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型也分辨不出。末了,她突然重重地“哼!”了一聲,倒是叫他聽得真切。之後她慢條斯理地嘟囔道,“臭傻子應昊,你愛領情不領情……”後面的他又看不出口口型了,但好歹他清清楚楚地分辨出了前五個字。
呵呵,她的夢中果然有他。但是……
臭傻子?她居然敢在夢中罵他!
他哪裡臭了?下意識地聞了聞自己的前襟腋下,不臭,還隱隱透著些檀香。原本他也是個愛乾淨的人,經常洗澡,今兒雖然沒洗,出門尋她的時候著急,一路飛奔也出了些汗,但絕對不臭。不臭吧?就算稍稍有一點汗味,也被衣服上的薰香掩蓋了,不仔細聞該是聞不出來。他原本也喜歡薰香。他的衣物在洗後都會有知書她們幫他薰染過。自從留意到她對檀香特別喜愛,他就吩咐著知書她們都用檀香薰染。她鼻子怎麼就那麼靈?這都能聞出來他身上的汗味兒了?不說這個……
他又哪裡傻了?這點他絕對不承認。從小他就勤學又聰穎,向來只有人誇他,佩服他聰明才智的。才不像她,當真是痴傻過半生……
唉——想到她前半生是被人所害得痴傻。他心裡頭隱隱一痛。看看現在的她,也是極聰穎的一個人兒,還能自個兒琢磨出許多獨闢蹊徑的算術學問,那些演算法可是叫許多宮裡頭的老學士都佩服不已。但世人不會去看一個女孩兒家在算術上的學問,就是商家的女兒,足夠算賬也就夠了。
世人只會第一個去看一個女孩兒的相貌,然後才是看一個女孩兒是否會琴棋書畫,還有些會自小學著唱詞舞蹈,好歹也要精於女紅。其中讀書還是次要,大家的女兒多會識字,也只要熟讀女則女訓就很好了,能夠吟詩作賦的會被贊為才女,但其實很多詩書名家打從心裡頭也不會當真去佩服一個女娃兒的才作。能真正被歎服才作的才女倒也不是沒有,但當真是做出了千古名作才會叫那些大家心服口服。此外,琴藝佳,棋術可與夫君對弈,能看懂夫君的畫作,偶爾能唱詞舞蹈私下裡為夫君助興、或在一些場合表演為夫君臉上添光,越是大家教出來的女兒才藝要求越高,也不過都是為了配得起嫁個更好的人家罷了。
這些,她好像除了識字,也特別喜歡看書,此外全都不會。不是她笨,也不是大將軍疏忽了,只因她痴傻了這麼些年,才是沒有機會學過。嘛!雖然她沒有那麼多才藝,連最基礎的女紅也是一點不通,但她已經嫁給了他這個頂好的人家不是?不會就不會咯,他也不強求她這些。而且她獨創的五子棋也挺好玩的。
這時,她突然又大聲地嘟囔了一句,“你就是個臭傻子!你就是!”
“呃……”她難道聽到他心裡頭在想什麼了?他不臭!也不傻!才不是她說是就是了!
“你就是!”
“哼!你才是小豬,貪吃鬼,小笨蛋!”他其實一點都不生氣她在睡夢中罵他,只是覺得好笑,忍不住要逗她,一邊回嘴,一邊伸出手到她的鼻樑上點了一下。
“哼!不理你。”她最後說了這麼一句,一邊瘙了瘙鼻子上的癢癢,當真再不管他說什麼,都好像聽不到了一樣,不一會兒又勻稱地打起了呼。
第五十三章 七夕不好過(十七)
她不再說夢話,他便也不再故意打擾她好睡,只是安靜地繼續看著她。看了好久好久,看得腰痠了,便乾脆徹底蹲下,把頭趴在兩手上,只是看著她的側顏也看得移不開視線。
不知不覺,外頭隱隱透進了日光。他這是才驚覺,他居然看著她的睡顏看了一晚上!
起身才覺腿麻,他必須回去整理整理去上早朝了,臨走時他還依依不捨地又看了她一眼。這一眼,叫他情不自禁,彎下腰去,在她的額頭印上了一吻。換來了她睡夢中的甜甜一笑。他便也嘴角彎彎,心滿意足地回去了。
“呀!爺怎麼這麼重的黑眼圈?”早有知畫在他房門口候著,等著伺候他更衣梳洗。
他笑著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進了屋來,居然知書也在。
知書見了他一副偷腥歸來的夜貓樣,掩嘴一笑,倒是什麼都沒問。
一番整理過後,他臨走時囑咐知書道:“昨兒夜裡她又閃了腰,一會兒你去請張大夫來,再給她看看。”
知書頓時責怪又曖昧地看了他一眼,才回道:“是。”
他瞅著知書那神色,這才意識到自己說的話不全面,該是叫知書誤會了。但他張了張嘴,急著去上早朝,便沒有解釋,只是罵了知書一句,“別瞎想。一會兒你自己去問問她,就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了。”
於是,應昊就這樣頂著一雙濃重的黑眼圈卻滿臉掛笑地上早朝去了。
等天色徹底大亮了,知書去請了張大夫來,到了她房裡,卻見她似乎昨夜好睡,容光煥發的樣子。一問之下,才知她是昨兒同爺在西城門外的情人湖畔山丘上看完了煙火,起身時一不小心被腳下的石子絆到,閃了腰。而且她還說爺早就回去自己房裡睡了,昨夜沒有留在她房裡。那爺昨兒晚上是……知書來時的竊喜變成了滿肚子的疑問。有張大夫在,一時間知書也不好再細問。
張大夫給她檢查一番後,見她沒什麼大礙,已經懶得再罵她,拎起了揹包就走。
送走了張大夫,卻又有一人不請自來,在門口同張大夫打了個照面。竟是同樣頂著濃重黑眼圈的陳嬌兒。知書見了頓時表情很是古怪。
“給姐姐請安。”陳嬌兒氣色很差,但強做出一副笑顏向她福了福身子。
她雖然有些意外,但想著,她的腰既然好的差不多了,陳嬌兒的禁閉也就結束了吧?
“妹妹快起身吧,你怎的,氣色如此不好?”她也做一副關切的樣子詢問著,一邊把人請進了屋裡來坐下。
人進來後卻是先特意走到床邊上望了望。她已經不需繼續臥床休養,梨子和梅子早已打理好了床鋪。陳嬌兒什麼都看不出來,只得問道:“爺去上早朝了?”
“是吧。”她說著,看向了知書。
知書答道:“回二位主子,爺一早卯時不到就準時出府去上早朝了。”
陳嬌兒仔細看著她和知書的臉色,心下有些疑惑,沉著了片刻,又笑著問道:“姐姐的腰傷可是已經大好了?”
她頭皮一緊,道:“恩,是好的差不多了。不過剛剛張大夫臨走時說過,叫我最好再安生幾日,不可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