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從地上拽起來。
聞泱抬眸:“別動,我坐著休息一會就好。”
還在嘴硬。
“隨你的便吧。”付灑灑都要被氣笑了,也沒和他廢什麼話,拿了他的房卡就出門了。
聞泱也不知道她是生氣了還是怎麼回事,眼下實在沒有力氣喊她,想了想也就由她去了。他緩緩張開四肢躺倒在木質地板上,太陽穴一跳一跳,每一下都隱隱作痛。
發燒不是最難受的,頭疼才是。
他根本沒辦法睡著,只能強逼著自己闔眼,耳鳴的感覺忽遠忽近,好像留學那會兒過度透支精力的後遺症在這一刻一股腦兒湧上來了,連有人開門進來都沒察覺。
付灑灑躡手躡腳地走近,特別小聲地道:“你睡著啦?”沒有得到回答,她乾脆也在他身旁坐下來,仔細觀察了下他的臉色,兩腮透著不太正常的紅,嘴唇卻泛白。
嘖嘖,小可憐。
她拆開剛買的耳溫槍,放到他耳朵裡給他測了□□溫,樓下藥店的買的,也不知道準不準。拿出來的一瞬間,警告的紅燈亮起,顯示39.1攝氏度。
付灑灑嚇了一跳,又測了一次,這回兒還是同一個數字,一點沒變。她試探性搖了搖他,毫無反應。
完蛋了,不是昏迷了吧?
她緊張起來,怕他休克,非常用力地拍他的臉,還嘗試著去掐人中:“醒醒!”
聞泱吃痛睜開眼,有氣無力地道:“付灑灑,你是來折磨我的對吧。”
付小霸王:“……”醒著幹嘛不早說啊。
門鈴聲適時響起,打破這尷尬局面,她走過去開了門,酒店的工作人員送來了她要的一桶冰塊,還給了一個小小的藥箱。
藥箱就算了,異國他鄉,也不知道藥效和國內的一不一致。付灑灑去衛生間倒出冰塊到洗手檯裡,剩下的冰怕融化放到冰箱,而後把毛巾打溼,敷到他的額頭上。
涼意透過柔軟的布料滲入面板,他半眯著眼,感覺清醒了點。
陽臺的落地窗開著,紗幔被熱帶的風吹得飄蕩,屋子裡床頭的燈之前被他調到了最暗,靜謐又溫柔的氣氛,如果他的鼻塞能不這麼嚴重就好了。
付灑灑還在小聲嘀咕:“物理降溫據說會有效,舒服點了沒?”
他輕輕點了下頭,眼睛因為發燒的關係像是蒙著水霧,難得瞧上去有些憂鬱。要不怎麼說男人脆弱的樣子更像個孩子呢?
付小霸王的心莫名軟了,只是嘴上還想挖苦幾句:“你說你這個樣子,還能和牛郎店的小哥哥比試本領嗎?”
他扯了下嘴角,眯著眼看她,那眼神已經有了警告意味,啞著嗓子吐出兩個字:“明早。”
付灑灑嘻嘻哈哈:“現在不行嗎?”
男人,最聽不得的兩個字是什麼——不行。
樹爭一張皮,人爭一口氣。聞少爺用盡渾身力氣,把挑釁的少女拉到身上,付灑灑掙扎個不停,蹭著蹭著就感覺對方身上的某些部分起了變化。
她慢慢睜大眼,不敢置信:“病入膏肓了,你還能???”
聞泱沒再搭腔,只掃了她一眼。
付灑灑不敢造次,連忙從他身上起來,揭開他的毛巾,又給他換了一盆冰水放進去,重新攪幹了放回原位。
夜晚的時間,安靜又漫長,異國他鄉的地點,獨處的氛圍裡,總有些話蠢蠢欲動。明明身體很疲憊,精神卻在冰毛巾的作用下振奮起來,他看著忙忙碌碌來回置換毛巾的少女,終於忍不住拉住了她:“灑灑。”
付灑灑一愣,他一直都是連名帶姓地喊她,印象裡幾乎沒有親暱地喚過這兩個字。
有些期待,有些茫然,更多的情緒,她實在分辨不出來,只能輕聲恩了一下。
他把毛巾往上挪了挪,讓視線更清晰一些,舔了舔唇,喉嚨口的話繞了幾圈,始終沒說出口。
付灑灑也不吭聲,垂著腦袋拿手指摩挲著地板的縫隙。
良久,才聽到他說:“對不起。”
這三個字,似古井裡深壓的石頭,忽如其來叫人搬走了。付灑灑的心揪在一起,沒有得到想象中的輕鬆,她深吸了口氣:“別逼我回憶,行嗎?”
就這樣保持現狀,什麼都不捅破,就很好。
他苦笑了下,抓住她劃拉地板的手指,低聲道:“我一直是個挺自私的人,遇到你之前,我要的東西盡在我掌握中。”
停了幾秒,他咳嗽了下,又繼續開口:“我很反感驚慌不安的情緒,也討厭麻煩,這些東西,譬如失望、難受、自責、抱怨等種種,在我過去的人生裡幾乎不存在。但是,高二那一年,我全體會到了。”
付灑灑忍不住插嘴:“你什麼意思啊你?我很麻煩?”
他笑笑:“確實是個大麻煩,一開始我很抗拒,大概是真的不喜歡你帶給我的這些陌生情感,可後來……”
“後來呢?”她催促。
聞泱嘆氣:“後來我知道,如果沒有經歷過那些,我的人生根本不算圓滿,因為我在也不能體會到隨之而來的期待和甜蜜。”他仔細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開口:“都是因為你的存在。”
突如其來的內心剖析讓付小霸王僵在原地,這幾乎可以算是表白了吧?
她抽回手,依舊不能釋懷:“你知道很冷很冷的天有個人排了一晚上的通宵座位嗎?”
“我知道。”
“你知道有個白痴吃了五碗咖哩飯就為了拿一個手辦嗎?”
“我知道。”
“那你知道有個白痴因為喜歡的人不辭而別,每天醒來都是巨大的失落感幾乎恨不能死掉嗎?”
“……”
他沒有再說【我知道】這三個字,因為這種抑鬱的滋味他在紐約的兩年幾乎日夜都在煎熬,正因為了解這切膚之痛,他才不能順其自然地說出接下來的要求。
接下來那個,希望她能重新接受他,重歸於好的要求。
最終,他小心翼翼地道:“這次,換我追,行嗎?”
付灑灑微微仰高頭:“追人的時候就得低聲下氣點。”
聞少爺咬牙:“求你。”
付灑灑微笑:“還要加上稱謂,女王陛下。”
聞泱:“……”
“哈,口口聲聲說追我,結果心比天高,算了算了。”她作勢要走,手腕再一次被人拉住。
低啞的嗓音響起:“女王陛下,請賜我追求您的權利。”
付灑灑得意極了:“那得看你的表現,下個月是不是你們研究生院的迎新晚會啊,聽說你是優秀生代表?”
聞少爺眉心一跳,不祥的預感接踵而至。
“那就先來個當眾表白熱熱場子吧。”
第47章
一夜無夢至天亮。
鳥叫和樹葉的沙沙聲纏綿在耳側, 熱帶特有的潮溼空氣隨著風徘徊不去, 她在朦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