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氣氛一時沉靜起來。

蕭琅望著頭頂一襲一襲垂下的流蘇，暗自奇怪：一句關心的話何以叫自己這般彆扭？是以前不曾說過，還是這孩子臉皮太薄聽不得這樣的話以致他彆扭連帶著自己也彆扭了？

只可惜，他不知蕭然對他的一番心思，這話在蕭琅看來只是一個父親對兒子的關心，可進了蕭然心裡，可就變得有些曖昧不明瞭。

兩人就這樣坐著，咫尺之距，呼吸可聞，偏偏不看對方亦不作言語。

到最後，還是蕭琅先開口打破了沉默：“這陣子忙於青雲派的事也沒顧著你，你倒也聽話沒到處跑，這樣吧，這幾天爹爹帶你到處逛逛，可好？”

蕭然心中難耐欣喜，連連點頭。

蕭琅笑了，心道：果然還是個孩子，哄哄就好了。

隨即拍了拍被褥，道：“還不起來，這都什麼時候了。”

說完自個兒先掀了被子下了床，卻見蕭然仍坐在原位一動不動，一雙水靈靈的眸子直盯著自己看。偏偏自己衣袍昨夜叫他弄髒了此刻正欲換件，可這目光，竟看得自己有幾分不自在。

若說起來，蕭琅本就不是拘於禮數小節的人，何況只是換件外袍，何況是在自己的“兒子”面前，有何見不得人的？可他說不清為何就是覺得不自在。

蕭琅說不清楚。

遂衝著坐在床上的蕭然嚷嚷：“怎麼還不起來，你還想睡啊？”

蕭然原盼著他能先出去，可眼下這情形，怕是躲不過了。想起來吧，下身的那股子羞辱逼的他直不起身來；不起來吧，又怕真把爹爹惹生氣了，那可是自己最在乎也是這世上最不能忍的人，究竟該如何是好呢？

他心中惶急，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屏了口氣似能感受到自己雷鼓般的心跳。幾番心思糾纏，最後化作了低不可聞的一句：“……我……我想再睡會兒。”

蕭琅瞧他面色古怪，心裡頓時生出一絲疑惑，忙問：“怎麼了，可是昨夜著了涼？”

蕭然搖了搖頭：“沒有。”

蕭琅卻不信：“蕭然，我警告你，你可別給我撒謊。我到底養了你這麼多年，你的性子我還不清楚。若是生病受傷了，只怕不到躺在床上爬不起來都不會說出來的吧？”

見他說的這樣直白，蕭然的面子漸漸有些掛不住，也不知那兒來的膽子，竟支支吾吾了句：“……我……我……不起來。”

蕭琅難以置信。

竟然敢不聽我的話！

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

還真是最近寵的很了！

“你到底，起不起？”沉靜的黑眸緩緩眯起，再開口，已是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