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央恢復了視力的時候,源紹清剛好有急事趕回威王府,他驚喜地抓著簡律喊著:“我可以看到了,簡律,我可以看到了!”
“恭喜未央主子!”簡律也開心地笑了
“我要去找紹清,簡律,給我備馬,我要去看看紹清!”沈未央興沖沖地騎馬到威王府的時候,突然想給源紹清一個驚喜,於是他偷偷從後門溜進去,侍衛見到沈未央,正要出聲,沈未央打個手勢讓他們噤聲
他想了一下,源紹清這時候要是有急事回來的話,應該去書房了,於是他溜到書房時,卻沒發現一個人,到時再拐角的時候看到幾個侍女行色匆匆,他有些好奇,正要上前詢問時,突然管家從另一處廂房出來了,他想了一下,那個廂房是自己在來南宮之前的,發生什麼事了麼?
“怎麼那麼慢!”管家喝了起來,“快去燒盤熱水,那些乾淨的毛巾出來,孩子快出生了!”
沈未央怔住了,像是被雷擊中了一般,躲在拐角處,伸出的腳又縮了回去
孩子……快出生了……
為什麼會從自己廂房那邊過來呢……
沈未央怔怔地望著那條通道,他躲過侍衛的視線,其實當時大家都在喜悅中,都關心著孩子的誕生,所以沒人注意沈未央偷偷穿過了那一池蓮池,那是未央最愛呆的地方,然後躲在假山後面,透過假山錯漏的洞,未央可以很清楚看到自己的廂房那裡,門外圍了很多人,其中有一個穿著青綠色的錦緞的男人,在侍衛侍女中踱步著,眉頭緊皺
沈未央呆呆地看著他,是紹清麼?你是紹清麼?
那深邃而英挺的輪廓,濃厚的劍眉,沈未央突然伸出手,在半空微微描繪著源紹清的樣子,跟自己看不見的時候,每次撫摸著源紹清的樣子一樣——
紹清……真的,真的是你,未央可以看到了,可以看到你了……
心裡一陣激動,他欲要繞過假山上前,突然,從自己的房間,不,那個房間在自己離開威王府的時候是自己的,但是現在,一聲嬰兒的啼哭聲,劃破了整座威王府,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婆婆抱著一個嬰兒出來了,笑得合不攏嘴,遞上給源紹清:“恭喜王爺,是小王爺,是小王爺!”
源紹清猛地瞪大眼睛,那張一直都是冰冷的表情,此刻因嬰兒的出現,那剛硬的線條瞬間柔和了,他猛地上前抱過嬰兒,嬰兒皺巴巴的,緊閉著眼,雙手雙腳搖晃著,咧開嘴在哭著,源紹清怔怔地望著懷裡的嬰兒,一抹溫柔的笑在嘴邊溢開了,然後抱著孩子轉身,高聲喊:“這是本王的孩子,這是本王的孩子!”
幾乎所有的侍衛跟下人全部跪下,高喊:“恭喜王爺,王爺千歲,小王爺千歲!”
源紹清抱著孩子,笑得合不攏嘴,然後就進了裡屋,那本是——未央的房間,與紹清的房間只有一個通道相隔
“啪——”沈未央清晰地聽到了,眼淚掉落的聲音,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紹清笑了呢,他笑得多開心啊,那是源紹清的孩子呢,真想上去看看紹清的孩子,一定也像紹清一樣,那麼好看,那麼溫柔的一個人……
沈未央笑著,那淚水卻模糊掉了他的視線,源紹清的身影在沈未央眸子裡漸漸模糊了起來
他雙手拼命地擦拭著雙眼,想要看見源紹清,一直都是自己的夢想,好不容易實現了,多好了,可以看到紹清了,也可以看到,紹清的孩子了呢,多好啊
你看,紹清笑得多開心,從來沒有見過紹清如此開懷大笑過,如此開心地抱著那個孩子向眾人宣佈,那是他的孩子呢
真好,紹清,是個小王爺呢,將來長大了一定也會跟紹清一樣很厲害,成為大源國的勇士呢
雙腳不由自主地移開了步伐,未央毅然轉身往後門跑去,一路上跑得跌跌撞撞著,回去吧,未央,回去吧……
終於可以看見了,多好了,可以看見紹清了,夢想實現了,所以,所以也沒有任何理由呆在紹清身邊了……
未央突然笑了,眼淚卻還是在流著,他蹣跚地跑著,碰著了侍衛,侍衛看見在威王府中跑著的人上前擒住未央,喝到:“什麼人?!”
沈未央抬頭,笑著,那一臉的蒼白卻淌著滿臉的淚水
“未央主子?!”侍衛怔住了,趕緊鬆開,“未央主子回來了?屬下去跟王爺知會一聲!”
“……紹清當父親了呢,多好啊!”沈未央笑了,他緊緊抓著侍衛的手臂,艱難地張了張口,“別告訴王爺,我回來過,好麼?”
“未央主子?!”侍衛突然有些束手無措了起來
“謝謝……我該回去了!”沈未央鬆開侍衛的手,然後拉開後門,騎上馬,往南宮奔去
紹清要當父親了呢,紹清要當父親了呢,真好,紹清……
終於可以看得見了呢,可是——
半路,沈未央勒住馬,怔住了
可是,這樣的話,連與你唯一的牽絆都沒有的,我是不是已經沒有理由再留在你身邊了……
沈未央怔怔地望著遠處的威王府,那個自己呆了差不多二十年的地方,回頭望向遠處自己現在呆的南宮,未央突然啞笑了,這樣的自己,已經成為紹清的累贅了吧,未央,你一直怕的時候,還是來了
哪裡都沒法回去了……
扯著韁繩,馬被迫掉轉頭,沈未央往一個未知的方向去了
紹清,這樣已經夠了,為了我的眼睛,你自責了那麼多年,你為未央所做的,已經足夠未央一生懷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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