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這使用法術,還不被他們當作妖孽。
出了客棧,紀妙之心亂如麻,怏怏問道:“你說我們沒有錢,能去哪兒呢?”
胥長廷勾了勾嘴角,說道:“有一個地方或許可以去。”
見他目光狡黠,紀妙之打了一個哆嗦,又看了一眼身旁殺豬的攤位,向後縮了幾步。
“主人,做什麼一副不相信我的模樣?難道我還能將你賣了不成!史書上曾記載戰國四公子,就喜歡在府中收養一些門客,憑你的能力,定然可以矇混進去。”
原來這些胥長廷早就盤算好了,可惜呢,這文呢,拿起筆她只會鬼畫符,武呢,不用法術她拿起劍能砸自己腳。這公子自然不介意養一群閒人,但絕非願意養一個惹禍精。
“門客?罷了吧,像我這樣的,混吃混喝還可以,人家能看上我什麼?”
胥長廷雙臂交叉,半靠在石橋上,說道:“主人,可別那麼小看自己,你可比那些巫覡強多了!”
話音甫落,石橋底下正走過一個挑著籃子的年輕人,駐足於橋旁的首飾攤,譏笑道:“你們有沒有瞧見,方才那女子真是長得好醜,不僅身患疥疾,還是個瘸子。”
那賣首飾的婦人,理了一下攤位上的東西,附和道:“就是,這樣醜的女子,竟還好意思出門。”
那年輕人挑著籃子,上了石橋,紀妙之攔住他死活不讓他走,年輕人以為是要買他的東西,試探性地問:“敢問這位淑女,您要點什麼,木梨還是甜瓜?”
紀妙之從他籃子裡挑挑揀揀,又撇開頭冷若冰霜地說道:“我本來是想買你的東西,不過見你長得太醜了,所以覺得你賣的水果也定然不好吃。”
那人怒瞪她一眼,挑著籃子頭也不回地往前走,邊走嘴裡還唸唸有詞。紀妙之這個多管閒事的性子怕是改不了,只是胥長廷擔憂她會耽擱重要的事,說道:“主人,我們到現在對舍利子的訊息都還一無所知,你如今倒是一點都不擔心了!”
章華宮中,樂師正在一旁演奏編鐘,楚頃襄王正坐在御座上,兩個穿著繡雲紋曲裾深衣的美姬盈盈帶笑,步步生蓮向他走來。她們烏髮如墨,雙鬟簪玉,諂媚地端著酒觴朝他獻著美酒。
憶起《高唐賦》羋橫更是神往與神女的仙姿豔逸之貌,世間女子定是無人能及,他將目光轉於跪坐於席下飲酒的宋玉,問道:“宋玉,先王夢中的神女當真存在?”
宋玉身著緇衣,腰繫青蒼玉帶鉤,霞姿月韻,貌勝仙人,他目光淡淡,拱手迴應:“大王何不如趁此機會去一趟雲夢澤?”
羋橫喜形於色,忙說道:“明日便是良時吉日,寡人這就去先齋戒沐浴,今日便啟程前往高唐。”
紀妙之見方才那女子,提著籃子,一瘸一拐地向前走著,引來路人的冷嘲熱諷,甚至於孩童亦在學她走路時的樣子,和麵上的神情。
紀妙之實在忍無可忍,忿怒道:“我們上去幫幫她吧,你看她~”
“這位小娘子,我來幫你提可好?”紀妙之的話並沒有讓女子回頭。
思索半晌,她又換了一個稱呼:“姑娘?”
胥長廷無奈,只好上前去幫紀妙之,拱手作揖道:“淑女,你腿腳不便,不如告訴我你家在何處,我幫你提回去?”
面對如此尷尬的場面,女子頭也不敢抬起,可那些人仍舊不肯罷休地議論著:“你看這女子,長得可真醜!”
“如此相貌醜陋之人,偌大的楚國,想必也找不出第二人。”
“多謝君子,不過不必了!”那女子哪裡還敢多呆一刻,面對這些人的冷嘲熱諷,只想趕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她不由地加快了腳步,卻驚訝地發現集市上驟然變得鴉雀無聲。
胥長廷驚詫地看了身旁一動不動的群眾,皺眉問:“主人,你做什麼?”
紀妙之咬了咬唇瓣,乾笑道:“世界終於安靜了,這些人真是狗眼看人低,我實在看不過眼,我就~”
“他們是普通的百姓,你怎可為了一時之氣,對他們使用法術?”胥長廷面帶慍怒地看著她。
而此時,女子目瞪口呆地看著紀妙之,顫顫巍巍地說道:“神女,你果然是個神女。”
紀妙之跟著女子回到了她家中,她並非是什麼神女,而是一個落魄少女。她如今也是無處可去,只能暫借她家留宿。只是這不去還好,一去才知道她是真的窮困潦倒,一間草房,兩間屋子,一張破敗不堪的坐席。靠榻的窗牖破了好幾個洞,如今是冬季,天氣又冷,真不知她如何度日。
紀妙之不習慣跪坐,索性抱著膝蓋一屁股坐在地上,問道:“你怎麼就住這種地方啊,你的親人呢?”
女子垂眸,自卑道:“我相貌醜陋,又一無是處,親人也不願和我同住。”
“怎會?你做的蜜餌和窩窩餅,可好吃了,是吧長廷。”紀妙之笑眯眯地朝胥長廷看了一眼,不曾料想,在她們言談間,他竟然將女子端上來招待的蜜餌吃得一乾二淨。
紀妙之撅著嘴,憤憤地說道:“長廷,到底誰是主人!”
女子含笑,目光悵惘,說道:“身逢亂世,不過只是謀條生路,不至於餓死罷了。”
這裡的東西實在破舊,睡在地上也就罷了,可是簟席也破了好幾個洞,紀妙之嘆了一口氣說道:“這簟席都破成這樣了啊!”
正有敲門聲傳來,女子匆忙去開了門,只聞少女如黃鶯一般的聲音朝裡屋傳來:“阿姊,今日歲朝,娘讓我來取些蜜餌回去。”雖說取些,少女卻提著籃子毫不見外地裝起來。
“妹妹,你也知我如今的日子,全靠賣蜜餌生計,你全拿去了,你讓我明天吃什麼?”女子神情為難,她單靠餅餌維持生活,如今本已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可每到正月娘還要讓妹妹來拿走許多東西送與親戚好友。
那少女面色一沉,冷哼道:“阿姊,娘她鶉居鷇食將你養大,如今你離了家,就不知道孝敬娘了?親戚對我們大都有恩,送些東西給他們也是理所應當。”
☆、(貳)巫山神女
少女目光一冷,嗤笑道:“阿姊,聽你的意思,好像這錢被我給用了一樣!”
胥長廷剛巧走出內室,少女與他四目相對,心潮暗湧,她此生從未見過如此清逸俊秀的男子,他的笑容如桃花般燦爛奪目,卻似海中明月,又似夜空星辰,耀眼奪目,高不可攀。
那女子窘迫地一笑,解釋:“君子,這是我妹妹,讓你見笑話了。”
少女陷入了沉醉,回過神問道:“這位公子是?”
胥長廷拱手作揖:“在下胥長廷。”
少女面對胥長廷與方才判若兩人,從尖酸刻薄變得輕聲細語:“君子真是儀表不凡,氣質脫塵吶。阿姊怎麼家中有客,也不同妹妹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