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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第九卷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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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條蜿蜒盤旋的山道上,軒轅漠正一步一步地用自已的膝蓋前行著。山道上陰冷潮溼,膝蓋與石階的每一次接觸,都堪比煉獄。煉獄痛苦,卻不能逃脫,只得忍受。而當下,明明可以逃脫卻不得不強迫自已忍受,因而當下比起煉獄,更加痛苦。

軒轅漠不由得想起剛剛尋回蕭君涵的時候,自已先是讓他在湖心島上跪了將近一天一夜,晚上還讓他一步步跪到自已面前來讓自已的羞辱。人在世上,真的是不能做惡,就像現在自已這樣,紅果果的現世報啊。來到山上的祠堂,軒轅漠拿起一串長長的念珠,開始對著上方的牌位跪拜。每完成一次跪拜,他便拔過一顆念珠記數。待到整整一串念珠都撥完了,三百拜大禮也就結束了。

軒轅漠來到這裡已經將近一個月了,這些日子每天到這個祠堂來,他也隱約看出了一點東西。中間那塊巨大的牌位上,幾千個人在同一天死去,而他們死去的日期,恰好在百年前。

百年前,冥族遭受滅族之禍。百年前,軒轅家族的子嗣開始凋零。百年前,這個柳氏家族幾千人同時死去。若說這其中沒有關聯,軒轅漠是打死都不會信的。而且他隱約聽宮中的老人說過,在慕風王朝奪取皇位之前,幫助軒轅家族最終成就大業的共有兩個世族,一個就是世代擔任國師之職的趙氏一族,國師趙德輝正是趙氏宗族的現任家主。而另外一個家族似乎就是姓柳。只可惜史書都被一場大火毀於一但。完全找不出關於那個柳氏家族的任何一點線索。只聽說柳氏一族是因為謀反,而被軒轅漠的太爺爺軒轅恆下旨誅殺。這兩個柳姓女子,會是那個柳氏家族的後人嗎?

軒轅漠行完300大禮,腰膝部位早已沒了知覺。顫顫悠悠地站起來,從山頂的一處泉眼裡打來山泉水,開始細細地擦拭每一塊牌位,將所有的牌位擦完,又將地面整個擦了一遍,時間已然到了晚上。

軒轅漠走出祠堂,回到柳漣漪為他安排的房間裡。

“皇上,快吃點東西吧。”夜西揚端來一碗米飯和兩個菜。之前他經過無數次與柳漣漪的交涉,終於讓柳漣漪同意他進來照顧軒轅漠。

“好。”軒轅漠也不說別的,端起碗就吃。祠堂裡因為供奉著先人,因此是不能吃東西的。所以軒轅漠從早上上山開始,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吃過東西。早已是飢腸轆轆。

“西揚,還有嗎?再來一碗。”軒轅漠將手上空了的碗遞給他。

“有有有,您等著。”夜西揚接過碗飛快地跑了出去,不一會兒又端著盛滿了飯的碗進來。

軒轅漠接過來又接連扒了幾口,這才停下。抬頭問夜西揚:“京城裡送來的摺子呢?給我拿來吧。”

“好,我這就去。”

夜西揚出去將一落奏摺搬了進來。雖然軒轅漠在離開時將朝中的事情交給了嚴展豪和白馬鴻,但是遇到一些他們無法處理的事情就會派快馬送來這裡。軒轅漠匆匆將面前的飯菜解決掉,就開始拿筆批起奏摺來。批完了奏摺,吩咐夜西揚拿出去讓快馬送回。自已再吃一頓宵夜,睡上兩三個時辰,就要再去重複頭一天的事情。

夜西揚做在床邊,先是軒轅漠的膝蓋抹上藥油,然而手在他的腰上輕輕按著。床上的軒轅漠早已經睡的昏天黑地。

望著眼前與那帝王判若兩人的軒轅漠,夜西揚心中一時迸發出無限感概。當年,他拜別師傅,初出江湖,意氣風發。仗著一身武功和一手醫術,滿懷信心地想闖出一番成就。然而沒過幾天就被人騙光了身上的銀錢。為了填飽肚子,他追著一隻兔子誤入皇家圍場,在一條陡峭的山崖下發現了奄奄一息的軒轅漠。之後,15歲的他帶著一個7歲的孩子,在崖下的山洞裡度過了十幾日的時間。他從附近採了草藥,為軒轅漠包紮傷口,將他斷裂的骨骼重新接好。在他為那孩子把脈的時候,發現那孩子居然是個練過武的,內力至純至陽,與自已的內力倒是近似。他便在用藥的同時,再以內力輔佐,幫他打通淤阻的脈絡。軒轅漠在發了兩天高燒以後,終於醒了過來。小小的孩子,望向他的眼神卻是充滿了戒備。在他再三解釋自已只是為了追一隻兔子才會誤入到這裡之後,這才略略放下眼中的戒備。

