸引，曾經想放棄。但是後來發生出人意料的事，風雲突變，大哥得到女真人的幫助，是又被推上了權力的浪尖口上，就不得不慎重的再考慮了，也想幹一番大事，以了多年的心願。”

關天翔的話是吐了實言，李尋歡清澈如水的眼睛裡是痛苦，是憂慮，還是悲憫天下蒼生，心也難以平靜，是梟雄就志在千里，不會輕易的放棄。咬咬牙齒，李尋歡臉上浮出一絲悽苦的淺笑：“王爺，看來說的是心裡話，我與你真是亦敵亦友，你若放棄權力，尋歡也罷手，但如今都不願後退，是左右為難了。”

“尋歡，到現在還風平浪靜，也沒發生什麼，大哥陪你進屋，”說完，關天翔是扶著李尋歡的一隻胳膊向屋裡走去。

秋風如水，明月如霜。

清冷冷的空氣中飄灑著一滴滴的苦澀的露珠，掉在落葉上，化作一滴滴晶瑩的淚花。

過了幾日，一萬餘精壯的蒙古騎兵都已訓練好了，物資也準備得差不多了。關天翔決定不日就動身前去建州女真的都城赫圖阿拉城。

臨行的前一天，關天翔一定要把李尋歡帶上，讓他也去看看這場即將拉開的大規模的戰爭。關天翔胸中的怒氣，恨意，怨氣，都一齊再次爆發

微皺著眉頭,長嘆短籲的關天翔是先來到了李尋歡的房裡.

慢慢地進了屋,屋裡飄灑著淡淡的檀香味兒,讓人很感到舒服.那人靜靜的立在窗戶前,凝視著遠方,白衣如雪,一動未動.

屋裡有了響動,他回過了頭,依是清如雲,淡如風.關天翔看著心中是一陣陣的痛惜,而此時亦是心事重重,心情複雜.沉甸甸的開口了:“尋歡,明天,大哥要出發了,全部都準備好了.帶你一同去.”

李尋歡的眼睛深邃而明淨,如同蔚藍的大海,“是該起程了,遲早要爆發這一場戰爭.”

“這一帳至關重要,關係到我們蒙古部落和建州女真的生死存亡.”

“看來王爺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李尋歡冷靜的輕輕吐言道,眼裡是一抹淡淡的輕愁,淡淡的憂鬱.

“唉”關天翔輕嘆口氣,是走到李尋歡的面前,是真誠和著柔情的說道:“尋歡,說真話,大哥一直活得不輕鬆,處於很矛盾之中,假若一無所有,無權無勢,到也罷了,偏偏天意弄人,讓我遇上女真族的汗王,得其相助,成為蒙古的首領,又引發了大哥的雄心.對明開戰,誓必一賭,如果勝利了,將削弱明廷的勢力,與之抗衡,到那時,大哥也痛苦,因為就失去你尋歡這位生死兄弟了.”

“王爺說的是真心話,尋歡明白王爺之難處.你們蒙古部落生存於沙漠苦寒之地,,條件艱苦,你難免會有南侵之心,然而自身薄弱,無能為力,只有與女真部落聯合一處,集中全部的優勢,對抗明朝,可是,戰爭一拉開,就會烽火四起,流血和死人.”

“是的,只要開戰,就會犧牲很多的將士,還會禍及無辜百姓.”關天翔眼裡似乎有著哀傷,看著李尋歡,道:“尋歡,這些都不可能避免了.”

“是無法避免,歷代打江山的帝王,都要犧牲很多人的xing命.王爺,假設你當初真是被遣返,亦無人相助,或許就在塞外終老,但卻真是沒料道,天意如此吧.”對於這樣的現實,李尋歡自己都覺得無法解釋,真是天在助他人嗎?

關天翔笑了,是悽楚和無奈,:上前一步,護著;李尋歡的肩膀,回道:“是天意,天無絕人之路,不僅大哥我沒想到,恐怕你也沒想到吧.”

“確實是.”

“尋歡,大哥今天對你說的是句句真話,並無一點虛假,向他人稱臣,下跪,大哥也痛苦,不然,走投無路,被女真人抓住,不歸順,只有死路,這些希望你尋歡理解.”

關天翔的話裡是無限的苦惱,身不由己,李尋歡看在了眼裡,“王爺,換位思考一番,也是,我們兩人知己知彼,在江南,尋歡一直當你是兄長,聽你教誨,拋開家國江山,我和你並無個人的恩怨.”

後面的字說得很沉重,相當的深摯.

聞言,關天翔心中一喜,是激動,是興奮,也許都有吧,“尋歡,你能理解大哥,大哥都不知怎麼說了.如果不為江山,權力,我和你還是兄弟情深.”

