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兩人被請到了辦公室。

陸斯涵神情嚴肅的看著他們，不發一語。

林書被他看得有些心虛愧疚，“陸……陸老師”

“無故曠課一天，林書你還是班長，你說說你這個班長怎麼當的，是不想考大學了是吧，還是我真對你們太寬容了，讓你們倆把我當好人”

“林書昨天身體不舒服，我就沒有讓他來”方禹開口道。

“方禹你閉嘴，我問你了嗎”

“你……”

“方禹”林書趕緊拉住他，制止他。對著陸斯涵道，“陸老師，我昨天……是真的有點不舒服，忘了請假對不起”

“讓我說你們什麼好”

“對不起”林書說道，扯了扯方禹的袖子，方禹看向他，不肯低頭，林書倔強的和他對視著，兩人就那麼互看了好一會，最終先敗下陣來的是方禹，他沉著臉不怎麼甘願道，“對不起，下次會記得請假的”

“兩人回去寫兩千字的檢討交給我，再有下次，直接讓你們父母過來，聽懂了嗎？”

“是”

“回去吧”

“謝謝陸老師”

等人走後，陸斯涵把筆一扔，還真是，他揉了揉自己臉頰，裝嚴肅還真累，他感覺他臉都僵了。這兩人就不能讓他省點心嗎，真是。

走廊上，林書小聲的對方禹道，“阿禹，你不要脾氣那麼急，你明明知道陸老師有多照顧我們的”

“我最煩他管個不停了”

聽到這，林書停了下來，“那我以後管你你是不是也會覺得煩？”

方禹失笑，“瞎擔心什麼呢，我甘願被你管著自然不會覺得煩”

“真的嗎？”

“真的”

“那你以後要聽我的，不準對陸老師不禮貌”

“喲，你這是在這等著我呢，行行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林書高興極了，左右看了看，然後用手碰了碰他的手隨後分開，在學校沒辦法太肆意，畢竟他們所能承受的後果遠不會是他們以為的，哪怕方禹肆意慣了，也漸漸懂得收斂自己，因為現在的他有了後顧之憂，不再是什麼都不在意的人。

兩人走進教室，周猛和劉慶對看了一眼，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同走了出來，來到洗手間，把門關上後，周猛道“看見了沒有，那兩人關係絕對不正常”

“我知道不正常，大家都知道林書喜歡男的，喜歡上方禹也正常，畢竟他們倆住一起，可是不正常又怎麼樣，我們又沒有什麼證據說他們是一對同性戀”

“學校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有這種人也不管”

“林書成績那麼好，是考大學的好苗子學校怎麼會管他個人的情況啊”

“不行，一看見他們我就憋不住這口氣，一定要找他們個痛快”周猛陰著臉道。

“那你想怎麼辦？”

周猛眼神裡閃著陰狠的光芒，附在劉慶耳邊小聲的交待著，兩人在洗手間裡嘀咕了好一會走了出去。

第二天開始便流言四起，到下午越演越烈，方禹和琳書兩人一開始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是流言的中心，後面察覺到每個人看他們的眼神都帶著複雜的噁心感，林書心裡狠狠一驚，下意識的看向方禹。

方禹陰著臉看著看過來的視線，直到被他的眸光驚到而停止了注視，卻蓋不過那議論紛紛的聲音。

桌子低下，方禹握了握林書的手，“別瞎想，隨他們說去”

“嗯”

周猛陰陽怪氣的開口道，“唉呀，真是不爽，現在真是什麼人都可以來學校讀書了，學校也不管管，賣屁股的都能成為好學生，什麼風氣”

剛說完就聽見啪的一聲，方禹站了起來，用力的拍了下桌子，教室裡瞬間安靜極了，“是啊，這學校真他媽風氣不好，什麼瘋狗都放了進來，這裡明明是學校也不知道這些瘋狗是怎麼進來的”

周猛也拍著桌子站起來，“媽的，方禹你說什麼”

