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地抱他進入廳內,正在用膳的白顏和白夫人一起望向他。
“好嬌貴的客人!”白夫人見白瀾月是抱著人來的,不禁揚起眉,到底是什麼樣的客人,竟讓素來放蕩不羈的白瀾月抱著走?
放眼望去,那懷中的人也剛好轉過頭。四眼一對上,白夫人心頭一緊。
好美好靈秀的嬌貴公子!
那一雙如明月般的眼一彎,便成了兩彎新月,絢麗之光閃爍其中,使人心頭一陣盪漾,不知不覺中勾去了魂。
白瀾月面無表情地抱著璇玉在椅子上坐下,讓他側坐在他大腿上。
“這小公子是誰家的?”勉強收回視線,白夫人間。
“默家的。”白瀾月眉頭皺得死緊。
“大嫂好,我是默璇玉。”蹲玉有禮貌地一笑,使白夫人一陣心鹿狂跳。
天啊!這小公子真是美得罪過!
白瀾月臭著臉,道:“罷了,你今日先住在這兒一晚,明日我送你回默家!”
“不要!”璇玉立刻反駁。
不要白瀾月驚詫地望向大腿上的少年。這個頗為任xing的人量則些天在默家遇上的那個靜得猶如一潭水的默璇玉?猶記得那時的他沈靜、穩重,一身的淡然,怎“日重見,感覺完全不一樣?似乎多了些什麼?
難道……此時的他方是真正的他?
他一陣感嘆。深院鎖了一條該騰空的龍啊!
“這由不得你!”即使知他的本xing了,仍不容他任xing。“你可知,一出默家,會有多危險?單單你這絕世的容貌足可以颳起一陣狂風了。”
玉將肘支在桌上,黑眸凝視著他,“我可不是一個手縛雞之力的嬌弱公子。我會武,足可自保。”
“江湖上高手如雲,小人之輩防不勝防,你一點閱歷也沒有,也敢闖蕩江湖?”
“敢?為何不敢?閱歷是慢慢增加的,經驗是一點點積累的。古人言,讀萬卷書,行萬里路。不親身體驗一番,怎知箇中滋味?”璇玉自信的一笑。
白瀾月一愣一愣地。這娃兒怎麼鋒銳了起來?正想再說些什麼,卻聽到“銑鐺”二聲,是瓷碗的碰撞聲。
“相公……”白夫人叫道。
白瀾月和默璇玉同時看向白顏。只見他雙手支在飯桌上,身前的飯碗翻倒,撞在盤上,起立的身子微微地顫抖,而一雙迷濛單純的黑眸中似乎在凝聚未知的詭異之光。
“相公?你怎麼了?飯不可口嗎?古夫人在一旁詢問,白顏恍若未聞,兩眼直直地盯著默璇玉無瑕的臉。口中溢位一個字:“玉……”
白瀾月的臉色變了變。
“咦?”璇玉奇怪地望著他。這個人……是月大哥的兄長嗎?有聽孃親說起,當初爹爹的失蹤與他有關,但此人為何如此怪異地盯著他的臉瞧?
“玉——玉——”白顏單純的臉在漸漸地轉為yin沈。白夫人見之大呼。“白瀾月,還不快帶你懷中的人離開!”
白瀾月會意,抱起默璇玉便飛身閃人,口中不禁低咒。
“玉一”
“相公——”
身後傳來激烈的叫聲,璇玉窩在白瀾月懷中,納悶。怎麼了?為何帶他走?關他什麼事?
穿過幾條迴廊,來到一個庭院,踢開房門,白瀾月略粗暴地將懷中的人扔到床上。
“哎?”在被褥上,他支起身,莫名其妙地抬頭望向一臉鐵青的白瀾月。
“月大哥?”
“住口!”他大喝。
該死的!為何大哥在看到小玉兒的臉時會想起“玉”?不是什麼都忘了嗎?成了痴兒,便該什麼都不曉得了!可,卻為何見到相似於默嗷玉的小玉兒,會有些變化?
難道……看到默璇玉的臉,讓他想起了什麼?如果……如果大哥恢復正常,那——會掀起一場血腥吧?!
可怕!
太可怕了!
轉過頭望向斜倒在床上的纖細少年,他心一窒。
少年以優雅且無邪的姿勢倚在白色的被褥上,烏黑如緞的髮絲鋪散在被褥間,一張如白玉般的臉上有錯愕……與黯然,顯得如此的楚楚可憐?!
“你……不該出現在白府!”他沈聲道。
“為……什麼?”
白瀾月側過身,負手而立,俊逸的臉上滿是煩躁。
“為什麼……”璇玉緩緩地坐起身,仰著頭,黑眸內閃動受傷的光子。“因為我的關係嗎?月大哥的兄長突然這樣,是因為我的關係嗎?或者……是這張臉的關係?”
