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電話
午後的陽光調皮的擠入閉合的百葉窗,它不安分地偷窺著古堡主人的臥房,不小心撞上了正趴在地毯上勾勾畫畫的俊朗身影,好似一位情竇初開的少女,一不留神便跌碎了一地斑駁光陰。
冷晗夜站在門口,看著那個正埋頭忙碌的身影,純白的家居服鬆鬆垮垮的套在他的身上,有一股慵懶隨性的味道。
他的身體微微前傾,一段柔韌的腰肢隨著他手臂的動作時隱時現,跟著他手下的動作他的腦袋也一點一點的,顯得很認真。
在他的旁邊蹲著一個男孩,正在旁邊仔細的觀察他筆下的東西,似乎是在寫什麼,溫暖的陽光打在他的身上,從背後看,像極了一隻正在打盹的北極熊。
“呼!終於好了!”那人直起身,揉了揉有些痠軟的腰肢,拿起地上的紙,興奮的吹了個口哨,炫耀道,“來,子銘寶貝,看看我畫的怎麼樣?”
原來他是在畫畫?從冷晗夜這個角度看過去,恰好能看到紙上畫了什麼。
雖然N.K以前有一位大畫家——程悅,但一心鑽研醫學的莫言的寶貝助理子銘卻對此一竅不通,他看了好半天給出中肯的評價,“你畫的這隻鴿子挺像的,不過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綠色的鴿子,話說有綠色的鴿子嗎?”
某人慢慢的放下畫,露出一個陰森森的笑容,“老子畫的是孔雀!!!你哪隻眼睛看著他像鴿子了?”
男孩恍然大悟,一副受教的認真表情、“哦,我說怎麼長得有點胖呢!嘿嘿,原來你畫的是孔雀啊。可是孔雀他不是會開屏的嗎?”
景澤,“……老子這不是不會畫!畫了只母的嘛!”
男孩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嘿嘿,我對這些都不太懂,你別介意啊。”
非常鄙視的看他一眼,拿起自己的佳作仔細端詳,觀察了半天自己也是嘴角一抽,看起來確實像只鴿子,“靠,不學了。”
繪畫筆和素描紙被他隨手一扔,擼起袖子,把胳膊伸到他面前,“行了,來吧。”
……
面板上傳來微微的刺痛感,伴隨著淡藍色液體的注入,稍有些紅潤的臉色慢慢變的蒼白,細密的汗珠順著鼻翼滑下,骨節分明的手指緊握成拳。
男孩看著他疼的快痙攣的樣子有些擔心的問,“真的很疼嗎?”自從莫言把這種藥研究出來,還沒有人嘗試過,景澤是第一個,他們都不清楚這種藥的藥性有多強?
景澤咧嘴,剛要調侃他幾句,轉頭看到那個逆著光而站的身影,一瞬間勉強維持的笑容轟然崩塌,只剩下面無表情的冷漠。
顯然男孩也發現了不知站了多久的冷晗夜,他有些慌亂的彎腰問候,收拾好自己的針劑恭敬的退了出去。
漆黑如墨的眸子看著那個人邁進來,看著那個人像往常一樣把外套掛在衣架上,看著那個人拿了乾淨的衣服邁進浴室,這之間他們沒有過語言的交流,甚至連目光都不曾相撞。
好像不覺得自己的房間裡多了一個人,冷晗夜井然有序的做著自己的事情,完全無視了他的存在。
偌大的房間裡只有浴室傳來的模糊水聲以及某個人沉重的呼吸,血液裡流淌的疼痛因子越發尖銳,景澤曲起膝蓋環抱住身體,冷汗慢慢浸溼後背,單薄的身體靠在床邊,他的意識正在慢慢變的空無。
不知過了多久,一雙細白的玉足出現在低垂的視線裡,緊咬著嘴唇的人沒有動,他已經沒有任何多餘的力氣去幹其他的事。
那雙腳在他的視線裡停頓了幾秒,然後邁開,一陣沐浴後的清香,若有似無的鑽進冒著汗珠的鼻翼,昏昏沉沉的腦袋有短暫的清醒。
像往常一樣,冷晗夜為自己衝了一杯咖啡,坐在陽臺的藤椅上,閒適的翻閱報紙,享受慵懶的午後陽光。
只是目光會不經意間瞟過那道蜷縮在地毯上的白色身影,他似乎真的很痛苦,繃緊的背部都在微微顫抖。
忽而響起的悠揚鈴聲打破了這一方靜謐,冷晗夜從矮桌上拿起手機,接通,不知對方說了什麼?他皺著眉站起來,走進內室。
白皙的雙腳又出現在視線裡,而且離自己越來越近,景澤搖搖頭,心裡嗤笑,不會現在就讓讓自己履行職責吧?
