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林海從樓上下來進廚房就看到他哥在做早飯，“哥”

“你起來了，刷牙洗臉吧，飯快做好了”

“哦”

林書一邊炒著蛋炒飯一邊道，“小海，我等會去鄰居家看看能不能借點錢，你去醫院把媽換回來，我晚點帶著中飯去，你就回家休息”

“哥，我不累，我昨晚休息好了，這兩天我們讓媽休息，我們照顧爸就好，不過，哥，你真的要去借錢嗎？”

林書把鍋裡的飯盛起來，淡淡道，“嗯”

“他們會借嗎？”又有多少可借，這句話林海沒有說，他知道，這一片的鄰居也都不是多富裕的人。

“總的去試試”

“哥……”林海垂著頭，皺眉。

林書轉身拍了拍他的頭，“好了，打起精神來，別讓爸看到你這樣子”

“嗯”

林書站在村主任家門口，深吸了幾口氣，這種事他還是第一次做，內心忐忑不已，可是不管怎麼樣，他今天必須跨過這道坎，再次在心裡反覆模擬了幾遍，吸了口氣走了進去。

“林書哥哥”王軒看到他迎了上來，忙喊道。

“軒仔，最近功課怎麼樣？”

“上次考試，我考了第二名”

“不錯，你爸在家嗎？”

“在呢，你進來，爸，林書哥哥來了”

王主任從房間裡走了出來，“林書來了”

“王叔叔”

“快坐，快坐，你爸怎麼樣？”

“還好”

“唉……真沒想到老林會出這事，不過，人沒事就好”

“來，林書喝茶”王軒的母親從廚房出來，給林書倒了茶。

“謝謝姨”林書接過茶喝了一口，隨後端在手裡，手緊張的捏著茶杯，臉脹的通紅，有些不怎麼好意思的結結巴巴開口道，“王……王叔，我……我……我來是……想……找您借點錢，我……爸的情況您也知道，現在正是需要錢的時候，您放心，等我工作了馬上還。”一邊說這話，林書的心裡一邊抖個不停，想象和現實終歸不同，還好他還是很不容易把想說的說了出來。

王家夫妻對看了一眼，王主任喝了口茶，並沒有立即答覆，這讓林書心裡七上八下的，過了會才聽到他慢悠悠的開口道，“林書啊，你家的情況我也不是不知道，我代表村上也去看過了，本來鄰居家有困難就得相互幫忙，但是呢，我們家的情況大家都知道，心有餘而力不足，我是很想幫幫老林的，你一直給我們家軒仔補課，我們一家感謝都來不了，可是……唉……”

“沒事，沒事，王叔叔，我也知道各家有各家的困難”

“你知道就好啊林書，不是我不想借，是我沒得借啊”

“我知道，我知道”

“唉……我知道你也很為難，家裡出了這樣的事難為你了，這樣吧，你看你想借多少？”

“我……我……”

林書正想開口就被打斷道，“這樣吧，我們給你湊一千，什麼時候有錢了再還沒關係，叔叔能幫的就這麼多，希望你體諒啊”

“謝謝王叔叔，謝謝”話都這樣說了，他還能怎麼辦，總不能強借吧。

“以後，我們家軒仔的功課還得多麻煩你了”

“好的，好的”林書站起來使勁的鞠著躬表示感謝。

從王家出來後，林書瞬間覺得全身力氣都沒了，借個錢是這麼難的事啊。王叔是村主任，這裡最有錢的人，可是人家那麼說了你又能說什麼呢，借不借都是別人的自由，借了就該心存感激，只是，這少少的一千在平時是大錢，一放在醫院，瞬間就起不來什麼作用了。可是，至少，這次還是有收穫的，畢竟，他是長子，家裡的責任壓在了他身上，不會做也得做，人的成長都是逼出來的，沒有不會的事，大概只是你還有餘地吧，才不需要去做你不想做的事。

他把錢放進口袋裡，朝第二家走去，不管怎麼樣，他都要讓他爸治好再出院。

臨近中午，林書匆匆趕回家，他走到他媽房間門口，輕推開門，他媽睡著了，大概是累了吧，他進廚房，準備做飯。

把他媽的飯留出來，自己隨便吃了幾口後，他給他弟帶了一份就往醫院趕。

到了病房，他開啟門。

“哥，你來了”

“嗯，，餓了吧，爸怎麼樣？”

“爸睡著了，一直在等你”

“你先吃飯吧”

“好”

林海接過便吃起來，一會後，他出聲問到，“哥，怎麼樣？”

“借到了一點點”一共借到了五千塊，這些錢應該可以撐一些日子。

“難為你了哥”

“說什麼呢，我可是你哥”

“哥，有你真好”

林書只是淡笑，他沒有什麼好的，這些是一個兒子該做的啊。

晚上，林母想照顧林爸被兩Xiong-Di硬是送回去了。

病房裡很安靜，Xiong-Di兩擠在一張小小的陪人床上。

“哥，你之前害怕嗎？”

林書笑了笑，“不怕”怕只會讓人軟弱，所以不能怕。

“哥你真勇敢，爸一出事我怕死了”

“別怕，有哥呢”

“嗯”

“哥，你真打算不上學了嗎？”

