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造寧王府。
“啟稟將軍,少爺回來了。”親兵隊剛一進門,家僕便前來通報。
衛翎刀刻般的臉上露出一抹慈愛,“快帶他進來!”
“孩兒拜見義父!”遲恩進門口跪倒在地,“義父這幾年連年征戰,身子可還好?”
“好孩子,快起來……”衛翎將遲恩拉起,臉上又恢復了嚴肅,對周圍人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
待一屋子僕人親兵退下後,衛翎的眼神重新泛起了慈愛“好孩子,義父在外打仗,逾了與你的五年之約,你心裡一定怪義父吧?”
遲恩鼻子一酸,“義父休得這樣講,折煞孩兒了!當年若非義父收留孩兒,恐怕此時孩兒早已不在人世了。義父也是顧忌孩兒安危,才將孩兒送去縹緲觀修行。師父待孩兒極好,這幾年孩兒苦練武功,通讀詩書,又得師父授以內功和卦術,已有小成,孩兒只盼早日回到義父身邊,好助義父一臂之力。”
衛翎欣慰地點頭,望著眼前那張已逐漸出落得精緻清秀的小臉嘆了口氣:“你在觀中這幾年,沒人懷疑你的身份吧?”
遲恩搖頭,“孩兒謹記義父教誨,行事非常小心,雖有小道士背地裡取笑孩兒男子氣概不足,但無人懷疑。”
衛翎點頭道“可你終究是個女兒身,當時修書給皇上告知此事時,義父還未知道你是女兒身,後來迫於形勢,不得不隱藏你的身份,如今皇上封了義父為王,世襲王位,皇上日後必會重用於你,義父要找個機會向皇上稟明一切,女兒怎可家上戰場打仗,義父只盼你能安穩一世,日後為你尋個王孫公子為婿,早日讓為父享受天倫之樂,義父就滿足了。”
遲恩低頭不語,半晌,淚眼婆娑地望向衛翎“義父,孩兒知道你做得一切都是為了孩兒,孩兒幼年時被阿爹遺棄,從未得到過親情與關愛,義父將孩兒救起並視為己出,師父養育栽培孩兒練武習字,大恩未報,孩兒怎可碌碌一生,嫁人生子?義父當日沒有像皇上稟明一切,如今皇上對義父授以大任,義父手握兵權與兵符,膝下無子,他日若皇上向您問起孩兒,義父再稟明一切,勢必是欺君之罪。義父已至不惑之年,孩兒實在不忍讓義父連年在戰場征戰,若能替義父分憂一二,孩兒死也甘願!至於孩兒的身份,孩兒自可隱藏妥當。”
衛翎沒想到眼前的孩子竟能講出這些話,吃驚的同時也非常感動,但當日隱瞞皇上實屬無心,皇上乃聖明君主,又與自己有患難Xiong-Di之情,不會多加責備。若此後繼續隱瞞遲恩的身份,讓她世襲王位,帶兵打仗,若被皇上知曉,必是殺頭大罪。但眼前的孩子也是倔強得很,她畢竟只有14歲,還不懂得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只是年輕氣盛,太容易意氣用事,此事還得日後從長計議。“義父知道你是個有情有義的好孩子,但你這麼做實在太危險了,你想效法花木蘭,可義父不捨得。待義父好好想想,在此之前,你且先以男兒身份待在府中讀書習武,可好?”
長凌七年,趙國皇帝駕崩,二位皇子爭位,朝堂內訌,無暇顧及邊境攻城略地,南方邊疆百姓終於得以休養生息,然而此時民間亂dang尚未剿滅,前朝餘dang仍在民間成立幫會,企圖復國,串通位於北方的鄰國——倭國,伺機推翻朝廷。
“王爺!皇上身邊的王公公來了!”衛翎正思索亂dang之事時,家僕前來通報。
“快請進來!”衛翎起身迎接王公公,皇上身邊的大太監如同代表皇上,怠慢不得。
“咱家參見王爺!”
“公公快請起。”衛翎扶起王公公,此刻家僕早已端上茶水,“公公親臨弊府,想必是皇上有什麼要緊事?”
“哎,近年來民間亂dang活動越來越猖獗,最近又與倭國結dang亂政,聖上不勝其煩,特讓老奴來請寧王進宮一趟。”
衛翎點點頭,這江山是皇上與自己聯手打下來的,這其中的艱辛彼此皆知,亂dang一刻不除,朝廷一刻不能安穩,“待本王更衣後便與公公一同進宮。”
大殿之上,寂靜無聲。皇上在寬大的龍椅上坐著,劍眉緊鎖。殿門外,太監來報“皇上,寧王到了。”
“傳。”
“臣衛翎叩見皇上。”衛翎跪拜道。
“寧王不必多禮,平身賜座。”小太監搬來紅木雕花椅。
“多謝皇上!”