“你的電話。”低沉的聲音在身邊響起。
嗯?意識昏沉的人兒抬起頭,無神的雙眼望向上方的男人,表示自己沒有聽清楚。
冷晗夜沒有再開口,直接把電話遞到了他眼前,張司令的來電清晰的顯示在螢幕上。
某人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鬼畜找他準沒好事,十件裡面九件任務,還剩下一次那就是虐他!
對於鬼畜的電話他可不敢說個不字,但是雙手沒有任何的力氣,胳膊連抬都抬不起來,分出心力來應付眼前的事就已經給他的身體又加了一層負擔,他實在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接過遞到眼前的電話。
冷晗夜還算好心,看出他的力不從心,拿了藍芽給他戴在耳朵上,冰涼的指尖在溫熱的耳朵上稍作停留,便很快離開。
景澤看了他一眼,試探性的叫了聲,“組織?”
那邊沉默了很久才傳來一聲低沉的嘆息,“阿澤,你還好嗎?”
突然被組織這麼關懷的問候,某人受寵若驚,壓抑著肆意略張的疼痛,儘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穩定,“組織,我還不錯,您老想我了嘛?”
“別裝了,你落到小夜手裡能有什麼好日子過?”
景澤嘴角一抽,瞄了瞄身邊的冷晗夜,苦笑,“組織啊,你找我什麼事?總不會是真的想我了吧?這話您自己信嗎?”
電話那邊的呼吸明顯重了一分,景澤都能想象得出來現在鬼畜的臉上是何種表情。
“你個小兔崽子!說的好像我不關心你死活似的!不過你這樣胡鬧,遲早得把自己玩死,到時候都不知道去哪兒給你收屍!”
一直被鬼畜打壓慣了,突然被變相的關心了一下,某人立馬被感動的一塌糊塗,他抽抽鼻子,“組織我錯了,我以後再也……”
“行了!別拿那一套來恭維我。”張剛毅打斷了某人的慷慨陳詞,沉默一瞬,說道,“你和小夜的事我聽說了。”
強忍著疼痛發出的笑聲終於只變成了一個單音節,帶著純男性氣息的人依舊站在旁邊,過了許久他才淡淡的嗯了一聲。
“今天打電話是有件事告訴你。”
“什麼事?”
“濤小子他們齊聚了獄所有的成員,準備來N.K強行要人。”
“您說什麼!?”猛然激動的情緒牽引心肺的創傷,他捂著胸口一陣猛咳,原本蒼白的臉都被嗆的有些潮紅。
“你冷靜點,我知道你的心思,他們估計這兩天就到了,要怎麼辦你自己決定。”
張剛毅瞭解景澤的心思,他不想和冷晗夜鬧的兩敗具傷,如果真的要拿下N.K他自己也要付出代價,讓Xiong-Di們用生命為自己冒險,這不是景澤想要的。
俊逸的眉頭深深皺在一起,“我會處理。”
“阿澤,路是你自己選的,該怎麼走你自己要心裡有數,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嗯,我知道。”景澤深深吸了口氣,平復身體裡不可抑制的劇烈疼痛,藥性似乎蔓延到心臟,痛得他彎腰把臉埋在膝蓋裡,沉默很久之後才傳來他悶悶的聲音,“組織,你有瞞著我什麼事情嗎?”
那邊很明顯的愣了一下,“你說什麼?”
失血的臉慢慢抬起,他盯著正在通話中的手機螢幕,眼睛裡閃爍著莫名的複雜,像是面對張剛毅嚴肅古板的國字臉,他認真道,“老師,你是我的第一位恩師,也是看著我一路走過來,我所有的事情您都一清二楚,我想知道這麼多年你有沒有瞞過我什麼事?”
“沒有!”嚴肅的聲音加上了幾分威嚴,很明顯對景澤的質問有些許的不滿。
“呵呵,是這樣最好。”
張剛毅掛掉電話,他的心卻久久不能平靜,那小子的話裡有弦外之音,食指輕輕敲擊著桌面,幾年前的事情在腦海裡浮現,希望是他多心了。
當時他請了最頂尖的催眠師給他進行了深度催眠,他應該不會想起來才是,如果真是那樣,那未免對他太過於殘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