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不會後悔。因為我終是去追尋過,我沒有遺憾。”上一代的恩怨,就應該隨石棺蓋上的那一刻,也一同被掩埋,而屬於他們的,是全新的人生,不該將生命束縛在已成黃土的人之中。這個道理。她現在終於明白。
“恩,我支援你,永遠支援你。”將莫憐擁在懷中,水依終於知道莫憐雖是一名弱女子,心卻無比堅強。欣慰的笑著,順勢將眼淚在莫憐的衣服上擦了擦。
“……你做什麼?”
“沒,擦臉。”水依理所當然的聲音響起,很是順利的引起莫憐的尖叫,偷偷的笑了笑,幸好,心仍是清澈的。
☆、第 16 章
正值中午,一家人和樂融融吃完飯後,莫憐跟家人打了個招呼便溜回房間。
回到房間,卸去繁雜的霞彩衣裳,換上清白淡雅的男裝,避開水依,獨自一人前往目的地。
站在福來客棧門口,望著裡面熱鬧的情景,原本滿心堅定的莫憐此刻卻猶豫了,該不該進去,妥不妥當呢?莫憐呆呆的站在客棧門口,內心躊躇著。
皇甫斐羽就住在這家客棧裡,那尷尬的一日之後,不知他怎麼樣了?自己若現在進去,又該用什麼表情去面對他?爹那日的待客之道,態度確是不好,不知斐羽有沒有生氣?莫憐呆呆的胡思亂想著,其實她最擔心的是段斐羽對她的感情,她想相信那是真的,很想相信!可,要是段斐羽突然告訴她,他並不愛她,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廂情願,那她,又該情何以堪。這是她,最怕見到的。
“憐兒?”身後熟悉的聲音傳入莫憐思緒混亂的腦袋,不費餘力的打斷她繁亂的思緒。下意識的回過頭,自己剛才就在思念的翩翩公子正站在不遠處對她微笑著,靜靜的望著她,臉上的表情是莫憐所熟悉的。
欣喜之情湧上心頭,就是這個笑容,她所思念的溫柔的笑臉。
“你呆呆的站在這裡做什麼?要發呆也該進去裡面坐著發呆吧,腳站著不酸嗎?”皇甫斐羽的神情溫和,似乎上次在莫家並沒有發生什麼令人不愉快的事。
莫憐低低的笑了聲,“我是來找你的。”
“哦,來找我的?”皇甫斐羽溫和的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那我可要好好聽聽,到底是什麼事要莫大小姐大駕光臨了。”
莫憐呆呆的望著皇甫斐羽俊秀的臉孔,忽而低下頭,垂下長長的睫毛,聲音細弱蚊語,帶了一份歉意,道:“上次,真抱歉。”爹忽然冷言相對,是正常人都看的出來,都會感覺疑惑的吧,何況,是作為高高在上的四皇子殿下皇甫斐羽!爹的無禮,全然是因為擔心她這個女兒,所以她也有錯。
“上次?上次什麼事?”皇甫斐羽不以為意,呵呵的笑著,“憐兒,你認識我不久,所以你也許並不知道,我是個相當健忘的人,事情一過去,便什麼都忘記了,既然是已經忘記的事,你也無須介懷。”
“真的?謝謝。”微微的露出笑顏,對皇甫斐羽的大方感到高興,他果然並不將那般繁瑣的事記在心中。
“對,就是這樣,女孩子家就是要多笑才漂亮。”見她終於露齒一笑,皇甫斐羽伸手撫了撫她的發,指了指熱鬧的福來客棧道:“站著不好說話,既然來了,並一同進去坐坐、聊聊天喝杯茶,如何?”