“王爺,現在不一樣了,我們彼此對立,互不相讓,真要鬥個你死我活嗎?”

“尋歡”關天翔炯炯有神的目光裡有點溼潤,還有些纏綿,“大哥一直想有你這位兄弟,竭誠以待,生死與共.可我現在的處境也使我很痛苦,是的,我出身皇族,天生的骨子裡就是要征服他人,在血腥的宮廷裡,互相傾軋,一旦軟弱,必為他人吃掉.縱然大哥一生,也活得挺累,有很多苦處亦不能隨便說出,以免惹火燒身,只有憋在心裡面.不錯,大哥好像是兩面人,對汗王是一番話,對下人律曉風又是一番話,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唯有面對你的時候,大哥心頭才真正的輕鬆愉快,你從不向我求什麼利益關係.我們暢談著春花秋月,高山流水,仿若置身於世外的仙境.”

靜靜聽完關天翔的一席話,李尋歡的心裡也不平靜,感觸頗深,道:“王爺說的好,在權力場中,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尋歡明白了.但以後,兩國開戰,你讓我如何面對?如何不與你爭鋒?”

“唉,是的,尋歡,大哥知道你也為難,兩國交戰,以後會發生什麼事?誰也無法預料到的.”

“以後的事,誰也無法預料道,尋歡只有去面對現實”李尋歡的眼睛是如水一樣的明澈而瑩潤,是深沉的,憂鬱的.

關天翔的手慢慢的護上李尋歡的肩膀，眼睛裡是一抹白色的人影李尋歡沒有推開他。自從兩人斷交之後,還第一次這般近的站在一起,，望向遠處的長空.默默的靜思。心是痛苦的，苦澀的，又是傷痕累累的。那扯不斷，理不清的情意，纏繞著，絞繞著。誰對誰錯，無法憑斷，又匯入了風起雲湧的歷史長河之中。

是的，現在沒有答案，以後也沒有答案，或許當一切歸於黃沙塵土之後才有了答案。

夜晚時分,關天翔處理好一切後,是心不在焉的回自己的住所了.

“翔哥,你回來了”東哥滿面春風的仰了上去,她是喜悅無比的,因為腹中有了一個新的生命.

“愛妃,你怎麼不休息”關天翔是答非所問的回道.

“翔哥,我當然要等你回來,”

“你不要太累了,當心肚子裡的孩子”

東哥笑得如同一枝月季花,情意綿綿的看著關天翔道:“翔哥,我不累,我高興都來不及,要是能給你生個男孩就好了.”[

關天翔心頭是溢位無法訴說的悲哀,“愛妃,生個女孩像你一樣漂亮不是更好.”看著女人微微隆起的腹部,雖然是自己的骨肉,可關天翔一點興奮喜悅也沒有

“不行,翔哥,”東哥一邊撒著嬌,一邊是有些蠻橫的道:“是男孩,一定是男孩.女孩無用,男孩能繼承你的王位.像你一樣英俊,又會你的絕學武功.到時候滿蒙是一家人了.”

“愛妃,生男生女又不是誰說得準?”

“也是”東哥點點頭,把嬌軀是靠在關天翔的懷裡,嬌滴滴的道:“翔哥,你明天就要走了,今晚讓我好好陪你一宿.”

“好好,就你陪我.”

“那抱我進屋裡去”東哥俏皮的眨了眨大眼睛.看著關天翔.“翔哥,你這人真好,只有我一個女人,此番前去打仗,不準碰其他的女人,知道嗎?”

“哎呀,愛妃你孃家勢力很大,再說打仗也艱苦,我哪有那麼多的精力去碰別的女人.”關天翔臉上的笑容是僵硬的,是喜是憂是愁,他自己都說不清楚.心頭忽地湧起一種替他人作嫁衣裳的悲傷感…

抱在懷中的女人高大而豐滿,關天翔眼裡很是無奈,自從在江南遇到那個人之後,自己的心就從來不在任何女人的身上了——

次日一早，滿天紅雲，滿海金波，紅日像一爐沸騰的鋼水，噴薄而出，晶瑩耀眼，輕紗般的薄雲映上了絢麗的彩霞。幾隻孤鷹，傲視蒼穹，時起時伏在空中盤旋。

大草原，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千古沉論的大草原上卻煙塵瀰漫。

列隊整齊的蒙古騎士，個個驍勇無比，只待一聲令下，就會奮勇爭先，拼命撕殺，直入山海關，直入江南大地。

關天翔騎著一匹金紅色的鬣鬃的千里馬上，在陽光的照耀下，更是英武不凡。

他的眼裡有著豪情，有著壯志，有著興奮，更有著濃得化不開，深入骨髓的情。他一直愁悵的望著不遠處的一抹纖瘦的白影。

他的心很痛，很酸，也無可奈何，更想尋找出一種答案，一種讓心靈得到安寧，慰籍的答案。

一襲白衣的李尋歡騎在一匹白色的千里馬上，如雲的長髮夾著不少的銀絲，是坎坷，是磨難，是滄桑，以後可能還有很多的悲壯吧。淡淡的金光灑滿了李尋歡的全身，絕豔的風華，宛然一尊精美的雕塑。

