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夫成癮
作者:夢囈長歌
第一章、山林中的年輕人
大學畢業的時候,正是我的厄運開始的時候。與她的分手,與他的絕交,讓我成了一具沒有心的空殼,飄蕩在生活的海洋裡,變成一艘擱淺的船。
在學校年年拿獎學金的我,出了校門,才發現自己的懦弱和無能。我四處碰壁,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和信心,勉強找了一份外貿工作,拿著微薄的薪水,庸庸碌碌地過一天算一天。
這樣不到一個月,我們家就搬到了南陽,在父母強烈的要求下,我辭掉工作,到當地一所私立高中教書。
我是家裡最受寵愛的孩子,上面有一個大我兩歲的哥哥,全家人把所有的愛心都傾注在我身上,我卻感受不到一絲幸福。
我無力回報他們的付出,他們的關懷成了我一輩子都無法還清的沉重債務,為了最大限度地減少這種負罪感,我不得不事事言聽計從。
父母讓我去教書,我其實很不情願的,教書需要愛心,我早已沒有了心.
但我還是去了。
我別無選擇。
在私立高中教書很累,每次輪休回家我都要睡一天一夜,每次家人也都想對待公主一樣,為我做這做那。
我心裡很清楚,我不配享有這樣的待遇。
於是,輪休的時候,我就不再回家。
後來,不知道是水土不服還是什麼原因,本來身體素質就不好的我開始不斷地生病,父親一再放下自己的工作,陪我去看病。看著他鬢角的白髮,我越發感覺到自己成了他們的累贅,乾脆就不去看了,我覺得或許就這樣死去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可是天不遂人願,我的病竟然就輕了。
在學校又呆了一個多月以後,我發現學校西邊的山上景色不錯,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到半山腰的樹林中轉一轉,樹林中有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通向哪裡,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離小路不遠處的林間草地上,有一塊光滑的石頭,正好可以當做石凳。
我經常一來這裡就直奔這塊石頭,然後茫然地坐著,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幹,一坐就是一個下午,直到從樹葉的縫隙裡看到太陽西墜,我才揹負著更加沉重的心情回到現實中去。
來的次數多了,我才發現,雖然這裡距離城市不遠,風景也不錯,可是很少有人到這邊來,於是,這片樹林就成了我一個人的樂園,我唯一的容身之處。
一天下午,我的病情又惡化了,我不想回家,也不想去看病,我只身來到這片小樹林裡,躺在石頭旁邊的草地上,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我多想這樣一覺睡去,再也不要醒來。
當我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太陽正在下沉,紅色的光線穿過樹葉照射下來,投下一片片不規則的光斑。
是該回去的時候了.
我感到頭疼得更厲害了,嘆了口氣,掙扎著坐起來。
這時,一件黑色的東西從我身上滑落下來,我定睛一看,是件褂子。我吃了一驚,環顧四周,發現離我不遠的石頭上坐著個穿白衣的男子,他正出神地向我這邊看著,微紅的光線投在他身上,彷彿縹緲的存在。
看見我坐起身,他好像從夢中驚醒一樣,立刻站了起來。我也忍著頭疼站起來,把褂子還給他,道了聲謝。
他接過去,對我冷冷地說:“以後再也不要到這裡來了。”
我心一沉,彷彿被絕望扼住了咽喉,我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點了點頭,轉身開始下山。不知怎的,我覺得這天傍晚蟲子叫得特別起勁,我頭疼欲裂,滿耳都是蟲鳴的聲音,走著走著,就什麼也不記得了。
第二章、又是那句話
中午沒有吃飯,我是被餓醒的。
當我醒來的時候,我正躺在一張掛著褐紅色帷子的床上,帷子是拉開的,能看到屋裡的景象。屋子由於紅木的傢俱與裝飾,呈現出一種黑紅色,讓人很容易聯想到血,可這屋裡並沒有血腥味,而是瀰漫著一種淡淡的花香,透過明淨的玻璃窗,我看到外面是一大片樹林。
我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在哪裡,也不想去想這是哪裡,如果真遇到什麼壞人的話,我倒可以名正言順地死去,然後一了百了,不必再忍受良心的折磨,於是,我又閉上眼睛,準備聽天由命。
不久,我聽到門開了,有人悄悄地走了過來,有什麼東西慢慢地放在了我旁邊的床頭櫃上,接著是小心地搬弄凳子的聲音,然後就一切都安靜了。
——當然,除了我肚子裡微弱的腸鳴。
我想看看究竟怎麼回事,睜開眼,嚇了一跳。
那個林中的白衣男子就坐在床邊,屋裡黑紅的色調映襯得他臉色更加蒼白。
“餓了?”
他端起床頭櫃上的碗,似乎是在對我說話,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我把頭扭到一邊,閉上眼,心想,餓死也許是一種不錯的解脫。
淚水不由得流下來,我不能再欠別人人情了,我還不起。
好久,我聽不到一點聲音,我扭過頭去,看到他還在端著碗,彷彿陷入了沉思,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忽然,我腦海裡莫名閃過一個瘋狂的想法,我立刻掙扎著坐起來,搶過他手裡的碗,大口大口地吃起來,吃完後,我把碗塞到無限驚愕的他的手中,蒙上頭就要呼呼大睡。
如果飯裡有毒的話,那我豈不是會解脫得更快?
可是我卻睡不著,我咳嗽得厲害。
我正咳嗽得喘不上氣,聽他說道:“喝點藥吧,你病得很重。”
他端來一大碗草藥遞到我面前,我坐起身,毫不猶豫地喝了一口,那股藥味兒差點沒讓我吐了,但我堅持著把藥喝完,而且一滴不剩。
我堅信,自己立刻就會解脫了,於是我就什麼都不再想,什麼都不記得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才又醒了過來,全身輕鬆了許多,頭也不疼了。
解脫了嗎?
我望望四周,失望地發現依然是那間房子,我深深地嘆了口氣,知道我不得不再次面對殘酷的現實。
燦爛的陽光從窗子照進來,這黑紅的屋子看起來雅緻了不少,我伸手去摸口袋裡的手機,卻沒有找到。
“難道是忘帶了嗎?”我一邊想一邊又去摸其他的口袋。
“他今天下午就能回去了,那好,掛了。”
這時門開了,他匆匆地走進來,把手機遞給我,“你可以走了。”
我莫名其妙地接過手機,機械地從床上下來,跟著他下了山。
剛走到半山腰上的小樹林,他就回過頭,冷冷地對我說:“下面的路,你應該知道,不過,以後再不要來這裡了。”
又是這句話。
我望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失魂落魄地往回走。我感覺自己像是被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