白瀾月心一驚。小玉兒……受傷了啊!
“不錯!就是因為你這張臉!”他轉過身,面無表情。“你可知,當初我大哥對你父親之痴迷,更下好不容易一片平靜了,卻因為你這張相似於你父親的臉而有所變化!你若待在默家,不來白府,就不會有剛才的事發生!”
殘忍!他對他是極度殘忍的吧?殘忍到心痛!
默璇玉的臉色一種慘白下去。平日殷紅的唇此時竟毫無血色!
蠕動著唇,他道:張臉……毀了是不是好一點?”
他仰著頭,含淚一笑。“既然總是惹麻煩,那不要了是不是好些呢?兩年前,因為這張臉,引來一個杜幽吟,不但傷了師父,還擄走了大師兄,至厶聖死未卜。更刁又因為這張臉讓月大哥的兄長出現異狀。如此一張惹是生非、害人匪淺的臉,毀了豈不更好?一他的語調低低的,一點也不激昂,但充滿了無限的悲涼。白瀾月心中一緊,驚訝於……他對自己容貌竟是這般的介懷?他以為,像他這養在深院中,時時受到呵護的嬌貴公子本該是幸一順無比的,不知愁為何物。然而,他卻不似他想像中的那樣!這少年,太靜!總是把不快樂的事積在心底,不讓旁人擔心,一個人苦澀地嘗著那刺痛的傷?
兩年前的事,他竟是如此的在意!擁有美好的外表,心卻一片黯然,原來,即使是明月,也是有黑暗的一面?
“別……胡說!”他走至床邊,以食指勾著他的下巴。“相貌傳自父母,膚髮更來自父母,怎能隨意受損?”
“如果它是個錯誤,便該毀去。”
“誰說它是個錯誤!古瀾月森沈了臉色。“不許再說這些自我傷害的話!即使你下愛惜自己,但你父母看到毀了容的你,會怎樣的傷心欲絕?你能那般自私麼?只想到自身,不顧那些關心你的人?”
默璇玉黯然不語。
“罷,明日一早,我便送你回去。”他放開他,轉身離去。“今夜你睡這兒,一會兒我會叫下來送飯菜過來。”
他的無情,深深地刺傷了默璇玉的心。早有準備,受到如針扎的痛楚,卻想不到竟是如此之痛!痛到幾乎窒息!
就在他開門時,床上的人右手一甩,一道白光閃電似地襲上門口的白瀾月。
對床上的人毫鈕i防備的白瀾月哪知默璇玉會對自己出手?即使身手再快也閃躲不及!
腰間一緊,一條如蛇般的白金鍊纏上他的腰,使他離開不得!
白瀾月震驚地看向床上的人。
他垂著頭,黑髮覆去了大半的容貌,右手微抬,掌中抓著白金鍊。
“你——這是幹什麼?”
默珥玉緩緩地抬起頭,本來如明月般的眼此時淡然無神。“月大哥……我是不會任你送回默家的。”
白瀾月愕然。他……怎麼……“我之所以離開默家,全是為了……月大哥你啊!”他幽幽的一笑。
白瀾月定住氣,道:“為了我?我有什麼令你如此執著的?”
璇玉凝視著他,漾出一抹稚氣的笑。“五歲的時候,我在桃花林中……親了月大哥。”
經他一提,白瀾月立即想起那溫軟的味兒。
“那又如何?你也常親你父親啊。”
“你,是我唯一親過的外人!我除了親家人,從不親外人的,可是,五歲的我卻親了你。”他道。
“哦?”他皺眉。
璇玉將腿縮踩在床沿上,雙臂抱膝,頭斜靠在手上,全身泛著朦朧的銀光。
“月大哥……是特別的呢。”
白瀾月袖中的手握成拳,眼低垂,複雜的光在黑眸中閃動。床上的少年那夢幻式的神采無不透著“他喜歡他”的迅息!
握成拳的手負在身後,他硬是隱忍了心中的那份異樣,一抬眼,揚著冷酷的笑。
“特別不特別,對我來說並不重要。小玉兒,你太年少,對世事涉及不深,無法判斷什麼是對什麼是錯,更理不清……感情是怎麼一回事。”他語重心長。
“為什麼……月大哥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我?”他不懂,不懂眼前的男人怎會鐵石心腸到殘酷!
“傷害?旨瀾月低笑。“小玉兒,我這可不是傷害你啊!我只是提醒你在未弄清一些事墮剛,要謹慎選擇,不能因一時迷戀而使自己遺憾終身!月大哥的一片好心倒成了驢肝肺!”
