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兩人回到了家，海邊那次解剖，方禹不知道到底有沒有意義，但至少林書沒再表示出什麼。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了，林書開啟門，方禹就自發自動的走了進來，把東西往桌上上一扔，開啟空調。

林書看著他，“你不是住隔壁？”

“你在這，我幹嘛住隔壁”說著，往房間走去，邊喊道，“小書，給我拿衣服”

“我也沒你的衣服”

“穿你的”

“碼字不合適”

“小就小點”

林書不知道該說什麼，走進房間，開啟衣櫥，拿出一套睡衣，走過去就發現他連浴室門都沒有關。

“衣服”

“一起嗎？”

林書看了他一眼，轉身走了，邊走便道，“一起，我也沒感覺”

方禹直接愣在了原地，隨後嘴角的笑容在擴大，回來的這一路上，即使很細微但方禹有發現林書在慢慢變化，之前總是很淡漠的情緒現在會有活波的成分在裡面。

方禹出來後，就看到林書站在魚缸面前，有些發呆，他走過去，“怎麼啦？”

“小可愛死了”

方禹看到魚缸裡那條紅色的小金魚死了，只剩下一條黑色的一直在它旁邊打轉。

方禹二話不說，拉過他的手，“走”

“幹嘛？”

“去買魚”

“這個時候哪有魚買”

“沒有我們就去偷”

方禹拉著他就出門了，林書也沒有過問，直到他們倆在小區的雕像池邊停下，小區的正中央擺著一座天使的雕像，下面養了一些金魚，這裡的金魚是有數目的，還有人時不時的來巡查就怕有人或是小孩子下去抓。

這個時候小區已經很安靜了，附近也只有路邊暈黃的燈光，離住宅區比較遠，方禹一到這，四下看了看，一邊脫鞋一邊對林書道，“幫我把風”

“你看得清嗎？”林書有些懷疑，他的眼睛適應了一會才看清周圍，這裡晚上九點就會熄燈。

“我摸也得摸條上來”說著，雙手撐在石頭上一跳踏進了水池，濺起了水花，弄出了些微的動靜。

兩人心裡都緊了緊，好一會後四周寂靜無聲，方禹才出聲道，“靠，感覺跟偷情似的刺激”

“你偷過？”

方禹很遺憾自己現在在水池裡，不然很想吻吻他，他嘴一勾，“改天我們試試”

方禹在水池裡瞎摸著，摸了好半天並沒有摸到，“這魚還挺狡猾的”

林書在邊上看了好一會後，然後不緊不慢的拿出手機，開啟手電筒，照向水池，隨後輕飄飄的來了一句，“真沒用”

一直在水下摸著的方禹瞬間直起身子，看到就近坐在池邊打著手電筒的人，直接一勾手攬過他的脖子吻了上去，舌尖毫不客氣的撬開他的牙齒頂了進去，纏住他的舌頭。

而林書因為沒有防備傾身倒向他的時候手下意識的揪住了他的衣服，燈光在這一瞬間暗了下去，愣了會的林書舌頭敏感的躲了躲，卻躲不過他的糾纏，明明唇齒間的糾纏發生過無數次了，卻還是會微微的心跳加速，林書閉上眼睛，感受著心微微的顫動，與之前的配合不同，這次他情動了，他猶豫了會，開始慢慢迴應。

水池邊，一坐一站的兩人，吻的密不可分，直到兩人開始呼吸不穩，方禹才放開他，摟住他的腰，把頭埋進他懷裡。

“小書”

“嗯”

“小書”

“嗯”

“小書”

“……”

“小書”方禹激越的心情無法言說，只能不停的喊著他的名字，他感受到了，林書每次的細微變化他都能夠清楚的捕捉，他知道，林書開始變得像林書了，即使他做好了林書就這樣一輩子無感的準備，但，還是會發狂的高興，不是因為他想找回曾經的林書，純粹只是因為他害怕失去這個人，他怕這個人隨時存在的自殺念頭，這個才是他心裡真正懼怕的，因為他知道，只有林書恢復到以往才能壓下或是斷了這種可怕的念頭，只要他能夠重新接納自己，接納他，他才不會被抑鬱症打垮，因為他會一直在，永遠在他身邊，絕無再讓他孤單難受的可能。

“去抓魚吧，我困了”

