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估摸著應該已經是中午。
果然,敲門的人叫她去隔壁房間吃午飯,是鄭淙的聲音。
“我不餓,你們吃吧。”季魚說完,肚子“咕咚”一聲巨響。
他們一路趕過來,一直沒吃東西,她就昨天晚上吃了個麵包,怎麼可能不餓?
她其實是不習慣穿別人的衣服,尤其是陌生人的衣服。洗完澡,如果不是想躺床上睡覺,她連浴巾都不敢用。
季魚在等禮服裙幹之際,拿出已經充好電的手機,對著窗戶高高舉起,想要試試能不能收到一點訊號。換了好幾個角度,偶爾確實會有一兩格訊號。
一有訊號,她就給簡婕打電話,撥了好幾遍,才終於接通。
“季魚,你死哪去了?今天比賽第一天,你怎麼能缺席?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新聞裡面說你誤殺鯨魚?”
“我誤殺鯨魚?怎麼可能?”季魚想要解釋,訊號很不好,聲音斷斷續續,她只能長話短說,“他們的話你們不要信。我現在已經安全,你幫我給老賈打個電話,讓他別瞎擔心。”
“我給他打過電話了,只是沒告訴他你已經被禁止出境,現在到處都是通緝你的警一察。昨晚還有一群黑衣人來酒店找我們,問你去哪了。季魚,你可能以後都不能”
訊號突然中斷,季魚餵了半天,把手機放在不同方位,試著又撥了好幾遍電話,都沒再打通。
誤殺鯨魚,禁止出境季魚腦海裡重複這幾個詞,她沒想到,事情會變得這麼嚴重。
她開啟手機裡的影片,再次看到一幕幕血腥的畫面。
明明就是他們捕殺鯨魚,現在竟然變成她誤殺鯨魚,還被警方通緝,這是什麼邏輯?!
季魚終於明白,船長為什麼要強行把她扛上快艇,連夜帶著她離開日本。如果沒有他,她現在估計已經被人殺人滅口。
她想著應該怎麼處理這段影片。
如果有網路,她可以直接上傳到相關國際環保組織的網站。現在什麼也沒有,她也做不了什麼,只能先放著。
禮服裙終於幹了。季魚把裙子收回來,剛往身上套,又脫下來。
她尋思著怎麼把撕裂的部分縫合起來。
船上都是男人,針線這種東西她也不敢指望。
季魚把裙襬最邊緣一圈撕下來,做布條用,裙襬變成毛邊,也是一種設計。
她找到一把匕首,把從肩膀到腰際線被撕裂的拼縫,兩邊布料重疊,各戳了一排洞,直接把布條穿在洞裡面,像穿鞋帶一樣穿了一圈,最後在腰際線處綁了個蝴蝶結,看起來也不突兀,挺有設計感。
裙子穿上以後,她自我感覺還不差,至少,裙子足夠長了,肩膀也不用全露,更不用擔心抹胸裙會突然掉下來。
她重新把頭髮攏到一邊,梳理成她習慣的髮型,魚形耳墜也還在,鞋子沒有,她的鞋子在逃跑過程中早就不知去向。
她乾脆直接赤腳。
裝扮完畢,季魚才動身去隔壁的船艙吃飯。
隔壁船艙和鄭淙的房間差不多大,兩張吊床收起來後,變成了簡易餐廳。
裡面很安靜,只有兩個人,一邊吃飯,一邊在談論事情。
“日本當地新聞報道,據稱,有一名中國籍女遊客,在玩海底狩獵專案時,誤殺了若干條鯨魚。導致整個淺灘海水被染紅。影響惡劣,日本警方已經介入調查。該中國籍女遊客是一名職業自由潛水運動員,拿過世界冠軍。經深入調查得知,該名自由潛水運動員,在昨天訓練過程中,曾服食興奮劑,導致精神失控,誤殺了鯨魚,她所在的俱樂部已經將她除名臥槽,真的假的?”
鄭淙對著手機唸完,把手機往桌上一扔,看向旁邊的男人,笑道:“船長,能耐了啊,一不小心撿了個世界冠軍回來。”
“這是今年第幾起誤殺?”船長忽略他的調侃,張開食指和大拇指,自問自答,“第八起。半年時間不到,平均每個月都有人誤殺鯨魚,這明顯不正常。儘快把這些訊息彙總上報。”
“好,不過”
門突然被敲響,兩個人談話被打斷。
季魚敲了兩下門,門直接開了。
鄭淙正對著門的方向,看到一身藍色禮服裙的女人,踩著筍尖般的小腳走進來,眼睛都直了。
原本高貴典雅的禮服裙,腰線以上,一邊正常縫邊,一邊是本布繫帶設計,看起來隨意,粗獷。
鄭淙閱人無數,卻第一次見到這麼有個性的女人。也很驚訝,一個女人,能同時駕馭優雅華貴和粗狂不羈這兩種極端的著裝風格。
“能進來嗎?”季魚打斷他的思緒,視線落在鄭淙旁邊背對著她的男人身上。
“你穿得這麼隆重,是要來喝誰的喜酒嗎?”鄭淙笑著調侃。
季魚沒解釋,直接走到簡易餐桌邊,其實就是嵌在船艙壁裡面的一塊長木條。
鄭淙給她搬了一把椅子,她說了聲“謝謝”,便坐下來。
“飯已經沒有了,我給你煮碗麵條,不過,千萬不要對我的廚藝抱有任何期待,肯定比不上我們賢惠的枇杷兄弟。”
鄭淙走到角落的一個嵌櫃前,開啟櫃門,從裡面蒐羅出鍋碗瓢盆等一堆的餐具來,一一擺上,開始燒水煮麵,餐廳立刻又變成了廚房。
一直埋頭吃飯的男人終於吃完,抬頭時,視線撞上旁邊的女人,目光在女人身上瞬了一瞬,立刻移向鄭淙,似是完全不把她當一回事。
他不跟她說話,季魚也當不認識他,轉了個方向,背對著他,卻不知為何,胸腔裡憋著一口氣,出不來。
季魚能感覺到,這個堅定沉著,冷靜堅毅的硬漢船長,話不多,習慣用行動表達一切,短暫的兩天時間與他接觸,她就像在看一幕幕富有感染力的啞劇。
“怎麼沒人問枇杷和泥鰍去哪了呢?”鄭淙突然發問,打破了沉寂。
他一邊煮麵,一邊自問自答,解釋枇杷和泥鰍的去向。
“枇杷又躲到魚嘴裡去啦。船長你昨晚沒回來,他說你不要他了,一個人躲進去,不知道有沒有哭鼻子。我讓泥鰍看著他。至於為什麼你回來了,他們還沒出現,”他雙手撐著桌沿,笑著看向季魚,“應該是怕見到她吧。”
季魚回過頭來,盯著鄭淙:“這麼嚴重?是我長得像恐龍,見不得人嗎?”
“不不不,恰恰相反,是因為你太見得了人了。”鄭淙把一碗熱氣騰騰的面端到她面前,笑著解釋,“我們家枇杷兄弟,情況特殊,怕見生人,又很粘船長,你多多包涵。”
“我去看看他。”船長起身,讓鄭淙再煮兩碗麵,轉身邁著長腿,大步離開。
“等等,”季魚把剛拿起來的筷子放下,“要去也是我去。我要親自讓他知道,我一點都不可怕。”
她搶在了他前面,跨出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