“我說的是瘋狗你要對號入座有什麼辦法”

“你……我是瘋狗，那你們是什麼，一對噁心的同性戀，林書的屁股好插吧，也不知道他服務過誰，沒有艾滋……”

話還未完，方禹黑著一張臉快步衝向周猛，就是一拳。

“媽的，你敢打老子”

“瘋狗，老子打的就是你”方禹捏住他的領子，一拳一拳的揍向他。

“方禹你放開他”劉慶趕忙上去阻止卻藉此使著陰招一拳一腳的揍向方禹。

“喂，不要打了趕緊住手”

“別打了，別打了”

“去去，趕緊去找陸老師”

一旁的同學勸道，場面越來越混亂了。方禹死勁的揍著周猛，而劉慶等人名義上是阻止卻一拳一腳的踢向方禹，其他同學不知所措的愣在了一旁。

林書呆住了，一開始是被那種話給驚呆了，他想不到有人會說出這麼惡毒的話，他明明並沒有得罪他們啊，為什麼要這麼恨他，他們是同學啊，為什麼要把他當仇人，心裡有種說不出的難受，比氣憤更難受的是委屈，為什麼他喜歡男生就要受到這種待遇，他除了喜歡的正好是同性他也只是一個普通人啊，他喜歡男生怎麼了，礙著誰了？他難道比那些姦淫婦女兒童的人還罪不至死嗎，他無法理解這個世界世人對同性戀的態度和看法，也許禁忌的從來不是同性之間的戀情而是這幾千年來不該被打破的傳統，他們有什麼錯，古往今來，同性之間的戀情每個朝代都有啊，為什麼到了現在這新世紀還這樣被歧視輕怠。

眼神有些木然的注視著不遠處的鬥毆場面，在見到劉慶踹了方禹一腳後，心裡的某根玄斷了，他抄起自己坐著的椅子衝上去就是對著劉慶一砸。

場面頓時安靜極了，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著林書，林書只是喘著氣，神情有些木然。

劉慶回頭看了他一眼，隨後到了下去，頭上開始滲出血來。

“啊……”

教室裡同學們見此開始亂叫起來，誰都沒想到一向脾氣溫和又有禮貌的林書會這麼狠。

方禹鬆開周猛，心裡也是驚了驚，看著林書那顯然驚慌失措的神情，“林書，林書”他喊著他，可是林書似是什麼都聽不到般整個人木木的，“該死的”方禹忍不住咒罵出聲。

倒在地上的周猛顯然也已經被揍的差不多了，整個場面有些混亂，教室裡不斷響起尖叫，方禹拉著林書就往門口跑，撞上了陸斯涵。

方禹用力一推，拉著林書跑了出去。

“你們站住，幹什麼去”可是兩人沒有理他，跑遠了。

“陸老師陸老師，你快來，快來，劉慶，劉慶頭流血了，周猛也暈了”一旁的同學驚恐的喊道。

陸斯涵頓時心裡一沉，他到底是教了什麼樣的班級啊，這些傢伙都是小學生嗎，能不能不要這麼任性妄為啊。

他撥開人群，蹲下來，嚴肅道，“快……快打電話叫救護車，去醫務室把李醫生找來，快去”

方禹帶著林書跑出學校，跑到公交站也不管是什麼車帶著林書就上去了。這個時候車很空，方禹拉著林書坐在了最後面。

林書整個人都在抖，他緊握住他的手，“林書，放鬆點，沒事的，沒事的……”

林書驚恐的看向他，“阿……阿禹，我好象把劉慶打死了”

方禹蓋住他的眼睛“沒有的事，哪有那麼容易死，你別自己嚇自己”

林書握住他臉上的手，“可是，他流血了，流了好多血，是不是要死了”他沒有想過要打傷他的，他就是氣不過他踹方禹。

“別想了，不會的，乖，聽我的”

“阿禹，我怕”林書帶著哭腔道，他從沒有這麼害怕過，他也從未和別人動手過，他當時真的是太生氣了，什麼都沒有想，就是看不得他們打方禹，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那麼做了，如果劉慶真出什麼事了他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的。