方禹二話不說拿過他的手機咬在嘴裡，雙手伸進水裡。

林書改為雙手撐在池邊，腳垂在池邊，安靜的看著那個一臉認真的男人，他真的可以繼續走下去嗎？不應該這麼問，應該問他真的想繼續活著嗎？他有答案嗎？

“抓到了”方禹驚喜的喊道。隨後捧著一條魚急切的走到他面前，滿臉的欣喜，“小書，看”

他的掌心躺著一條紅色的小金魚，還在抖動著。

“快點上來，不然它又撐不到回家了”

“好，你先接著”正想撐著池邊跳上來的方禹愣了會，隨後道，“等等”他抬頭看向林書，林書也回望過來，兩人視線在空中交匯，一同喊了出來，“手機”

方禹快速回身，手機安靜的躺在水池裡，還在發著光。

他一把撈起來，快速從池裡上來，“我賠你一個新的”

林書安靜的看了他一會，沒說話，直接捧著魚往前走。

“別生氣啊，我不是故意的，正好我也想換手機了，我們明天一起去換”

“小書你慢點”

“小書，我……”

“閉嘴，魚快不行了”

方禹跟上來，一看魚不怎麼動了，立馬著急道，“快，我們快點”

兩人蹲在魚缸邊上，看著放進水裡的小金魚，一開始小金魚放下去半天沒有反應，跟死了似的，方禹的心一揪，他不怕再去抓一次，就怕影響小書的情緒，“沒關係，我們等會帶好工具再去抓”方禹從後面抱住林書，頭枕在他肩膀上，和他一起看著魚缸，輕聲說道。

林書回頭瞥了他一眼，不說話。

突然，那條似乎是暈了過去的小金魚一個翻身活了過來，開始四處遊走起來。

“活了？”

“嗯”

“活了，太好了”方禹興奮的抱緊他。

第二天，方禹拉著他出門給彼此換了款一模一樣的手機後，再載著他回了林母家。

“我跟媽說好了，我們回去吃午飯”方禹一邊開車一邊道。

林書因為他這句話看著前面的眸子收了回來看了他一眼。

“怎麼，你覺得我叫媽不好，那麼我直接喊岳母是不是好一些”

這次，林書甩過來的視線有些涼颼颼的。

“行，我叫婆婆可以了吧”方禹有些委屈道。

噗，林書忍不住笑出了聲，隨即將視線轉向窗外。

方禹勾唇一笑。

吃過午飯，兩人從林母家出來後，林書看著方禹開車的方向不是回家的路，想著大概又是想帶他去散心吧，他很怕他一個人獨處，其實他沒有告訴他，他真的習慣了獨處，但方禹想的沒有錯，有時候一個人時那深入骨髓的寂寞會慢慢的啃噬他，讓他有些厭世，他有時候得花費極大的自制和努力才能對抗他，他並不是一個消極的人，不然也不至於能夠從醫院從抑鬱症裡走出來，這後面的情況不能說和方禹沒關，大概那時候他是真的累了，才會任自己消極起來，消極也是種可怕的東西，一旦染上了心，很難擺脫。

“到了，下車吧”

林書這時才從自己的思緒裡出來，抬頭一眼，市圖書館，他愣住了，他有多少年沒有進過這種地方了。

方禹開啟門，對他道，“走吧”

“為什麼來這？”

“進去告訴你”

方禹帶著林書直接來到了高三複習資料的那一塊區域，然後開始挑選資料。

林書只是在一旁看著。

直到方禹選好了厚厚的一垛資料，抱起來轉身對林書道，“小書，我欠你一整個青春，欠你一個未來，以前我們沒能力對抗現實，對抗命運，現在我有時間有能力，請讓我補上欠你的青春，我們從哪裡斷開的，現在就從哪裡重新來過，好嗎？”

林書整個人傻在了原地，心，劇烈的跳動起來。

“青春可以彌補嗎？”他喃喃自語道，不知道是在問方禹還是在自問，他的青春甚至整個人人生從高三後就開始改變了，只是那不是轉向好的方向。

“我們試試，能不能由時間告訴我們”

林書走向他，“我早就忘了高數學了些什麼，早就忘了語文教了些什麼，早就忘了英語怎麼說，荒廢了八年，這樣的我還能補回青春嗎？”

方禹也向前一步，靠近他，“我的數學也不好，古文早就忘的一乾二淨了，英語還行，這個我可以教你，其他的我們一起努力，我們可以自學，可以去報培訓班，我們可以互相監督，而這次，我們可以一起畢業”

“快三十的大學生嗎？”

“活到老學到老，學習沒有年齡之分，正如夢想一樣”

“小書，一起畢業吧”

良久後，林書才有些哽咽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