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裡老師拿著教科書一邊踱步,一邊講課,底下的學生要不眼皮沉重,要不玩手機。最角落的時西,肩膀靠著牆,姿態隨意且慵懶。
老師在黑板上寫下幾行字,聲音厚重的強調:“這個是重點,你們記起來。”聽到老師這樣說,學生們匆忙做筆記,只有時西一動不動,目光放在黑板上幾秒後又移開了。
“你不用記下來?”時西旁邊的男生問,沒有得到任何回答,時西無所謂的態度讓他很不滿。男生是班上的學習委員,叫孔豪,原本一直是班上成績最好的,老師最疼愛的學生。開學時他從未注意過時西,連時西的名字也不記得。有天他摘下了帽子,孔豪雖吃驚帽子下的長相,依舊把時西當個花瓶看待,直到前段時間,時西各方面學習一夜之間不斷升高,甚至超過了他。他被威脅到了,很長一段日子都坐在時西旁邊觀察他。
讓孔豪百思不解的是,時西上課大多數時間都在看課外書,要不睡覺,要不看窗外,要不寫些莫名其妙的東西。他是憑什麼比自己強的,自己每天刻苦讀書,別人在學習時,他在學習,別人在玩時,他也在學習。眼鏡在增加的同時,收穫成績,他一直相信天才是1%的天分加上99%的努力。誰料半路出現了個叫時西的,打破了他堅持的信念。
他越想越不服氣,話語也變難聽了:“我不知道你是用什麼方法,就算比別人聰明點又怎麼樣,就可以看不起辛苦學習的人嗎?”
時西轉過頭,看著孔豪,他的瞳孔裡什麼東西也沒有,孔豪耳根不由自主的紅起來,時西淡淡的問:“學習很重要?”沒想到時西會搭話,孔豪怔了怔:“對你不重要的東西,不代表對別人不重要。我一直是家裡的驕傲,爸媽對我期望很高,我不想讓他們失望,也不想對自己失望,我辛苦努力了多少年,你憑什麼一副輕鬆的樣子,炫耀我們之間的差距嗎?”孔豪擰緊眉,他面板白皙,唇紅齒白,現在生氣的模樣其實是有些可愛的。時西雖然看著孔豪,卻想起了果知和昨晚果知的話。
果知蹲在那裡埋著頭,手裡揪住鞋帶,說著自己成績下降。當時的時西嗅到了果知語氣裡的不安,卻沒有理會。冷淡的迴應他,他卻笑了,明明可以衝自己發火的,每次都只會衝自己笑,真傻啊。
下課鈴響起,時西站起身越過孔豪往教室外走去,走到隔壁教室花谷宇的座位,花谷宇正用鏡子整理髮型。
“喂,去果知班上把他所有課本拿過來。”
“你為什麼不自己去?”花谷宇一臉的不願意。
“我不想走。”
“難道我的樣子像很想走?你也不想想,讓我這種美男子幫你跑腿,萬一出去不小心把女生迷yun了怎麼辦?”
“快去。”時西放輕了口氣,知道花谷宇是個吃軟不吃硬的蠢貨,花谷宇走了兩步,回過頭,怒視著時西:“我為什麼要去,奇怪了!我為什麼要站起來,我才不要去,死也不去。”
“快去。”只是機械的重複,花谷宇已經走到教室門口,他知道一切已經無法挽回了,仇恨的看著時西:“我恨你,真的很恨你!”也不用誇張表現的像個剛剛被甩的人吧。
沒一會兒花谷宇便回來了,將一袋子書和鑰匙扔到桌上便生氣的離開。時西拿起果知的課本看著,孔豪發現時西在看課本也有些驚訝,以為時西是因為自己說的那些話才想到這裡心裡一暖。時西不只上課在看經濟系的課本,午休還會去圖書館查資料。
牆上的時針已經到12點,屋內依然被光線佔據,從手機傳出動聽的音樂,桌上的膝上型電腦關閉著,床上扔滿了書,時西揉揉眼睛,扔掉手裡的筆,翻個身平躺在床上,天花板上的燈有些刺眼。
到底在做什麼,他成績好壞是他的事,得不到任何利益的付出,是不成熟、幼稚的行為,自己可不是這種白痴。時西從床上起來去浴室洗了個澡,坐在床沿擦著頭,看了眼散落的書,動作停頓了會兒,將頭上的毛巾扯下扔在桌上,彎腰撿起筆,又開始繼續翻看課本。
就這樣過去了幾天,時西坐在教室裡後靠著椅背,雙腿放在課桌上,一隻手拿著書,另一隻手轉著筆。他感覺到教室外有視線投過來,待他抬起頭時並未發現人影。有幾天沒聯絡過果知了,時西摸出手機,上面堆滿了果知發來的資訊,他看了幾分鐘後把手機放在旁邊,繼續翻課本最後幾頁。
下課鈴響起,時西合上書,徑直走出教室,天空是灰色的,讓整座校園顯得死氣沉沉。他用鑰匙開啟果知的寢室門,裡面光線並不太好,他把書放在桌上,拉開凳子坐下來。隨手拉開第一個抽屜,全是果知的東西亂七八糟的堆在那裡。他又拉開第二個抽屜裡,裡面整整齊齊的放著很多東西,時西面無表情的盯著那些東西,相機、筆盒、紙、奇怪的帽子、上面寫著時西收的信封、只剩下一片花瓣的花枝還有自己曾經扔進垃圾筒的草稿。
時西抽出一張紙,在上面寫著什麼,寫完後將紙放入那堆草稿裡。
原本安靜的寢室被突如其來的大雨襲擊,四處響起清脆的雨聲,陽臺上的衣架被風吹得撞在一起,掛在衣架上的衣服搖搖欲墜,時西不情願的站起來:“這種天氣洗什麼衣服。”他到陽臺時,柯俊傑的衣服剛好吹下來落在時西手上,時西看了看,鬆開了手,白淨的衣服掉在地面。他把果知的衣服收進來胡亂的塞進衣櫃裡,又坐下來,完全不管陽臺上其他飽受風雨的衣服,百無聊賴的玩著相機,相機裡存著很多照片,他一張一張的翻看。
本可以送完書就走的,還有小說需要寫,還有電影需要看,還有很多事需要做。為什麼要留下來,似乎,似乎只是有點想見他。
十秒,如果他不來就走吧。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門推開了,果知站在門外,他愣在那裡,聲音小心翼翼卻難掩高興:“時西?”時西輕撇嘴角,是不易察覺的淺笑,灰暗的光線裡果知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