李尋歡一剪秋水般的眼睛，戀戀的望著遠方，望著南方的故鄉，在回憶，在沉思。

蒼茫無邊的大漠，青海長雲，碧天黃沙，捲起多少驚濤駭浪的風波，燕雲十八騎，奔騰如虎，烽煙並舉，戍邊的將士，浴血奮戰，父兄的囑咐，沙場喋血，大漠見證了這一切，也看到了這一切，溶進了浩浩蕩蕩的歷史之中。

李尋歡如痴如醉的望著白雲深處的南方，朦朦膿膿中，彷彿看到了柔情萬種，風光綺麗的江南水鄉，那份愛，那份情，和那顆浪子的心都留在了那片廣袤，富饒的土地上了。

極目遠眺，盈盈的青山，映入了眼簾，高山的雪蓮映入了眼簾，孤獨的駱駝映入了眼簾，樓蘭的殘瓦映入了眼簾。血液在胸中汩汩的湧動，野草的芬芳浸潤著自己每一寸肌膚，深入肺腑。這就是風雲的大漠吧。李尋歡的思緒如天上的白雲，悠遠而深長。

澄清而堅定的眼睛，像平靜的大海，神秘，深邃。李尋歡心中的探尋在幽幽的飄揚，在不斷的追尋。空曠，遼闊的大草原，給人以沸騰的熱血，給人以振奮的力量，耳邊迴盪著金戈鐵馬的呼嘯，沙場秋點兵的號角。悠揚，清越的琴聲彷彿從遙遠的角落傳來，嫋嫋繞繞，一根琴絃串起千年的珠圓玉潤，一曲清音傳遞著千年的悠悠往事。絲絲如細雨，聲聲動心靈，那是昭君的琵琶，千年的月華，紛飛的花瓣，緩緩的流動，琴聲清脆，琴聲空靈，琴聲幽遠，絕世的曠古之音，洗滌了暴戾，洗滌了殘忍，洗滌了喧囂，留下一派平和，寧靜。

飄忽，輕盈的琵琶聲漸漸的遠去了，消失在縹縹眇眇的雲霧之中了，戰爭的硝煙，刀qiang的血腥，壯士的雄心，都在此時迸發，連綿的高山阻擋不了，巍峨的長城也阻擋不了，燃起燎原之勢，勢必衝破那堅固無比的堡壘。長城內是我的故國，我的故鄉，李尋歡的心在痛苦，在憂傷，在悲憤，千瘡百孔的心承載了太多，太多的血和淚。如水的眼睛，真摯的眼睛，久久的凝視著南方，那是養育我的一方熱土。

“少爺，你還在想吧。”鐵傳甲在一旁問。

李尋歡沒有回答，只是點`點頭，透過薄薄的纖霧，看到了隱隱的大山，潺潺的流水，疏影的梅花，故鄉的一切都在，都沒有變，唯獨自己的心變得悲滄而淒涼了。多情的眼睛一直望著天邊盡頭，秦時的明月，還永恆的掛在天空，漢代的城關，也巍然不倒聳立著，只有黃沙掩埋了無數次在戰爭中死去的人兒。既有男兒，也有紅粉吧。悲壯的大漠，泣血的大漠，發生了多少驚天動地的浪濤。明亮的眼睛又一次望著天邊，看到了，看到了，壯麗無比的長城映入了眼簾。

關天翔的眼神一直盯著那沉思的人兒，眼裡的情很濃，很深，深得讓人無法忘卻，心是複雜的，痛苦的，自相矛盾的痛苦，他默默的看著李尋歡，默默的策馬上前，柔聲柔語道：“尋歡，我們走吧。”

李尋歡再一次戀戀的看著遠方，看著南方，眼底裡蜿蜒起伏的長城，沐浴著金色的陽光，靜靜的消失在李尋歡深情遙望的視野之中。

在蒙古鐵騎的簇擁下，李尋歡踏上了北上的征途，踏上了去赫圖阿拉城的征途，踏上了波瀾壯闊的歷史征途。

旭日的清暉遍佈浩瀚的大漠。

上半部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