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王殿下特意安排的大宴,為郎君慶生,我們自然賞面。”
一女郎:“陳王殿下對郎君可真上心,當得上‘周公吐哺’了。為了拉攏郎君,這出宴他準備了月餘,還讓我們都瞞著不要跟郎君你說。周郎,我們也是前兩日才知道,匆促間給你準備了賀禮,也不知你喜不喜歡……陳王殿下人雖不在,卻給郎君送了這麼大的驚喜。我猜郎君現在一定很開心吧?”
眾男女圍住了微懵的周揚靈,周揚靈這才想起陳王曾問過她生辰。那時她不在意,誰知他上心。
他們湊過來時,羅令妤本能後退,臉色煞白。
頓知自己會錯了意,竟以為這生辰是給自己辦的……原是給周郎辦的。原來周郎與她同一天生辰。陳王之前把他們瞞的那麼好,大概因為陸家這兩日事多,陳王都沒有讓人告訴她今天過來是給周子波慶生,陳王大概以為她不會來。
陳王給周郎慶生!
請了建業的郎君女郎一道,叫得上名的名士也請了來,聞名的舞樂坊也來了伎者。絲竹管絃聲不斷,眾人圍著意外的周揚靈,紛紛道賀。周揚靈短暫地愕了一下,回頭,看到羅令妤被擠出了人群。周揚靈想向她走來,人卻甚多。她說了什麼話,但隔著人群,羅令妤也沒聽到。
羅令妤咬著唇,臉色青青白白,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尷尬。
周郎一個寒門子弟,身份都不肯跟他們說得清楚明白,父母何人他也從來不說。周郎十分神秘,就這樣,陳王還特意給他辦宴,賀他生辰。自己呢?好歹是士族女,還是陸家的表小姐……卻沒有一個人記得自己的生辰。
她的生辰日,眼睜睜看著別人都去祝周郎。
可笑的是她也是陳王請的應該祝賀的人之一。她自己收不到禮物,還要在生辰這日備禮物給別人!
羅令妤臉色難看,哪怕明知周揚靈無辜,在這一刻,她心中不自覺地嫉妒著周郎。都是來建業做客,為何她就不如人?格外的嫉妒!嫉妒他心性寬厚,人人愛他。嫉妒他的生辰和自己同一天,世人卻只知他不知她。嫉妒他身邊有陳王送他驚喜,自己蹭個宴蹭得顏面無光……她素來心小,此時更是難以控制。
羅令妤唇被咬紅,眼中浮起了水霧。芳樂苑今日是周郎的主場,她多看周郎一眼,就多感受到兩人之間的差距。羅令妤狼狽無比,不願在這裡再待下去。身邊侍女靈犀擔憂地望她,見羅令妤掉頭就走,快步奔跑出了芳樂苑。羅令妤尋了身體不適的藉口,坐上車就往回趕,不願在這讓自己不舒服的地方多待一刻。
身後周揚靈:“羅妹妹,羅妹妹!”
羅令妤咬唇咬的用力:她不如他,連生辰都是配角……她聽到了周郎的喚聲,但她坐在牛車中,滿臉是淚,哽咽連連,一點兒面子活都不願做了。
陳王殿下始終沒有露面。
……
陳王劉俶早些時候,好不容易問出了周揚靈的生辰。他心慕周子波,卻怕那郎君厭惡自己,便始終不敢表白。劉俶費盡心機辦了一場大宴來討好周子波,可惜周子波生辰這日,陸家出了事。為了安撫陸三郎陸昀,劉俶猶豫下後,還是放棄了自己出現在芳樂苑與周子交流感情的機會,去尋了陸昀。
陸二郎失蹤一事,鬧得陸昀幾乎暴躁。
坐在劉俶的書房中,將狂草書扔出,陸昀面色冰冷。劉俶低頭看陸昀的字,陸昀平時寫字就一筆狂草,這時候他眼睛受傷後看不到紙筆,寫出的字就更是龍飛在天。至少劉俶看了半天,都沒認出陸三郎寫的是什麼。劉俶謙虛問:“何意?”
陸昀手叩案面:“定是衡陽王!”
劉俶皺眉:“他是郡王,你,你不能隨便,冤枉他。可有證據?”
陸昀陰沉著臉:“我已查到,我二哥出事前兩日曾去過衡陽王府,還換了衡陽王原本要送進宮裡的道士。現在那幾個道士不見了,衡陽王府上還換了防。可見劉慕心虛!必然是我二哥得罪了他,發現了他什麼秘密,他才……”
劉俶仍皺著眉。
陸昀起身,在屋中徘徊,說著自己的分析。劉俶的書房裡,陸昀一下子撞上書架,劉俶連忙起來扶他。陸三郎伸手就要拆自己眼上的紗布,被劉俶勸了下來:“你你你你別急!傷傷傷好了再拆!對付衡陽王,我幫你。”
陸昀冷笑:“我已經去信給陸家其他郎君。不能等了。真有人害二哥的話,這麼久,證據早被藏好了。以我之見,把有問題的幾家都包圍起來,陸家兵圍,一家家去搜,去詐。首當其衝,便是衡陽王府。”
此年代世家皆有養兵。劉俶停頓了一下,腦中開始飛快轉主意了。
陸家要對上衡陽王府,往大里說,就是世家要和皇室對上。然劉俶心中微靜,想到自己父皇對衡陽王的忌憚,覺得事情不至到那一步。陸家等不及了,多一日,陸二郎就多一份危險。
劉俶雖不願牽扯入此事,但陸三郎要尋他兄長——劉俶慢慢道:“我來佈置。”
劉俶握住陸三郎的手,他有許多話要交代,可是口拙說不出,只好又伏到案上手指沾水寫字,寫完了才想起陸昀看不見,又只好結巴口述——這件事我來做,你別出面。如果衡陽王府真的藏了陸二郎,我一定告訴你。
青年握手的溫度帶來堅定力量,陸昀的面色溫和了些。
劉俶再看眼他,心裡組織好語言,說道:“你已經,熬了兩晚,回去歇息吧。我,代你去衡陽王府,有訊息,我告訴你。”
“雪臣,信我。我絕不誤你。”
在衡陽王和陸昀之間,他肯定站陸昀這一邊。陸家先不要兵圍衡陽王府,他在中間周旋,日後再慢慢化解皇室和世家的矛盾。只希望衡陽王不是真的對陸二郎做了什麼,真的把世家和皇家的矛盾擴大。
陸三郎心知劉俶夾在中間也不容易,他揉揉額角,面色不虞地點點頭。如劉俶所說,他現在精神疲乏,眼睛又不便,去找衡陽王討不了好。劉俶一個皇子,先去衡陽王府打探情況。陸家兵馬在外,一有什麼不妥,當可圍了衡陽王府。
陸三郎被劉俶勸著回家休息,劉俶自己驅車前往衡陽王府,頭疼地叫上一個幕僚,好和自己那位脾氣暴戾的小皇叔談話。
同一時間,寧平公主劉棠仍住在她的莊園中。劉棠與侍女們在田壟間插花時,得知她們之前救的那個郎君已經醒來了。侍女道:“那郎君發燒得厲害,走路都喘個不停,我讓他躺著,他卻不肯。知道我們這是哪裡後,他便說要見公主。”
寧平公主蹲在田地間,詫異仰頭,滿面玉雪:“見我?他怎認識我?”
她在自己的莊園中救了一個胸口受傷的郎君,那郎君要見她……莫非是她認識的哪個郎君?
劉棠是個沒有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