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土做胎胚時。
逍遙子一路尾隨,看著顧青忍著他那越來越喧囂的潔癖症,臉色變得越發蒼白難看,卻還是堅持了下來,甚至於還呢喃著“師父莫再惱我才好”,這讓看在眼裡,聽在耳裡的逍遙子更懊悔了。
直到:
“你練了北冥神功?”
逍遙子這句話很尋常,可語氣半分都不尋常,配合著他居高臨下盯著顧青的神情,很有一種風雨欲來風滿樓的趨勢。
正在揉捏泥胚的顧青,好像一點都沒有覺察出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氛圍,他還用帶著求表揚意味的語氣說:“師父現在終於發現了嗎?我現在體質好轉了,可以修煉咱們逍遙派的無上功法了。不過也對,我才只修煉了數月,和師父您老人家的功力相比,不異於一粟比滄海,師父現下才發現絕對是無可厚非的。”
被拐著彎奉承的逍遙子,臉色反而更黑了。
究其原因,無非是因為逍遙子剛剛發現自家小弟子,把他練就北冥神功所煉化的,通常都作為護體真氣的北冥真氣大部分集中到了雙手上,形成了一層保護膜,有效的隔絕了雙手和泥胚的親密接觸。
換句話說,顧青他那根深蒂固的潔癖症根本就沒有任何好轉,以及逍遙子認為他“忍辱負重”只為了叫身為師父的他開懷的情景,全都是假象!
說白了,就是師父他老人家想太多,想太美。
所以顧青這聽似委婉讚頌實則狡辯著倒打一耙的一番話,在逍遙子聽來就格外刺耳了,他無名火燒的更旺了,冷聲道:“長生,你甚好!”
“我也這麼覺得,”顧青這並不算是恬不知恥,要知道因為他把北冥真氣當做他潔癖症的福音後,於北冥神功的修煉上就更上一層樓了,畢竟要一直支撐著北冥真氣的輸出。以及,“師父您也一如往昔呢。”
逍遙子愣了下:“嗯?”
“我是說偷窺癖。”顧青毫不客氣的指出,而且言外之意很明顯了——我從一開始就知道師父在跟蹤我,但我什麼都沒說。
嗯……他倒是說了“師父莫要再惱我才好”。
逍遙子很快就頓悟了這個言外之意,頓時把這個失而復得的小徒弟扔出谷的心都有了。再之後拒絕跟顧青說話,直到顧青在院中松樹下練天山折梅手,有一招沒做到位時,逍遙子才勉為其難的出聲,指點起他來。
然而可要知道顧青他以前還是病弱少年時,就能集百家所長,將天山折梅手的招數創出來,而且他在理論指導實踐上,還能在同等條件下勝巫行雲半招,又怎麼會出這樣的小紕漏?
無非就是給他那刀子嘴豆腐心的師父,一個臺階下嘛。
做弟子的,適當時候還是要懂得展現孝順之道的。
至於逍遙子這個做師父的,他的武功早已臻化境,原先就頗為遺憾顧青不能習武,而現在顧青不僅能學武了,甚至於還擁有著比巫行雲、無崖子還有李秋水這仨個“草字輩”徒弟還要好的習武天賦,這根本就是從“寶字輩”還要往上升的節奏。
是以逍遙子就在不老長春谷,對顧青這個關門弟子言傳身教起來。
另外,不老長春谷既是會叫這個名字,而且還能讓逍遙子看中在這裡隱居,那就很有它的獨到之處,不說稀奇的天材地寶,就是能使得練功事半功倍的秘境都有不下於一處。
這麼天時地利人和的,顧青於武學上的進階更是扶搖直上。
在這之前,顧青倒沒忘給遠在靈鷲宮的大小師姐寫信報了平安,難得的逍遙子也給這兩個徒弟寫了親筆信。
只是巫行雲完全沒有開心到,她在收到信後,盯著那張信紙足足一刻鐘才怒掀桌,把那張信紙戳到李秋水跟前:“師父那個老不死的,隔了整整六十年沒音訊,好不容易小師弟找著他了,他給我們回信多寫幾個字會死嗎?你看看,師父就寫了兩個字,‘勿念’。說的好像我們會想念他一樣,真是氣死我了!”
相比之下,李秋水就老神在在得很:“其實是五十九年,師父是隔年才離開的。”
巫行雲:“……想比試一場嗎?”
李秋水盈盈笑起來:“既然師姐這般說了,那秋水就只有恭敬不如從命了。”
巫行雲哼了好大一聲,把師父和小師弟的信丟到一邊,她才不稀罕呢。
於是,巫行雲連小師弟的音訊也沒了,根本就是失之桑榆,又失之東隅。
這倒沒有,顧青還是時常寫信給靈鷲宮的,只是他從靈鷲宮離開去往了不老長春谷後,有整整五年沒有離開過不老長春谷,直到他到了弱冠之年。
這該怎麼說呢?
當年顧青初上靈鷲宮時十三歲,在靈鷲宮裡渡過了兩年後“沉睡”,中間當地時間是過去了六十年,可這不能算進顧青的實際年齡裡,所以按照他真實渡過的年數來算,直到今年他才是到了二十歲。
又可喜可賀的是,在過去這五年間他抽條長個了,擺脫了原本天山童男(……)的身形,變得和常人無異。
也就是在這一年,顧青被逍遙子恩准可以出谷歷練了,大抵是逍遙子覺得他這個小徒弟,現在出去了也不大可能會被人欺負了吧。
而江湖,對此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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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逍遙派(9)
星宿海聽起來是個很好聽的名字,事實上它也很美。方圓幾百裡均為一望無際,大大小小的湖泊和沼澤,在陽光下登高遠眺,便熠熠閃光,宛如夜星,星宿海也是因此得名。
只不過位於此地的星宿派,那就相當侮辱星宿海這麼美的地方了。
星宿派,若是有個論武林人最痛恨門派榜的話,其必定能拔得頭籌——星宿派獨門暗器之多,毒藥之猛更是人見人懼,而它的創始人丁春秋,心狠手辣,善於用毒,其中“化功大法”更是以毒化人內力,江湖人不恥其行徑而送其一“星宿老怪”的稱號。
這一稱呼吧,其實是和星宿派門內弟子恭稱的“星宿老仙”遙相呼應的。
丁春秋平日作惡多端,死在他的毒藥和化功大法下的武林人士數不勝數,那他有很多仇敵就順理成章了。過去多年裡也不是沒人想找他報仇雪恨,可惜他們都有去無回,使得丁春秋越發囂張。
門內弟子上行下效,行事也愈發張狂。
在這種情況下,聽說又有不知打哪兒來的無名小子闖進星宿派,來找丁春秋決一死戰。
星宿派弟子們都笑了,什麼決一死戰,分明就是來送人頭,好嗎!
想歸想,把溜鬚拍馬當做星宿派必修功課的星宿派弟子們,才不會錯過這個怕他們師父馬屁的好機會,就連平日裡吹打演奏的傢伙什都沒落下。
等到了對戰現場,星宿派的弟子們赫然發現那來送人頭的無名小卒,長得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