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眾卿們快快起身,此事與你們無關吶。”
打破了凝滯。
王烈陽沒有起身,在地上再次叩頭,聲音哽咽悲痛:“殿下,臣慚愧,識人不清,不辨是非,致使殿下受此磨難,臣有罪啊。”
眾官亦是俯首齊聲:“臣等慚愧,臣等有罪。”
薛青輕嘆一聲:“不知者何罪之有。”
蟬衣剪下傷布起身垂頭後退,薛青抬起裹著傷布的胳膊,俯視眾人:“諸位大人,請起。”
這一次不用王烈陽為領,眾官齊齊俯首。
“謝殿下。”
眾官起身,外邊有報,篤大人到了。
伴著傳召篤披甲而來,並沒有抬頭看薛青,垂頭在幾步外停下單膝下跪施禮。
“臣得到訊息有兵馬向蒼山來,無令擅自調兵前來,請殿下恕罪。”他說道,聲音沙啞,雖然低著頭,先前走來時大家也看到他憔悴的形容。
可見是日夜不停急行軍而來。
薛青沒有說話,看著俯身的篤,若有所思。
她不說話,現場的氣息便陷入凝滯。
“這次又是篤大人機敏察覺,率兵來救。”薛青說道,打破了沉默,“就像十年前一樣,孤要怎樣謝你才好?”
她的聲音淡淡又輕柔,似乎帶著笑意,又些許悵然,令人聞之心中不由百感交集。
篤再次俯首道:“臣之本分,不敢居功。”
王烈陽輕嘆,亦是再次俯首:“殿下,這正是天佑大周啊。”
眾官附和。
“奸佞得誅,百姓們受苦了。”
薛青坐正身子,越過眾人看向前方,夕陽西下,暮色籠罩。
“擺駕回宮。”她道。
帝姬殿下一聲令下回宮,並非立刻就拔營走,要安排的事太多,清剿秦潭公餘黨兵馬,沿途信報,殿下的身體傷情等等,一夜忙碌,無人入眠。
當然此時的無法入眠跟以前不同,內有帝姬已定不用輾轉反側思慮,秦潭公死去,外有篤的兵馬圍護,忙碌而心安。
天光大亮的時候,回宮的儀仗準備好了。
但又有一個問題不得不打擾帝姬殿下。
“宋元鬧的很厲害。”王烈陽低聲道,“當然他鬧得再厲害,也能看得住。”
薛青閉目養神沒有說話。
王烈陽便又道:“秦潭公已經死了,宋元作為其黨,當定罪審判昭告天下,只是他傷重,不知道能不能堅持到回京。”
如果他一心求死的話。
薛青睜開眼道:“他要如何?”
王烈陽道:“他要上山去找宋嬰。”
薛青嗯了聲:“讓他去吧。”
王烈陽微微愣了愣,就這樣?
“殿下竟然是同意了?”
“讓宋元上蒼山去找?”
王烈陽回到自己所在,立刻被心腹們圍著詢問。
王烈陽點點頭道:“還不用派人看著他。”
“那宋元要是跑了呢?”
“那蒼山上可清理過了?”
有人疑問還有人疑慮。
薛青下山到現在人馬都在這裡,可以確信沒有去清理過蒼山。
“清理什麼?”王烈陽皺眉道,“有什麼可清理的,難道你們也認為宋元說的,她把人都殺了。”
眾人忙一片噓聲,些許慌亂。
王烈陽哼了聲甩袖:“不要像宋元那麼蠢。”
“相爺,我們是說,就這樣放下宋元,不帶回京城審判定罪昭告天下。”一個官員低聲道,“畢竟真假帝姬鬧了這麼久,如今終於分出了真假,該定罪的定罪才算有始有終,她就不怕天下不服?”
“天下不服又怎樣?”王烈陽沉聲道,“她拿著手書,又有先前黃沙道地宮門為證。”
更重要的是,宋嬰不見了,天下沒有第二個寶璋帝姬了。
眾人對視一眼。
“還以為相爺會勸一勸殿下呢。”一個官員表明真實目的說道,“畢竟這件事這樣做不合理啊。”
自從薛青下山後,王相爺的表現是言聽計從,有點不像他了。
做事要講理嗎?
是的,王烈陽一向遵從這個,也毫無畏懼的會據理力爭,但
想著那個從蒼山上搖搖晃晃走來的瘦小狼狽的樣子,在想著躺在臥榻上文靜清秀的樣子
知道這一次只能有一個人下山了,但當真的她一個人下來後,不知道怎麼回事,總覺得心裡不安。
萬一,宋元說的是真的呢。
她,把那三個人,都殺了。
可怕。
如此,這天下誰能奈何她?
先避其鋒芒,不要莽撞,做事一定要慎重啊,王烈陽擺擺手。
“聽殿下旨意行事便是。”
日光大亮,蒼山下人馬喧喧,無數馬蹄腳步踏起塵煙,而此時的山上反而是一片清明。
昨日守山的黑甲衛活著的散逃被追緝,死屍都被清理,一夜溼氣血跡都散去了很多,仿若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有腳步聲聲音在安靜的山間響起,伴著人聲嗚咽。
“殿下啊。”
“殿下啊你在哪裡?”
“嬰嬰啊,你在哪裡?”
宋元拄著一根木杖,因為燒傷雙眼視線模糊,跌跌撞撞摸索著前行,不知跌了多少腳,喊的嗓子出血,始終沒有任何迴應。
山下的喧囂聽不到了,他也爬到了半山腰,傷痛疲憊讓他隨時隨地都要昏死,但又始終沒有倒下,一步一步的向上挪,忽的視線裡出現一個模糊的影子。
“殿下!”他抱著木杖驚喜的站直身子,用力的瞪眼看去,“殿下嗎!”
刺目的日光下影子越發的模糊,似乎是人影,又似乎是塊山石,一動不動的擋著他的前方。
第一百四十一章 拋卻
“殿下!”
宋元再次喊道,向前走了幾步,視線比先前好了一些。
這不是女孩子的身形。
“季重?”
“季重!殿下呢?”
宋元腳下一個踉蹌,再抬起頭,眼前的影子已經消失,只有一塊山石矗立。
果然是山石啊。
一口氣鬆懈身子再也撐不住,宋元扶著山石軟倒,有日光透過稀稀拉拉的樹木曬在身上,炙熱恍若再次被火燒。
“殿下,殿下不見了。”他聲音喃喃,“殿下被害了。”
說道被害這二字,聲音又猛地拔高,手攀山石掙扎要起身。
“殿下不能有事!殿下啊,娘娘的託付啊,我,怎能辜負。”
力氣到底用盡,掙扎了幾次爬不起來,跌落在山石下,聲音嗚咽含糊聽不清說的什麼。
黃居蹲在一旁的山石上,漠然的看著。
這就是宋元。
先前從來沒有這麼近這麼容易的看清他,現在也看不清了,臉上裹著傷布遮住了。
宋元對他來說是陌生的,這個名字其實也是,直到朱義凱來到黃沙道他才知道世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