“我年紀雖尚輕,但並不代表我什麼都不懂!我自幼便讀書識字,十幾年來,讀過的書有上萬冊,知情明理,更能區分善惡、對錯、真假,也明白自己的情感是什麼。月大哥對我的好意我心領了,但,請不要質疑我的真心!”他認真的回道。
他知道自己對他的感情世俗不容,他也可能一時鈕i法接受。然,愛便愛了,他不想逃避!更不想終生悔恨!
“書?”白瀾月嗤笑。“書是死的!怎麼能一概而論?”
璇玉咬牙,深深地嘆息。“月大哥……為何要再三的否定我的……一片真心?”
“你——”
“我……我……”拖下床,徐徐地走向門口的他,顫抖地伸出手,使勁地抓住他胸前的衣襟,發自內心地嘶喊:“我喜歡你,月大哥!”
——時間倏地凝固。
表白了。
他終於親口向他舉我喜歡你!。會被討厭吧?會被恥笑吧?身為男子的,竟喜歡上了一樣是男子的他?!然而,如果不說出來,他的心啊!那痛不是切膚之痛,而是來目心臟的縮緊、窒悶、糾痛!沈沈地,絲絲地抽痛著,痛苦的感覺透過神經遍佈四肢百骸,令他痛不欲生!
靠在懷中的少年,在不斷地顫抖著。是在害怕被拒絕吧?白瀾月昂起頭,無奈地嘆氣,臉上浮上憐惜的神情,但一低下頭,馬上換成戲譫的笑,輕輕推開矮他一個頭的少年,捏著他的下巴,迫使他與他面對面。
“小玉兒呀,能被你說喜歡,月大哥自是高興萬分。不過,你有必要如此激動地說“喜歡”我嗎?”
“月大哥?”害怕的眼閃了閃。
“小玉兒,既然你叫我月大哥,便是視我為兄長,雖我與你父朋友一場,不過我也不將你當小輩看,任你喚一月大哥”。好了,好了,我已明白你喜歡我,那是對兄長式的喜歡啦,你也不用多說什麼。明日,我還是會送你回去,你若想見我,我經常到默府看你便行了。如何?”
“不是的!”他大聲反駁。痛恨!痛恨他如此刻意理解!
“我知,我知你的意思。其實你是把我當父親吧?”白瀾月一副完全瞭解的表情。
肩上拍的手,很輕,但他感到無比的沈重。
“可惡!”他沈下臉,大吼。“你根本不明白我的“喜歡”是何意!或者你知道,但故意不理!”
“小玉兒?”呆了呆。小玉兒被他激怒了?這個漂亮的少年生起氣來,竟依舊美麗非凡,更有一種絕豔的氣韻。
“你混蛋!”他咬牙。
呃?連髒話都蹦出來了?可見氣得不輕。“混蛋!我恨死你了!捶打他的胸,眼中燃著怒火。從來,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氣憤!他平時都很心平氣和的,可是這個該死的男人竟惹得他氣憤難當!他討厭死他了!
更討厭此刻的自己。“我就是不回家,就是要跟著你行走江湖!如果你敢把我送回家,我還是會離家出走!然後,躲到一個地方,再也不讓家人找到!或者……乾脆去找杜幽吟,讓他玩弄一輩子!”
懷中的少年,如一個任xing的小孩,在理取鬧?帶著氣憤又頗撒嬌的哭喊競可愛無比!口中嚷討厭他”,身子卻緊緊貼著他的,臉深深地埋在他懷中,可憐之至!如此的他,使他中升起一股無限的寵潑之情,但聽到最後一句話,他雙眼一寒,兩掌用力地扣住他的肩,yin冶地道:“不許!不許你去找那該死的杜幽吟!”
本來還在發火的默玉,因他突來的而驚嚇住了。睜著大大的眼,蓄著淚水,直直地盯著沈下臉、yin霾了眼、扯著冷酷的笑的白瀾月。
可怕!
一個yin森恐怖的白瀾月?
陌生?
這個人是誰?
少年像受了驚的小動物,縮著身子,紅著眼,發直地瞪著他。他眼一眯,寒澈之光斂去,抱緊少年,低頭吻上他如花般的唇。
“啊?”
唇被狂肆地含住,並被恣意地吸吮,在粗暴的蹂躪之後,牙齒被迫撬開,口情的侵入。無力掙扎,被迫承受,在粗暴中,隱隱含著一絲溫柔。
他——為何吻他?如此霸道的吻他?
他對他到底存的是什麼樣的情感?
口中的糾鱸甲一片空白,身子被緊緊地嵌在他寬大的懷中,他寬厚的手按在他纖細的腰上,歷地貼在他身上,另一手不斷地遊走在他背上。他軟了腿,無措地揪著他的衣,身子緊貼的部份滾燙無比。
白瀾月無法壓抑心中的妒忌,熱切而佔有地吻著他。
該死的!他要吞噬他!
他是他的!他是他的!
誰也不許碰他!
