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眼,正欲帶著玉露離開之時,不知為何,被推著的唐懷瑾忽然回過頭來,視線與蕭如初對了個正著。
頓時兩人都愣住了。
蕭如初抿起唇,只見唐懷瑾立刻低聲與身後的唐懷瑜說了一句什麼,唐懷瑜回頭,朝這邊看來,他迅速扯出一個笑,又推著唐懷瑾回來,殷勤熱絡地打招呼:“三嫂嫂,好巧!”
蕭如初微笑:“是挺巧。”
“三嫂嫂從哪裡回來呀?”
蕭如初撣了撣衣袖上的水珠,漫不經心地回道:“祠堂。”
唐懷瑜面上的笑頓時僵住了,方才還下著不小的雨,蕭如初帶著丫鬟,兩人撐著傘,那丫鬟手中還拿著一把沒撐開的傘,自然不會是特意去祠堂賞風景的……
他幾乎是驚恐地看了一眼輪椅上的唐懷瑾,乾巴巴道:“原來如此……那、那三哥……”
三哥你說句話啊!唐懷瑜心裡差點要咆哮起來了,雖然三嫂嫂在笑,可是氣氛好像不太對,他實在有點招架不住啊。
彷彿是聽見了他的心聲,唐懷瑾溫聲道:“有勞夫人了。”
蕭如初笑了一聲:“夫君這說的是哪裡話?妾身不過是偶然出來散一散步罷了。”
完了完了,三嫂嫂果然生氣了,她一生氣,連自稱都會改了,唐懷瑜在心裡默默唸叨著,又去看他三哥。
唐懷瑾彷彿是怔了怔,然後面上露出些許失望來,過了一會才道:“夫人,我的衣裳都溼透了。”
他說著,還將自己的袖子舉起來,給蕭如初看,上面果然泅了一片溼意,將杜若色的布料染成了晦暗的顏色,才將將入夏,天氣還不算炎熱,尤其是今日又下過雨,到了晚間時候,有清風送過,帶來一陣瑟瑟的涼意。
蕭如初瞥了一眼,抿唇道:“那就回去罷。”
直到最後,蕭如初也沒有開口問他和唐懷瑜想去秋聲園做什麼,唐懷瑾也沒有說,唐懷瑜一路上更是眼觀鼻鼻觀心,一聲不吭,等到了明清苑門口,連忙找藉口溜了。
因玉露手中抱著傘,推唐懷瑾多有不便,於是蕭如初只得推著他進了院子,正撞見吹綠出來,她先是一愣,爾後連忙將手中的物什放下,殷勤道:“還是讓奴婢來吧。”
蕭如初伸手微微一擋,神色淡淡道:“不必了,就幾步路,你自去忙罷。”
吹綠怔在當場,有些手足無措地又看看唐懷瑾,見他面上帶笑,似乎頗為高興一般,只得黯然退開:“是。”
蕭如初將唐懷瑾推到東廂門口,輕聲道:“夫君先換衣裳吧。”
她說著轉身便走,沒成想被唐懷瑾抓住手,道:“夫人,我有話與你說。”
蕭如初掙了一下,卻沒掙開,只得無奈道:“你先換過溼衣裳,免得著涼了。”
“夫人方才生氣了?”
“沒有。”蕭如初回答得很迅速。
唐懷瑾愈發篤定道:“果然生氣了。”
蕭如初:……
唐懷瑾又道:“夫人都不想問一問嗎?”
蕭如初微微蹙起眉來:“問什麼?”
他呵地笑了一聲,眼神中帶著溫柔的縱容:“我曾說過,夫人想問什麼,我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聞言,蕭如初的面上出現一瞬間的動容,然而很快便沉寂了下去,她將那些浮起的情緒一一壓了下去,過了一會,才避重就輕道:“我不想知道。”
“夫人,”唐懷瑾難得地露出幾分無奈來,他笑道:“你的眼睛可不是這麼說的。”
他笑時,眼角微微彎起,透著一點狡猾和了然,蕭如初頓時生出一種被看透了的窘迫來,她呼吸一窒,還未來得及反駁,又聽唐懷瑾嘆氣道:“夫人,你這口不對心的小毛病真是可愛極了。”
乍聞這句話,蕭如初的臉頓時一紅,漸漸升起幾分熱度來。
第63章
空氣靜默, 屋子裡沒有點燈,一片昏暗,蕭如初只能隱約看見唐懷瑾的身形輪廓,他斜斜靠在輪椅上, 微微仰起臉, 微弱的天光從門外照進來,落在他的眸中, 像細微閃爍的星子。
他的目光是那樣專注而認真, 蕭如初只看了一眼便覺得心中彷彿打了一個顫一般,然後砰砰跳起來, 這是怎麼了?
她忍不住捏緊了手指, 疑惑地想著。
或許是見她沒說話,唐懷瑾輕聲喚道:“夫人?”
蕭如初像是被驚醒了似的, 猛然回神,只見眼前漆黑一片,夜色徹底降臨了, 就連那抹微弱的天光都沉寂在黑暗中,她語氣中帶著幾不可聞的慌亂:“天黑了,我去拿燭臺來。”
話音一落,黑暗中傳來呵地一聲輕笑,蕭如初便覺得自己的手一重,她低低地驚呼一聲,被拽的一個趔趄,朝唐懷瑾的方向緊走幾步, 然後那隻手輕巧將她推得轉了一個方向。
蕭如初聽到了椅子被拖動的聲音,唐懷瑾的聲音溫和道:“夫人,你坐,我們說說話。”
蕭如初微微皺眉,遲疑道:“還是先點起燭臺罷?”
這伸手不見五指的,什麼都看不見,讓她總覺得沒有安全感,唐懷瑾笑道:“夫人,你忘了?今日是五月二十九日。”
二十九日?蕭如初先是一怔,爾後才反應過來,她下意識抬眼望門外看去,院子裡靜悄悄的,也是一片漆黑,能聽見後院門口,玉露她們幾個隱約的談話聲傳來,因為隔得遠,聽不太真切。
她說今日怎麼這樣奇怪,若是往常,玉露她們早就點起燭火了才是,今日卻遲遲沒有來,就像忘了這回事一般。
這是唐府的慣例,每月二十九日不點燈。
唐懷瑾又試探著搖了搖她的手,道:“夫人?”
聽出他話中的催促意思,蕭如初遲疑著退後一步,膝蓋輕輕碰到椅子,便順勢坐下來,只是那椅子不太對勁,有點軟,還溫熱,她嚇得迅速站起來,立刻意識到那是唐懷瑾的腿,她臉上騰地燒了起來,慶幸這是在黑暗中,否則她幾乎要找到一條地縫鑽進去了。
偏偏唐懷瑾還在喚她,語氣中帶著輕微的疑惑:“夫人,怎麼了?”
“沒事。”蕭如初有些羞惱地道,只盼唐懷瑾剛剛並沒有注意到她坐錯了地方。
而唐懷瑾彷彿是真的沒有察覺到一般,只是道:“夫人坐。”
坐?蕭如初連椅子都沒摸到,怎麼坐?她輕輕咬著下唇,往後慢慢退開一步,伸手摸索著,果然摸到了冰涼的椅背,她將不知何時已經汗溼的手心貼上去,狂跳的心終於漸漸和緩下來。
蕭如初坐下之後,這才驚覺自己的一隻手還握在唐懷瑾手中,她連忙掙了一下,道:“我坐好了,你且鬆開我。”
唐懷瑾卻笑了一聲,問道:“夫人可知道,為何唐府會有這樣的規矩?每月二十九日不點燭火。”
蕭如初的注意力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