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無語,還不是你想見我才敢推的。
擱以前,他要能在背後慫恿人姑娘主動找他,還往他家領,恐怕早得挨一頓。
不過聽這稱呼,這倆人又鬧起來了?
宋彰嘆了口氣,“阿生,你和倪迦在一起的時候,沒發現自己有變化嗎?”
陳勁生沉著臉。
宋彰語重心長道:“你沒發現,偶爾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了?”
雖然大部分時候都是失控的。
但倪迦能讓他在邊緣處找回理智,還不止一次。
陳勁生還是一句話都不講。
“生哥。”宋彰手掌覆上他的肩,循循善誘:“我也是為你想,以毒攻毒,說不定你能好。”
陳勁生聽完,直接打掉他的手,“我寧願一輩子都不好。”
“話不能這麼說。”宋彰皺起眉,“你不挺喜歡倪迦的麼?”
“喜歡?”陳勁生想起她剛剛的樣子,冷笑一聲。
“我恨不得想掐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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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放學,倪迦和顧南銘坐在幽意烤吧吃東西,吳澈也跟著蹭在他們這一桌,興奮的講著他怎麼和宋濤爭奪年級扛把子的寶座。
宋濤就是宋彰的弟弟,上次在百樂門KTV鬧事兒的那個。
小屁孩還沉迷於中二般的混社會,無法自拔,絲毫沒有因為上次的事收斂半分。
他講的眉飛色舞,倪迦手裡夾著煙,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
對於吳澈這種一心想著做頭頭兒的小痞子來說,生活永遠新鮮,任好日子白白流淌,以為一生不過如此。
成天打打殺殺,能動手就不動嘴,聽起來熱血澎湃,勾肩搭背稱兄道弟的,這種社會青年哪哪兒都有。
心智不成熟,好壞沒有界定,才能膽子大過半邊天。
年紀再大些,回首看看,尷尬又好笑,那些雞飛狗跳的日子,沒準兒還能讓人回想起來熱淚盈眶。
不過眼下,誰讓他們正年輕呢。
倪迦不自覺又想起初三時候的自己。
要是沒這檔子事,說不定她還能正大光明的回視陳勁生那些明目張膽的目光。
可如果沒這回事,恐怕他也不會拿正眼瞧她吧。
他那個性格,不就是現在好多姑娘喜歡的麼,哪能輪得到她。
倪迦撥出一口煙,自嘲的笑笑,什麼時候她對自己這麼沒信心了。
吳澈拿著串烤肉在她眼前晃了好幾下,“倪迦姐,你做夢呢?”
倪迦反應過來,菸灰都燒了好長一截。
顧南銘給她遞了個菸灰缸過來。
倪迦彈掉,摁滅,才問:“你剛跟我說什麼?”
吳澈嘰嘰喳喳半天,她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我說,宋濤最近又和我沒事找事,我準備跟他幹一架,揍死他個傻逼,以後初二我說了算。”
倪迦還沒說話,顧南銘憋著笑點頭,“行,我給你叫人。”
“……”
倪迦打了他一下,眼尾掃過去,“你閒不閒。”
多大人了還跟著瞎湊熱鬧。
顧南銘順勢把她胳膊擰了一下,倪迦瞪他一眼,他才笑著鬆了手。
陳勁生一推門,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身邊的宋彰也看到了。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打情罵俏?
宋彰一直以為,上次顧南銘說倪迦是他女朋友,是礙於在場的人多才隨口承認的。
這麼一看,他也有點懵了。
搞不準人家兩個是真的在一起了……
這樣,酒吧下藥那事兒,倪迦始終站在顧南銘那邊也有了解釋,她不是跟陳勁生對著幹,她完全可能是護男友。
宋彰幾乎能立刻感受到陳勁生風雨欲來前的平靜。
死亡平靜。
後面跟進來的幾個人,看見倪迦他們那一桌,也不吭聲了。
宋彰咳嗽一聲,看著陳勁生僵硬的肩頭,“要不咱換個地兒?”
天大地大,何處都是家。
陳勁生沒動。
那股被他強壓了一天的躁勁終於衝破所有神經,爭先恐後的往外迸。
他一定是瘋掉了。
陳勁生往前走了幾步,停在倪迦桌前。
“昨天晚上一個,今天晚上又是一個,你髒不髒?”
他說這話的時候,滿眼都是嫌惡。
髒?
倪迦垂下眼,
哦,她差點忘了,在他眼裡,她就是個賣的,他還罵她母狗呢,就在這家烤吧外邊的路口。
好像一瞬間又回到了之前,他們兩看生厭的時候。
可是他們也沒好過啊。
他本來就討厭她。
她怎麼就突然好難受啊。
顧南銘黑著臉罵出口:“你他媽胡說八道什麼?”
陳勁生下一秒就要發作,倪迦“嚯”的站起來,把顧南銘一把拉走。
她淡淡的說:“不用你們換地方,是我噁心,我走。”
說完,她誰也沒看,拉著顧南銘就出了燒烤店。
宋彰叫了她一聲,她沒回頭。
踏出店門的那一刻,倪迦聽到了裡面桌椅全翻的聲響。
他估計又氣炸了吧。
她想。
☆、第二十二章
chapter22
“陳勁生那張嘴就該他媽給縫上!”顧南銘一肚子火,被倪迦死死拉著才沒返回去鬧事,狠狠罵道:“我瞅他那逼樣就來氣,拽個屁啊。”
倪迦緊緊按著他的胳膊,沉著聲說:“你先冷靜。”
顧南銘第一次狠心甩開她的手,“冷靜?你現在冷不冷靜?我就搞不懂了,他把你詆譭成那樣你都不生氣?倪迦,我不瞭解你嗎?你要披著羊皮裝到什麼時候?”
倪迦咬著唇,臉色也不好看。
她強忍著心頭的怒火,“我不想和他吵。”
吵也沒結果,陳勁生陰晴不定,她稍微乾點什麼都能得罪他,每次都吵,只會沒完沒了。
況且,他現在變成這樣,跟她當初乾的那些事也脫不了干係。
“那你倆怎麼辦?一直這樣拖著?”顧南銘眉頭擰成一團,“就他媽捱了頓打,這事兒逼能記這麼多年。”
“可能我當年過分了吧。”
倪迦煩躁的揉了揉長髮,晚風一吹,全部糊在臉上。
顧南銘不屑的冷哼,“他就這點心理承受能力?”
倪迦剝開發絲攏在耳後,露出尖削的下巴,輕聲說:“有些人死也不願意低頭的。”
就像之前的她一樣,或者說像所有的熱血青年一樣,寧死不屈,心高氣傲,沒有什麼能讓她彎下腰。
只不過,後來她也和多數人一樣,在危難和威脅面前,選擇了苟活。
放任自流,甘於平庸,一邊唾棄靈魂的頹廢,一邊毫無作為。
被折磨多了,連那點反抗的精神都沒了,只剩裹著爛泥,在人擠人的塵世裡爬行。
再也扶不上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