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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連環:峨眉血嬰 11 雨雪霏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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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眼前這個孔明裝扮、坐在四輪車上的人,正是言思道。聽到謝貽香這話,他便第三次嘆了口氣,搖頭說道:“原以為士別三日,自當刮目相,誰知卻叫我失望得緊。謝三小姐,你好歹也和鬼谷傳人相處許久,怎麼還能問出這等粗淺的問題?”

說著,他又望向一旁的得一子,笑道:“小道長,你既已收下這個丫頭,自當好生調教才是,就這麼放她出來亂吠,豈不是丟你的臉?也罷,她既然有此一問,還是由你來回答比較合適,告訴她我為什麼要穿成這副模樣。”

誰知得一子卻不吭聲,只是死死盯著車上的言思道,臉上神情就彷彿是孩童看到自己喜歡玩具,生怕被別人給搶走了。如此一來,在場三人不禁僵持當場,誰也沒有說話。過了半響,言思道見得一子不接自己抖出的包袱,也覺得有些尷尬,只得乾咳兩聲,笑道:“你以為我喜歡穿成這副模樣?只怪這世上的蠢人太多,有道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碰上那些說了也聽不懂的蠢人,又何必浪費唇舌?所以眼下我在恆王麾下效力,只有打扮成這副模樣,軍中將士才會相信我真有神機妙算的本事,才會對我深信不疑,言聽計從。”

謝貽香此時已漸漸回過神來,根本就沒聽言思道在說什麼,當即“唰”的一聲拔出腰間亂離,向他厲聲喝問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四輪車上的言思道微微一怔,隨即笑道:“我來做什麼?你既已收到青田先生的印章,看到了印章上刻的‘楊柳依依色’五個字,難道還想不明白?”謝貽香驚怒之際,陡然聽到言思道說出這麼一句來,也忍不住脫口問道:“楊柳依依色?你……你怎麼知道?”

言思道暗歎一聲,懶得和她多做解釋,當即將白羽扇放在膝上,伸手從懷中摸出一物,遠遠拋向謝貽香。謝貽香下意識地伸手接下,卻見也是一枚青田石篆刻的印章,觀其大小規格,竟和自己收到的那枚一模一樣,分明本是一對;只有印面上所刻的文字不同,是陰刻著的“雨雪霏霏意”五個篆字。也便是說,原來言思道居然也收到了青田先生的印章?

只聽言思道已悠然說道:“‘雨雪霏霏’四字,本是出自《詩經》中的‘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之句。所以那日天降妖風之後,有人給我送來這枚印章,我一見‘雨雪霏霏’四字,立刻便已猜到必定還有另一枚刻有‘楊柳依依’的印章送往寧義城中,交給了同我作對的這位鬼谷傳人手中。”

說罷,他噴出一口旱菸,又說道:“至於‘雨雪霏霏意’的這一個‘意’字,若是單看這五個字,我還有些莫名其妙。然而一想到‘楊柳依依’中楊柳的青綠之色,可見你們收到的印章之上,篆刻的必定是‘楊柳依依色’五個字,從而點破這個‘青’字;再回過頭來看我這句‘雨雪霏霏意’,顯然便是一個‘田’字。正如元微之詩云:‘昔透香田田,今無魂惻惻。’要說這個‘田’字,本就有濃郁茂密之意,用來形容‘雨雪霏霏’的景象,雖然有些牽強附會,但也勉強可以自圓其說。所以你我雙方收到的這一對印章,合起來便是暗指‘青田’二字,再加上由青田縣從來一枚青田石印章,可見送印之人,正是昔日一手締造本朝基業的青田先生,又或者是他的傳人。而當日那一場妖風,也是由這位青田先生所為,以此斥令你我罷戰,共同前來此間拜會。”

謝貽香這才恍然大悟,再看手裡這對青田石印章,不禁暗罵自己糊塗。當日那場妖風迫使兩軍罷戰,分明是各大五十大板之舉,如今對方既然邀請了固守寧義城一方的得一子前來,自然也有可能邀請恆王叛軍一方的“逃虛散人”,也便是眼前這個言思道。至於“楊柳依依”和“雨雪霏霏”這兩句對仗,就連言思道也能參透其中玄機,推斷出對方送出的是兩枚印章,得一子自然也早已猜到,卻一直瞞著自己不說。難怪此刻見到言思道的突然現身,得一子才並不如何驚訝,只是說了句“你到底還是來了”,顯是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四輪車上的言思道說到這裡,倒是越說越來了興致,又繼續說道:“所以這這兩枚印章上刻的‘楊柳依依色,雨雪霏霏意’之句,不但道破了青田先生的身份,又借用《小雅·采薇》裡天下太平的願景警示我與鬼谷傳人。然而仔細揣摩,這兩句話看似高明,實則卻落了下乘,倘若果真出自青田先生之手,可見這位青田先生雖是當世公認的第一智者,其文采終究還是稍有遜色。便如他篆刻的這兩枚印章,三分刻七分修,字裡行間匠氣十足,甚至還有附庸風雅之嫌。是為雷聲大、雨點小,胸中雖有氣象萬千,落筆只見格局方寸。以此觀之,方今文士強行要將青田先生並列於本朝文章三家之一,無疑有些名過其實……”

他正說得起勁,陡然間只見眼前緋紅色的光華閃現,竟是謝貽香欺身上前,照頭便是一刀斬落。幸好言思道反應不慢,雙方隔得又遠,這才能在生死關頭連人帶車往旁邊翻倒在地,繼而手足並用,從四輪車上連滾帶爬躲到一旁。隨後便聽破裂聲響,他那輛四輪車上的座椅靠背已被謝貽香這一刀徑直劈斷。

謝貽香一刀落空,倒也毫不心急,當即踏上兩步,便要向地上的言思道再次出刀。言思道急忙大聲說道:“你發什麼瘋?就算是要取我性命,好歹也要給我一個理由,怎能突然偷襲?況且我又不曾招惹過你!”謝貽香此時已徹底回過神來,此番言思道身旁只有兩個推車童子,既沒有神火教高手庇護,也沒有墨家弟子搗亂,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自己當然不能放過這個殺父仇人。她當即一揚手中的亂離,狠狠說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趁著謝貽香說話的這一空襲,言思道又旁邊爬開幾步,隨即將一名推車的童子拽倒在地,用這名童子擋在自己身前。再聽到謝貽香這話,他立刻便已明白其中緣由,不禁暗罵一聲,急忙說道:“且慢!且慢!你且冷靜下來,先把話說清楚了。你要取我性命,難道竟是為了替你爹謝封軒報仇?”

謝貽香此時正要劈落手中亂離,被言思道抓來擋在身前的那名童子見狀,頓時“哇”的一聲,被她明晃晃的刀鋒嚇得嚎啕大哭。謝貽香見此人居然用一個七八歲的孩童來作擋箭牌,更是怒不可竭,厲聲說道:“死到臨頭,還敢狡辯?去年偷襲金陵的那支‘屍軍’,豈不是正是由你一手安排?若非如此,我爹又怎會……怎會……”

說到這裡,謝貽香眼圈一紅,心中殺意更盛。誰知言思道聽到這話,居然將擋在自己身前的童子推到一旁,徑直從地上站了起來,毫不理會謝貽香探出的亂離,兀自哈哈大笑道:“荒謬至極,簡直是荒謬至極!遍尋古今,我還從未見過似你這般不孝子女。難不成殺父之仇,也能當作買賣討價還價,隨便挑一個好殺的人來當自己的殺父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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