“衛翎吶,你與朕Xiong-Di二人,自幼就立誓要一起幹一番事業,拯救萬民於水火。如今得了這天下,官員也是這幾年裡精心挑選出的,可朕這心裡能與之信任聊天的人,還是隻有你一個。”皇上司馬微沉沉地嘆了一口氣,“如今民間亂dang肆虐,邊疆戰事不斷,處於邊疆的百姓苦不堪言。河道也要重新修整防汛,國庫空虛,軍餉尚且無法給足,河道更是無錢銀可修,前幾日朕收到幾份不同的奏摺,都在向朕要錢銀。如今這內憂外患,朕實在是不希望再打仗了,你看有什麼好辦法?”
衛翎長嘆道“皇上,衛翎是個粗人,這帶兵是沒問題,可這就一竅不通了。連年征戰,軍中得不到修整,將士們苦不堪言,臣也覺得這仗的確不容再打下去了。臣有一法,但不知皇上……”
“你們退下!”司馬微一聲令下,小太監們應聲紛紛退下。“現四下無人,朕與你Xiong-Di多年,你無需避諱,但說無妨。”
“和親。”
司馬微愣住,半晌之間一言不發。衛翎見狀趕忙跪倒“臣口不擇言罪該萬死,請聖上恕罪!”
“義弟快起來,你這是做什麼?難道朕做了皇上,倒要將你我Xiong-Di情誼疏遠了?四下無人時,我們還是和當年一樣是好Xiong-Di,你不必多禮,何況朕又沒降罪於你!朕只是在想,如今太子尚未成年,朕的其餘三個兒子和兩個女兒也仍年幼,和親選誰都不合適。”
“皇上此言差矣,臣以為,可以讓倭國獻出美人送與皇上,倭國長公主和二公主均已到待嫁之齡,若能讓他們獻出一人給皇上,封之為妃好生養在後宮,一來充實後宮,為皇上開枝散葉,二來作為人質,好讓倭國俯首稱臣。”
“義弟此法可行,但倭國如今在邊疆頻生事端,怎可乖乖獻女稱臣?”
“皇上,這臣自有把握,臣近日聽聞探子來報,倭國王子親自來到我國邊境,臣以命人盯著,必要時刻將他擒來威脅倭國,讓他們主動提出和親。”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看來還是朕多慮了,義弟心繫江山社稷,倒是比朕還思慮深遠!”
“臣不敢,只是食君之祿擔君之憂,且臣以為此事為帶兵打仗之事,是臣分內之事。若能不費一兵一卒就得勝,臣必將拼盡全力去做。”
“好!一切就由義弟去處理,此事成功,朕重重有賞!”
十日後,倭國使者果然帶著降書、金銀來朝談判,最終以倭國長公主獻與燕國皇帝,用來交換倭國王子,並答應從此結親交好,代代稱臣。
司馬微龍顏大悅,衛翎此次為燕國解了燃眉之急,一箭多雕,大獲封賞。
“鎮國大將軍寧王爺接旨!”傳旨的是皇上身邊最親信的大太監王公公。
寧王府內人等齊齊跪倒,聽王公公宣讀旨意“吾弟鎮國大將軍寧王——衛翎,連年征戰護國有功,賜黃金三萬兩、金絲甲一件!賜國姓,封寧親王!賜三代免死金牌,爵位世襲,欽此!”
“謝主隆恩!”衛翎起身接旨,“王公公辛苦了,進去喝杯茶吧!”
“不了,皇上還等著咱家回去伺候呢!皇上還讓老奴給您帶個話,這新妃入宮,皇上三日後在御花園舉行家宴,讓您帶著少爺一同前往。”
衛翎一怔,近日忙於軍政之事,竟將那孩子拋於腦後了,她的身份一日不告知皇上便多一日危險,如今爵位世襲,若這孩子效法花木蘭,日後封賞滾滾而至,這孩子這一輩子豈不是都要帶著“面具”活著了?
“王爺?”王公公咳了一聲“您可記下了?”
“噢,勞煩公公轉告皇上,三日後一定帶犬子一同進宮。”衛翎在心裡打定了主意,近日倭國獻女受降,皇上納了新妃,心情好得不得了,自己又與皇上有多年Xiong-Di情義,如若此時表明,應該不至於被降罪。
差人送走了王公公,衛翎望著皇上賞賜的金絲甲,此物由金線緊密編制而成,貼身穿著可防刀qiang,是無上的寶物。這天下一共就兩件,皇上自己有一件,這件則送給了自己,可見皇上器重之至。而世襲爵位又意味著皇上有日後讓遲恩接替自己的心思,遲恩若是男孩子,就算皇上無此心思,自己也必將全力引薦,可如今是迫不得已落得這尷尬境地,自己斷然不能斷送了這孩子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