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噎死。”
季魚聽著他開口就是資料,動不動不是比如,引經據典,信手就來,很佩服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麼迴應他。
餐廳裡的其他人似乎也一樣,顯然都是隻會做事,不會說話的人。
鄭淙當然是個例外,臉上依然是什麼事都不當一回事的表情。
“肖大師,說你是個書生,匠氣重,你還別不承認。塑膠垃圾算什麼?新世紀九大海洋災難,除海平面上升短時間內感覺不到,其他的,海洋排汙c海洋風暴c海洋黑潮c海洋赤潮c海洋核汙染c海洋氣候異常c海盜c海洋熱汙染,我們都經歷過。”
季魚有些意外,這麼嚴肅專業的話,會從鄭淙口裡說出來。
“別意外啊,你們昨天不是一直在討論這些?我是在船長書桌上的筆記本里看到的,過了目就忘不了,有這臭毛病,我能怎麼辦?”鄭淙笑著解釋。
他這麼一說,肖勝景表情更嚴肅了,似是在思考什麼很嚴肅的問題。
海坤靜默許久,終於開口:
“肖先生剛才說的都對。海洋排汙確實是一個嚴重的問題,大部分人都認為,海洋是無邊的,他們只扔一點垃圾,扔進去就會消失。他們把海洋當做天然垃圾箱,卻不知道自己正深受其害,更不知道海洋其實很脆弱,一旦汙染,持續時間會很長,影響範圍也比想象的大得多,並且治理起來非常困難。如果你有什麼想法,想要做什麼,能夠把這些事實傳播出去,需要我們配合,我們會支援。”
季魚很意外地看著他,這好像是她認識他以來,他說話最多的一次。
“真的嗎?”肖勝景兩眼瞬間放光,看起來也很意外,“那船長您是同意我想拍什麼就拍什麼了?像今天這種突然狀況,如果能把你們打撈白色垃圾的狼狽和疲憊如實拍下來,會很真實,也很有震懾力。”
“除了拍人,就沒別的什麼想法?”海坤顯然還是非常保護船上的人。
“我有個想法。”季魚聽了這麼多,也挺有感觸,“我們就地取材,把‘透明的棺材’拍下來。”
她簡單解釋了她這個臨時想到的建議,剛說完,肖勝景立刻拍手較好,興奮得直接跳了起來。
沒想到,海坤卻不同意。
他也不多解釋,讓大夥都早點去休息,明天早起晨練。他說到晨練的時候,有意無意地看了季魚一眼,似是在提醒她,明天記得換衣服。
季魚看著他離開,想要追上去,問他為什麼不支援她拍攝。
她忽然想到,這一整天,除了清早在甲板上晨練之後聊了幾句,他們好像都沒說過話。
這種異常,連鄭淙都覺察到了。
季魚前腳回到船長艙,他後腳就跟到了,敲開門以後,卻不進屋,只站在門口,直奔主題:
“你們倆在搞什麼?大清早的他叫你那麼見外,你叫他那麼親密,你們倆玩得是什麼套路,我怎麼看不懂?”
季魚想了想,把昨晚和海坤打賭的事,跟他說了。
她還想鄭淙能給她點什麼建議,卻沒想到,他看著她,半天沒說話,最後直接給了她一句模稜兩可的總結:“你贏了,但也輸了。”
“為什麼這麼說?贏和輸是完全對立的,怎麼能同時並存?”這點基本的哲學常識,季魚還是有的。
鄭淙苦笑,卻沒有解釋。
海坤對季魚不可能完全沒有一點男女之間的想法,但他絕對不會輕易對她許諾什麼。
他很清楚自己要走的路,或許就是一條不歸路,他怎麼可能會讓他愛的女人捲入這樣永無止境的危險征途?
海坤把季魚推得越遠,只能說明他對她的感情已經日漸加深。
作為旁觀者,鄭淙能看得一清二楚,作為局內人,季魚顯然還一無所知。
作為兄弟,鄭淙不會把海坤自己都不願意表露的立場,洩露給季魚。
感情的事,必須由當事人自己來解決,他這個外人摻和進來幹什麼?
但鄭淙又有另一層矛盾,他希望季魚能得償所願。這樣也能證明,她所謂的愛無能,不是一種病,只是沒有遇到合適的人。
問題是,她自己有這樣的心思嗎?
“你不說算了,我知道你們是好兄弟,我也沒逼著你出賣兄弟。”季魚也不想讓他為難,“不過,你等會兒,把你們的枕頭都拿下去。”
她跑到床邊,拿了四個枕頭,跑回門口,扔給鄭淙:“行了,時間已經不早,你下去洗洗睡吧。”
鄭淙抱著枕頭,忍不住問她:
“姑娘,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贏了,他愛上了你,你卻對他一點想法都沒有,或者說,你根本就不能愛他,那怎麼辦?”
“”季魚一下子被他問住了,她確實沒想那麼多,因為一直覺得不可能。
她對海坤,一開始只是因為他救了她,被他帶上了鯤鵬號,時間越長,接觸越多,她對他的種種越發感到好奇。
僅此而已。
“你可能不知道,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好奇,其實是潛在愛情的變種。”鄭淙彷彿洞悉了她此刻的心思,直戳她心底。
他清了清嗓子,臉上的表情不像平常那麼隨意。
“還有一點,女人很容易對意志堅強的男人傾心,因為這樣的男人能帶給她安全感。追求安全感的是人的本能,女人更甚。所以,如果你愛上他這樣的男人人,我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他的話,季魚聽得似懂非懂,但像一束光,照進她原本蒙上了一層紗的心。
“那我該怎麼做?”季魚突然找不到此前那種大膽無畏c無所顧忌的心情,晚上離開餐廳的時候,她就感覺到了。
如果是以前,她會直接衝上去,拉住海坤,非得問個究竟。
“這個要問你自己,你想怎麼做。我在海上生活七年,我只學會了一件事,誠實地接受你內心的真實想法,不管是光明的還是陰暗的,遵從自己的意願活著,不被這個世界改變。”
鄭淙笑了笑,最後像是在鼓勵她一樣,來個總結:
“姑娘,現在男女之間的愛情,已經不流行‘她見了他,頭低到塵埃裡’這種卑微的姿態。記住,你是逍遙派的掌門人,不要辱沒我們海上第一名門正派的名聲。晚安。”
鄭淙說完,掉頭就走,像是不願意多停留一秒。
季魚目送他下樓梯,轉身把門關上,反鎖。
她走回房間,用木桶裝了水,簡單洗了個澡。洗洗刷刷折騰了一番,爬上一床,平躺下來,準備睡覺。腦海裡卻一直在浮想聯翩。
如果好奇也是一種愛情,那她是不是並不像醫生診斷的那樣,情感解離c麻木c疏離什麼的?
也許她還是能愛的。
季魚意識到這一點,有一絲興奮,但很快又平靜下來。
她對他好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