“別怕有我在，有我呢”方禹安撫道，雖然他心裡也很亂，但現在他只想先讓林書安靜下來。

之前他自己也失去理智了，也不知道周猛怎麼樣了，雖然他真的恨不得揍死他，可是，這件事鬧大了對他和林書無疑是不利的，但，他當時沒想那麼多就想狠狠的教訓教訓他，過後，卻有些後怕和擔心起來，尤其是林書還砸傷了劉慶，一亂，他就帶著林書跑了。

“阿禹”林書抓住他的手，喊道。

“沒事，沒事，有我呢”

也不知道車子開到哪了，方禹帶著林書下了車找了一個賓館住了進去，一進門，林書就抱住他，“阿禹，我好怕”

方禹緊摟住他，“別怕，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你別擔心了，只不過被砸了一下而已，別怕別怕，我也被砸過，死不了的”

“我……”林書紅著眼睛眸子泛淚帶著哭腔道，“我……受不了他踹你我才……我沒有想那麼多，我太生氣了，他可以罵我，他不能打你”

“我知道了，好了，沒事了”方禹把他帶到床邊坐下抱住他，安撫著。

“萬一，萬一，劉慶要是出事了，我……我就去警察局自首”

“胡說什麼，說了，不會有事的，你相信我”

“可是我怕”

“別怕，我不會讓你有事的，相信我就好”

大概是精神壓力太大了，林書就這樣摟著方禹睡著了，方禹小心翼翼的把他放在床上，來到廁所，關上門，有些煩躁，他想給陸斯涵打個電話問一下情況，又怕聽到什麼不好的訊息，想了半天，他拿出手機，給他媽打個電話，在這種情況下他無疑也需要力量來支撐自己而本能的找了自己的母親，對於這種事大人會有辦法一點吧，可是一連打了好幾個那邊都無人接聽，他煩躁的掛了電話，最後能想到的只有自己的父親，雖然前兩天才吵過，可是此時顧不了那麼多了。

手機響了兩下那邊接通了，“喂，爸”方禹有些乾澀道。

“怎麼這個時候打電話我，是沒錢用了嗎？”

“不……不是的”

“怎麼啦，說吧”

“爸，我在學校揍人了”方禹第一次有些底氣不足道。

“方禹你讓我說你什麼好，你為什麼就是不懂事呢”那頭，方父一聽便有些生氣道。

“他說我閒話，我氣不過”

“既然是閒話就讓他去說，誰還不帶著閒話活著”

“我知道這次是我衝動了”

方父微微吃了一驚，想不到可以從兒子口中聽到認識錯誤這種話，“行了，你知道反省就好，那麼你想讓我怎麼做？”

“我和我室友一起把人揍了，那兩人大概都進醫院了，我也不知道”

“怎麼，揍了人後才知道害怕了”方父取笑道，在他眼裡兒子的胡作非為有時候還是讓他覺得挺驕傲的，自己的兒子是一匹很難馴服的狼，桀驁不馴的，頗有他年輕時的氣概。

“我怕什麼”

“行了，這件事我會派人處理的，你記住往後這種說閒話的人不要動手要用腦子，動手是低階的處理方式，懂嗎？”

方禹特別討厭他爸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卻壓下心裡的鄙夷，淡淡道，“我知道了”

掛完電話後，他瞬間鬆了一口氣，不管是什麼結果，只要他爸肯出面他就不用擔心了。

他回到房間，林書顯然睡的不是很安穩，眉頭皺的死緊，嘴裡輕哼著，顯然被自己的行為所困做著噩夢，看到這樣子的林書，方禹第一次懊惱自己的行為，他不該這麼衝動的，可是，那兩傢伙就是該死，他真想撕爛他們的嘴，他在床上坐下，輕撫著他的眉頭，附身在他耳邊低聲道，“別怕，沒事的，有我在，我會保護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