深深的吻,激烈的吻結束後,璇主軟在他懷中大口大口地吸氣。白瀾月不斷地細吻著他的眼、他的頰、他的唇。深邃的眼中閃著詭異的情,他邪氣地道:“小玉兒,你若真要跟著我,那便跟吧!不過,我可不能保證你能否全身而退!所有後果可得由你自己承擔啊!”
吃驚邪魅地轉變,但高興於他跟著他了。石頭一放下,人便明亮了起來。
“月大哥……”他輕輕地呢喃。
“思?”瀾月簡直酥麻了心,抱緊他,不斷地摩贈著彼此的敏感之處。
默璇玉摟著他的脖子,輕輕的呻吟。“我……我好喜歡你……”
“我知道了啊……低的笑,殘酷的笑。“小玉兒,你可得有心理準備啊,要跟著我,你會受到很大的傷害哦。”
“我……我不怕!”身體……變得好奇怪,月大哥……為什麼一直摩著他的下腹?
“呵呵呵……”異而邪惡的笑在耳邊響起,白瀾月突然放開他,令他一陣巨大的空虛,但驚詫於他的邪肆,不禁皺眉。
這樣的月大哥好陌生!
彷佛變了一個人!
他……越來越不瞭解他了!不,他根本從未了解過他!
白瀾月挑起他的一撮發在唇邊輕輕,吻。“可以將我腰間的鏈子收回去了吧?”
“啊?”突然想到白金鍊還纏在他腰上,他臉微紅。望著連著他與他的鏈子:心竟猛地加快了速度。他手一抖,白金鍊如蛇般地竄回袖中。
白瀾月拍拍他的粉頰。“我去叫膳,你先休息一下。”
默璇玉呆呆地立在原地,捂著被輕拍的頰,愣愣地望他離去。
到底……是什麼令他突然轉變?
月大哥……好奇怪哦!一下子待他好起來了!可……怪怪的呢!
走出房的白瀾月來到迴廊上,看到廊邊開得正豔的牡丹,伸手撫上,瞳孔一縮,牡丹竟在瞬間枯萎!
扯著冷酷且邪魅的笑,收回手,手中有淡淡的藍粉,閃著詭異的藍光,他憐惜地一笑。
既然這顆玉,不顧他的百般提醒與拒絕,那麼……他也沒什麼好客氣的吧?
是他自己投懷送抱的哦!
灑下藍粉,藍粉飛人花叢中,花一沾粉,立即枯萎!一甩袖袍,他邪笑而去。
令令令“砰”,重物落地聲,同時,揚起一陣灰塵。
白瀾月維持住臉上的笑容,儘量不讓怒氣表現出來,好脾氣地道:“大嫂,你……這是幹什麼?”
紅衣女子yin沈著臉,纖指一指地上的包袱,尖銳了聲音。“現在,立刻,帶著那小禍水離開白府!”
白瀾月突地眯了眼。“小玉兒……絕不是禍水!大嫂莫再侮辱他!”
紅衣女於、心驚了驚,震驚此時的白瀾月為何會危險十分?但一眨眼,那危險的氣息全無。
“總之,你走吧。”
“但是,大嫂,這黑漆漆的,你就急著趕我走,良心過得去嗎?好歹也讓我住一晚明日再走。”
“多待一晚,相公……不知會變成什麼模樣!”紅衣女子咬唇,眼中閃著淚光,強忍著心中的恐懼。
“……”白瀾月伸出手想安慰什麼,但終究沒有動口。
吸吸鼻子,她硬著聲“走吧!反正你遲早會走,不差這一時!帶那……小公子走得越遠越好!”
嘆口氣,白瀾月拾起地上的包袱。罷了,走吧。
水晶簾被一隻白玉般的手撩開,默璇玉睡眼惺忪地立在簾邊。他披散著發,身上只著單衣,透著靈秀而朦朧的光。
廳內的二人皆向他望去。
白瀾月一笑,走近他,道:“怎麼醒了?”
默璇玉抓住他的衣袖,將頭靠在他胸上,輕道:“月大哥,我們走吧。”
紅衣女子搖晃了下身子,咬唇的力道加重。望著簾邊那對相偎的人:心軟了幾分。但一想到相公今日的變化,她不得不狠心。
別怪她……她也是不得已的!
一個婦道人家,能做些什麼呢?
“……好吧。”瀾月扶住他的腰,帶他人內室。“你多穿件衣服,夜晚氣溫低,小心著涼。”
“思。”默璇玉心頭暖暖的。無論去哪裡,只要月大哥在身邊,都無所謂。
月朦朧,樹斑駁,寒氣逼人。
二人背著包袱,出了白府的大門。
望著門區,白瀾月暗自一笑。
終究……他並不屬於這!
他啊,只能生活在黑暗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