林書的視線暗了下來，輕輕道，“嗯”

“可是……”

“小海，你知道情況就不要多說什麼了”

“這樣我很內疚”

“你想讀書嗎？”

“想”

“那就行了，好好讀書就行”

可是哥，你也很想吧。這句話，林海沒有問出來。

手機響了，林書趕忙起身，“我出去接個電話”

“嗯”

不一會後，林書回來了，林海小聲的問道，“哥，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林書愣了會，有些緊張道，“別胡說”

“可是你每次回家總會接到電話，一聊就好久，臉上的表情一看就知道對面的人是你喜歡的人，哥，和我說說吧，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林書躺下，想了想道，“嗯，哥有一個很喜歡的人了”

“長得漂亮嗎？”

“嗯，好看”

“學習成績好嗎？”

“還可以，主要是不愛學習，如果認真點成績是很好的”

“個性怎麼樣？”

“挺霸道的”林書說到這忍不住笑了笑。“獨佔欲畢竟強，有些囂張，有些任性”

“哇，哥，原來你喜歡這麼有個性的女生啊，你這形容很像小燕子啊”

林書忍不住笑開了，“千萬別說他像小燕子，他肯定會生氣的”

林海突然湊近他，在他耳邊道小聲，“那哥，你們有接過吻嗎？”

林書臉一紅，好在病房裡熄了燈，看不見，他們何止是接吻，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過了，他難為情極了，極輕的嗯了一聲。

“那是什麼滋味啊？”

“好了，小孩子別打聽這麼多，好好學習”

“我就比你小兩歲”林海撇嘴，他也十五了好不好。

沉默了好一會後，林海再次開口道，“可是哥，你如果打算不讀書了，還會和你喜歡的人在一起嗎？”

林海的問題直擊林書內心，林書對於這個問題也是無解的，他不知道要怎麼辦，“如果是你呢？”他反問道。

林海想了半天，側過身來對他道，“我也不知道，可是，想想也不可能在一起了吧，都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了”

“嗯，我也覺得”林書輕聲道。

“哥，如果真這樣，你會覺得遺憾嗎？”

遺憾啊，如何能不遺憾，甚至不僅僅是遺憾，林書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淡淡道，“睡一會吧”

“哦”察覺到他哥情緒低落，林海不再說什麼了。

早上，林母來了醫院就讓他們Xiong-Di回去休息，“書啊，明天你要上課了，回去休息一下就早些回學校吧，別耽誤了學習知不知道？”林母送到門口對他道。

“我知道了，媽，你也是，多注意身體，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

“給你打電話有什麼用啊，只會影響你學習，好了，去吧，回去休息一下”

“嗯”

Xiong-Di倆從醫院出來，“小海，我借的那五千塊錢等我回學校後你再告訴媽媽，我放我房間的櫃子裡了，每家欠的錢我都記下來了，你讓媽媽把錢給爸爸治療，其他的，等這學期完了之後我再和媽媽說，你不要說，知道嗎？”

“哦，哥，你為什麼不自己告訴媽媽你去借錢了的事？”

“我不想媽媽操心我”

路過一家粉店，林書道，“我們進去吃粉吧，不回去做飯吃了”

“好”

兩人走進去，看著牆壁上的餐單，最便宜的六元一碗，還是小份，林書摸了摸口袋，他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他現在兜裡就三十塊錢的樣子，還包括了回學校的車費，他的心驚了驚，看著正想著選什麼的弟弟，到嘴的話吞了回去，“想吃什麼？”

“我要紅燒牛肉麵”

“老闆一個紅燒牛肉的，一個木耳的”

“好了，一共十八塊，請進去坐吧”

“你先進去找位置，我付錢”

“好”

等林海離開後，林書從口袋裡掏出皺皺巴巴的零錢，付了錢後最後還剩九塊五，他眉心緊皺，把錢清了清放回了口袋了走了進去。

“哥，坐這”

“好”

等粉上來後，林海輕笑著道，“好久沒有吃過紅燒牛肉的粉了，真好吃”只是那笑容裡都是苦澀，從他爸出事後，所有人的重心就在他爸身上，他自己也是，他媽現在更是沒有時間給他做飯準備一切，每次他都是隨意吃點零食或是熱點剩飯吃，學校裡要交什麼費他也說都不敢說，他不是心裡不滿，只是此刻吃著熱熱的他喜歡的牛肉粉就覺得心裡很酸而已，他急切的吃了兩口後，停了下來，有些緊張的問到，“哥，我們真的有吃錢嗎？”

“傻呀你，快吃吧，我錢都付了”

“呵呵……”

林書看著他不由一笑，到底還是小，他低頭看著自己碗裡的木耳，筷子撥了撥，把他撥到一旁，吃著裡面的粉。

林書正準備放下筷子，林海剛好抬頭，見他碗裡粉快吃完了，木耳卻沒有動，“哥，你怎麼木耳都沒有吃啊”

“哦，我已經吃飽了吃不下了”說著，他又夾了兩筷子木耳放進嘴裡，“好撐啊”

“是啊，感覺還想吃一碗呢”

林書心裡驚了驚，“怎麼，還沒吃飽？”

“呵呵……飽了就是覺得好吃，我們走吧哥”

林書鬆了一口氣，“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