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研究,怎麼樣?”
“也挺好的,估計沒什麼人學這個,學院也要有亞裔指標,現在和教授套瓷還來得及。”
趙一玫欲哭無淚:“我曾經的夢想是當一個被金屋藏嬌的陳阿嬌,哪裡知道現實把我逼成了一個女博士。”
大四時我的課少,大部分時間都留在實驗室裡。我的導師和江海的關係也不錯,他曾經一邊吃糖果一邊問我:“你們什麼時候結婚?”
我被嚇了一跳,告訴他:“在我們的祖國,我們還未到結婚的年紀。”
他很驚訝:“噢?但是在美國,像你們這樣的情況,說不定孩子都有兩個了。”
我笑嘻嘻地問他:“那以後我們的孩子也來給你當博士生好不好?”
年過五十的教授轉動著一雙藍灰色的眼珠,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
就在這學期,江海搬來和我同一個小區,我同他商量,每天搭他的便車上學,因為我至今仍然沒有拿到駕照。
以前趙一玫每次說我,我就懶洋洋地回答:“有什麼關係,讀書的時候有江海,畢業以後,他去哪裡,我就跟去哪裡。”
可是現在,我不太確定了。
我後來見過田夏天一次,我將欠她的飯錢補給她,她笑著說:“原來你就是姜河啊,我聽江海提到過你。”
要是換成別人,我或許會十分感興趣地向他打聽在江海心中,我是什麼樣子的。可是面對田夏天,我意興闌珊,所以只平淡無奇地“哦”了一聲,然後問她是否經常見到江海。
“還好,”她靦腆地低下頭,“我偷偷去你們琴房看過他彈鋼琴。”
“你可以光明正大地讓他帶你進去的。”我懨懨地說。
田夏天搖搖頭,欲言又止地走了。
那天下午,下課後我心血來潮,去了一趟音樂學院。走到教學樓下才發現原來這裡必須刷卡進入,因為我不是音樂學院的學生,所以就算是我的學生卡也沒有用。難怪田夏天要用“偷偷”兩個字了。
就在我垂頭喪氣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姜河?”
我回過頭去,看到一臉疑惑的江海,他問我:“你怎麼會在這裡?”
“嗯,”我被嚇了一跳,撓撓頭,“隨便走走,你呢,剛剛練完琴?”
“嗯,”他點點頭,“要一起回去嗎?”
我鼓起勇氣,卻又假裝不經意地說:“好多年沒看過你彈鋼琴了,上一次還是中學的新年晚會上。”
“是挺久了,”他一邊回憶一邊說,“你,想聽嗎?”
我點點頭,然後看到江海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下個月可能會開一場獨奏會,你如果有時間的話,可以來聽。”
我驚喜地睜大了眼睛,江海從大一入學就一直跟著學校裡一位很牛的大鋼琴家學習,這件事我是知道的,可是沒有想到,他還能開一場獨奏會。
我曾經覺得,大概江海和《哈利·波特》裡的赫敏一樣,有一塊可以時光倒流的懷錶,因為他的時間好似無窮無盡。
“彈鋼琴是不一樣的,”他跟我解釋,“彈鋼琴對我來說,是一種放鬆,它能帶給我和科學完全不同的快樂。”
江海的獨奏會那天,為了防止我做出聽鋼琴曲聽到睡著這樣丟人的事情,我逃了白天的課,在家美美地睡了一覺。正好趙一玫晚上沒課,我便拉上她一起去。
穿著燕尾服的江海站在舞臺上,同我夢中幻想過無數次一樣,他坐在舞臺上的三角鋼琴邊,燈光落在他的身上,坐在觀眾席上的我只能看到他模糊的側臉。
十首曲子彈下來,我的手都因為拍掌拍到麻木。只見他走到話筒邊,用他如大提琴般低沉動耳的嗓音說:“Thank you for your coming tonight,now,please let me introduce Miss Tian to you.Tonight she will play the last song with me.This is my favorite song for Chopin,<Farewell waltz>.(感謝各位今晚的到來,現在,請允許我向你們介紹田小姐,她會同我一起彈奏今夜最後一首曲子,是我最喜歡的一首鋼琴曲。肖邦的《告別圓舞曲》。)”全場掌聲如雷,幕布緩緩開啟,我看到了穿著黑色晚禮服的田夏天。
那一刻,我聽到了整個世界崩塌的聲音。
趙一玫擔心地轉過頭看我,我一動不動地盯著舞臺,看著田夏天在江海對面的那架鋼琴邊坐下,然後他們相互對視,同時彈出第一個音符。
我的眼淚猝不及防地砸下來,我覺得這一切一定都只是一個夢,夢醒以後,沒有什麼田夏天,也沒有什麼音樂會,有的只是教室窗外的那棵櫻花樹,我從夢中醒來,看到十六歲的江海,他的眉眼還很稚嫩,微笑著對我說午安。
趙一玫一把抓住我,將我拉出了禮堂。
夜晚的風吹在我的臉上,我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一玫,我好痛,我痛得快要死掉了。”
世界上最痛苦的,莫過於眼睜睜地看著你愛的人,愛上別人。
禮堂裡傳來動人的音樂,金碧輝煌的門後,是一室的榮耀與讚美。而門外的我,在漆黑的夜裡哭得五臟六腑都已經麻木。
02
獨奏會後,我粉飾太平,為了裝無所謂,我依然同江海一起去上學。唯一不同的是,我開始選擇坐在後排的座椅上,一上車就開啟自己的電腦,然後全神貫注地研究論文。
“最近很忙?”江海奇怪地問我。
“嗯,”我頭也不抬地回答他,“有一個project。”
他點點頭:“有需要幫忙的隨時來找我。”
“謝謝。”我想了想,“你昨晚的鋼琴會很棒。”
“謝謝。”
我覺得很難過,只是一夜之間,我和江海,好像已經開始疏遠。我們彼此客套地道謝,他也並未發覺我的中途離場。
在那天以後,我又見過一次田夏天。
是在江海的家裡,我做了一個月的專案有個變量出了問題,我實在找不到Bug,只好抱著膝上型電腦去敲江海的家門。出乎意料,來開門的是繫著圍裙拿著鍋鏟的田夏天,她像是做錯事一樣心虛地看著我:“江海不在家。”
我愣了整整一分鐘,才讓自己接受她出現在我面前這個事實。
這時,從廚房傳來一股燒焦的煳味,我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