“好。”
得到莫憐的應予,皇甫斐羽挑了座包廂,揮去了閒雜人等,與莫憐兩人相對而坐,皇甫斐羽笑著親自為莫憐倒了杯茶,道:“相信有關於我的事,宰相大人都與你說過了吧。”
莫憐抬頭看了看依然保持著紳士風度的翩翩公子,微一猶豫,點了點頭,“恩,都說了。”
“莫憐,”皇甫斐羽瞄了瞄莫憐有些不安的神情,覺得好笑,彷彿正做著壞事的人是她而不是他。對於這般思想純潔的人,他最是討厭。“你相信嗎?”
沒有回答,莫憐輕輕的搖了搖頭。她,很想相信他。
見莫憐搖頭,皇甫斐羽皺起好看的向上挺直的劍眉,“你搖頭,是相信的意思,還是不相信?你可把我弄糊塗了,斐羽腦袋不好,猜不著。”
“相信又如何,不相信又如何。”莫憐輕柔一笑,“斐羽是個聰明人,過去的事如雲煙,一吹便散,無跡可尋,如此簡單的道理,我想斐羽你自是懂得。”
“懂,當然懂得。”莫憐的話語中暗藏的意思,他又怎會不懂,可忘記這一詞,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時歷已久,皇甫斐羽也早已不知該如何去忘記,若真能忘記,他又何嘗不願忘懷。忘記所有的事情,忘記自己的父皇,忘記自己的母后,忘記自己的身份,做一個夢中游客,輕輕鬆鬆,不再終日被孃親那雙冷漠的眼神無視,似是這個世界上並沒有他的存在,那種被忽略的滋味,那種被冷視的感覺,被遺棄的、徹骨的冰涼,誰人懂得?
“斐羽。”仔仔細細的觀察著皇甫斐羽的神色,莫憐模模糊糊的似乎看到了,有一層類似哀傷的悲涼覆蓋在上面,這個人心中,到底藏了多少秘密?又是如何的辛酸?莫憐很想了解這個人,從外到內,徹徹底底的瞭解。“剛開始認識你時,你為何說你姓段呢?”皇族高貴的姓氏,應為皇甫。
“你知道的,我母親姓段。”為自己倒了杯茶,扶玩著茶杯繪製細膩的花紋,道:“七歲時,我就被送出了皇宮,在外面的世界,沒了權力保護,自是要學會保護自己,不能隨便洩漏皇子身份,便用了我母親的姓。一直以來,在皇宮外,我都是用這個名字的。”
“你肯定是很想念你母親了。你小時候是怎樣過的呢?你似乎都沒有說過小時候的事情。”
“……”皇甫斐羽沉默著,孩兒時的記憶像潮水般湧入腦中,清晰如昔。他尚記得,娘是一位憂鬱的人,她愛坐在宮殿外的小池邊上,發著呆,望著水池裡暢快游泳的小魚兒。父皇賞賜的所有珍貴珠寶,她看都不看一眼,任由它們擺放在梳妝檯上,即使堆滿成山,依舊不為所動,就連笑容也吝於施捨給待她如珍寶的父皇。他是四皇子,最小的一位皇子,宮裡上下的寵愛都集中在他們母子身上,就連皇兄皇姐也對他寵愛有加,唯獨他最親的娘,卻不曾抱著他對他笑,從來都不曾。
她甚至連他的名,也未曾喚過。
他還記得,那時他尚稚小,稍能搖搖擺擺的獨自行走。呆呆的望著坐在池畔雍容美麗的女子,他伸出稚嫩的小手,傻傻的喚著他的孃親,揣著滿懷期盼的擁抱,美麗女子卻只是冷冷的睇著他,然後起身,離去。
“我都不太記得了。”淡淡的笑道,少時的記憶卻不間斷的在腦海裡重播,他彷彿又回到了冬日嚴寒的冰雪裡。手裡小心翼翼的握著父皇送他的閃著亮光的珠子,已忘了是誰告訴他,娘她最喜歡這種透明如皓月般的顏色。在寒冰的冬雪裡,他赤著小手凍得麻木,手心裡卻寶貝似的緊握著漂亮的珠子,蹦跳著來到美麗女子的跟前,獻寶似的將珍貴的珠子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