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上之前,她終於看見視線的邊緣出現了一雙黑色的靴子,鬱暖勉強抬起頭看著少年,偏頭軟和生澀道:“你……您來啦?”
她卻沒有挪動,只是不太敢出來。
戚寒時撐著油紙傘,偏移開為她擋雨,而自己的半邊身子卻淋溼了。
年輕的皇帝俯身,清冷冰寒的雪松香讓她有些依賴,他很輕鬆的便把鬱暖打橫抱在了懷裡,並且順手把她垂落的尾巴收了起來。
鬱暖紅著臉睜大眼睛,弱聲道:“我、我怎麼長尾巴啦?”
她不安分的低頭,纖細白皙的手指擺弄著長尾巴,還抬頭迷茫的瞧他,噘嘴不樂。
她又迷迷糊糊鬆了一口氣,靠在少年懷裡軟軟道:“那就不用費力解釋了。”
少年此時雖還沒那麼高大挺拔,身高卻已然高過了鬱暖大半,手臂力道結實,抱著她時輕鬆穩妥。皇帝為她蓋著袍子在雨中走著,偶爾聽見鬱暖嘟囔兩句話,嘴裡聲聲唸叨著陛下……又是夫君的。
皇帝皺了眉,雖然她只有他一個,但他仍感知出,她口中的那個“夫君”,那個“陛下”根本不是他。
她口齒間軟綿的語氣,還有叫夫君時上揚的尾調,都那樣陌生,激起了皇帝骨子裡的戾氣。
若真有這麼一個男人,一定要藏好。
千萬,不要叫他看見。
陛下出去找狸奴,卻抱著一個身量柔軟纖細的女孩回來,沒人看見那個女孩長得甚麼姿容,但陛下用傘護著她,自己淋溼了,但那小姑娘卻被遮掩的妥帖。
她把鬱暖放在床榻上,自去絞了熱乎乎的帕子,給她一點點擦拭著身體。鬱暖害怕這麼熾熱的溫度,於是他每擦一下,便抖著身子不開心,又團起來要躲,被他捏著尾巴抱回來。
少年未經人事,鬱暖卻渾身泛了粉,又開始扭著身子掙扎,弄到後頭她渾身都是汗,他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只是眸色變得有些暗沉,終於垂下眼眸,輕吻了鬱暖的面頰。
她的面頰白皙嫩生,就像是水豆腐似的,唇上柔軟溫熱的觸感傳遞到心裡,叫少年皇帝有些難以冷靜。
鬱暖被折騰到這樣的程度,終於受不住了,連忙軟軟的撐了身子,撐到一半卻痠疼疲憊著沒有力道,一下又無力軟倒在錦被裡頭,半眯著眼道:“我……你……”
少年笑了笑,揉了揉鬱暖頭頂的毛茸茸的耳朵,揉得她眸色泛水,有些臉紅的巴巴看他。
戚寒時把她抱在懷裡,在她耳邊沙啞道:“你從不知曉自己……會這般?嗯?”
鬱暖有些呆呆的搖頭,琥珀色的眼睛瞧著他,瑟瑟不敢說話。
她想要告訴他一些事實,但卻不知從何說起,於是又開始發呆。
過了很久,她才弱聲說:“我姓鬱,我叫鬱暖。”
她溼漉漉的耳朵動了動,又耷拉下來,長髮粘在雪白瘦弱的肩胛上,有些奇異的楚楚婉轉。
皇帝有些心熱,這是他第一次這麼接近一個異性,她身上帶著暖和的清香,又這麼精緻脆弱,軟和的瞧著他,逾越了時光,就彷彿是為他而生的女人,一切都恰恰好好符合他的心思。
他低頭想要碰鬱暖蒼白的唇瓣,卻被她急急忙忙的避過了。
鬱暖沒有力道,但卻逃得很準確,因為她知道,以他年少時的清冷傲氣,一定不會像那個成熟男人那般霸道強迫她。
少年眉心擰出一個小結,捏著她的下頜道:“你不想嫁給朕?”
鬱暖不知說什麼,點點頭,又連忙搖搖頭,語無倫次的解釋道:“但我……現在不能嫁給您。您也不能隨意親我,或是弄我做旁的事體,我會不開心的。”
少年眼中有些陰霾戾氣,卻勉強在她勉強掩飾住了,只是微微笑了笑,強迫性的親吻了她軟白的面頰,把她驚得想往被子裡鑽,而他修長的指節摩挲著鬱暖的下頜,一字一頓冰冷道:“你只能是朕的。”
鬱暖蒼白著臉推他:“是是我是您的……您能不能起、起開?”
她沒有和這個年紀的少年人相處的經驗,而他的身份對於她而言很複雜。
至親至疏,似是而非。
她能依賴少年皇帝,也能陪他玩與他排憂解難……卻不願意與他親吻,或是做一些更緊密的事情。
鬱暖現下看著,仍是八年前少年見到的模樣,十五六歲的少女,青春正好,又有些嬌憨動人。
她並不是每一次入睡都會變成少女的模樣,雖然只是偶爾——卻也足以迫使他日日看緊。
隨著年紀的增長,每次見到她白膩光滑的身子,少年皇帝都會有奇異的感覺,一點點刮搔著心底隱秘難言的心思,他的注意點從她精緻嬌弱的面容,緩慢的轉移到成年男人才會注意的地方。
他一直很清醒,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也明白自己對這隻妖精有什麼樣的慾望。
皇帝認定,她就是天生屬於他的女人。
可彷彿,她自己卻不這麼認為,在她心底住著另一個男人。
只是他捨不得逼她,因為即便她還是少女模樣,但皇帝卻能覺察出,鬱暖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
從最初的白皙健康,到現在的蒼白羸弱,力不從心,睡著的時候比醒來與他玩耍的時候多許多,可他也請了專才來瞧,卻只得一些溫養的法子,終究是一無所獲。
狸奴就是這樣,壽命等不到主人一生那麼長。
那日之後不知為何,她卻沒有再恢復成狸奴的模樣,於是終於穿上了他為她準備的裙子,正紅色的襦裙,能擠出一些細膩婉約的溝壑,只穿給他一個人看。
鬱暖便有些懷疑,他的審美到底是怎麼回事,這真是天生的?
……
她每日都很開心,撐下頜在窗前看著天氣轉暖,又由暖而陰,日月高懸於塵世,避紛擾交替輪轉,她裹著兔毛的斗篷,眼見著外頭的落雪,由內而外的期待和喜悅,琥珀色杏眼含蓄的發亮。
皇帝卻並不那麼愉悅,他慢慢變得成熟而內斂,看著她一日日衰落蒼白。
每次帶著佔有慾握著她的手,卻都能體會到,鬱暖並不那麼樂意被他牽著,卻也沒有拒絕。
某次他喝醉了,把她強壓在榻上強吻,她太柔弱了,根本就無力抵抗,即便那腿踢打他,卻似蚍蜉撼樹,被桎梏得徹底無奈,只能用淚水來宣洩自己的不情願。
唇瓣糾纏間,皇帝又用力捏著她脆弱的肩胛,冷定的質問她:“你心裡,還藏著誰?”
醉意湧上,他冷笑起來,不顧她衣衫不整,下榻拔出六合劍,寒鋒凜冽閃過,眉宇間戾氣翻湧而上,皇帝漠然道:“朕要殺了他。”
鬱暖覺得他無時無刻都有毒,一邊抽噎著咳嗽,一邊道:“你殺不了他。”
他沉默半晌,身影在深夜中無限拉長,慢慢道:“為何?”
他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