他告訴自已此處乃是皇家圍場,他隨父親來此,因馬匹受驚,被甩下的懸崖。之後,就沒有再說別的,直到十幾天以後,皇家衛隊尋到他們棲身的山洞。在侍衛來到山洞的前一刻,那孩子將身上的一塊帶有血色龍紋圖案的玉佩交給他,告訴他日後若有難處,可憑藉此物來找他,並快速低聲囑咐他躲起來。當時他沒有時間思考,只是本能地聽從那孩子的話,躲進了山洞的縫隙當中。

後來他聽到來人稱呼那孩子殿下,才知道原來他便是慕風國君軒轅皓在而立之年才得來的太子軒轅漠。之前那孩子竟然一絲口風也沒有給他透露。

因為在出來之前師傅叮囑他切不可與皇室的人有所瓜葛,因此他也並沒有再回去找他的打算,離開那山洞之後,就去繼續遊歷。

但是不得不說,有時候緣份是一個很奇妙的東西。一年後,他竟然在北方邊境再一次遇見了軒轅漠。那時,慕風與夜良剛剛經過了一場惡戰,雙方正就停戰條約問題進行談判。軒轅漠就跟著議和使臣一起到了雪靈城。自已看到他時,他就在大街上,孤身一人。自已幾乎是出於本能地將他拽到了附近的一個僻靜的角落。並且劈頭蓋臉地就數落了他一番。

“你怎麼搞的?你知不知道自已的身份?怎麼敢一個人出門,身邊連個人都沒有。”當時夜西揚真的是很生氣。

“你是夜大哥?沒關係的。這兒的人都不認識我,要是帶著人反而顯得扎眼。”軒轅漠對於能夠遇到一年前的救命恩人感到十分開心。

“那至少也應該帶一個。要是萬一出了事可怎麼辦?”

“唉,就怕是帶著才更容易出事。”軒轅漠小小的孩子卻學著大人的樣子嘆了口氣。

“怎麼?”

“夜大哥,你還記得一年前的意外嗎?”

“一年前,那次意外怎麼了?”

“你覺得那真的是意外嗎?”

“這我記得你當時是說馬匹受驚,這才讓你摔下懸崖。”

“夜大哥可能不知道,凡是皇家用馬,無一不是經過精挑細選出來的良駒,是絕對不可能輕易受驚發狂的。事後我自已也留意過,雖然那匹馬已經屍骨無存,但是在馬槽裡,還是發現了一點痕跡,可惜我人小言微,最終也沒能查出幕後之人。”

“那你為什麼不找你的你的家人幫你呢?”

“你以為我沒說嗎?可父父親偏偏說沒有證據,總能胡亂猜疑?父親脾氣過於耿直,無論何事都要光明正大,不屑用那些所謂的下作手段,更不肯背後下手。因此根本就不是那些背後耍慣了陰招的小人的對手。就拿這小小的夜良來說吧,多少年來殺我慕風黎民百姓無數,搶去的錢糧更不知有多少。可是又有哪一次不是人殺了,糧搶了,然後遞上一份降書,再以一句‘慕風泱泱大國禮儀之邦定不會與荒蠻之地區區小國計較。’而將他束縛的死死的。你聽聽他們這話,說的多麼理直氣壯。因為他們是小國,土地貧瘠,子民生活困苦,所以才會來搶我們的東西殺我們的人。而我們身為大國,身為禮儀之邦,即使他們搶了我們,我們也應該有大國的胸襟,連計較都不能跟他們計較,更何況為我國那些枉死的百姓討回公道。可恨父親偏偏就吃這一套,總覺得與一個區區小國斤斤計較有傷大國臉面。說起來何其可笑?就為了‘臉面’這兩個字,我唐唐慕風大國居然就只能由著夜良對我邊境百姓燒殺擄掠毫無辦法。可是父親為什麼就不想想,每當夜良軍隊侵犯我國國土的時候,他們可曾顧及過他的臉面?當夜良士兵屠殺我國百姓的時候,他們可曾顧及過他的臉面?當夜良國人將我國百姓辛苦一年的收成都據為已有的時候,他們可曾想過他的臉面?”

“夜良國百姓生活困苦,那皆是因為夜良的上位者不擅治理所制。與我慕風百姓何干?雪靈城與夜良國境相隔不過百里,地理氣候一模一樣。在慕風建國之前,這裡百姓生活也是同樣的困苦。氣候寒冷,水源稀少,土地貧瘠,與夜良完全一樣。後來慕風建國,朝廷派遣了官員來到這裡,因地制宜,大力推廣耐寒耐旱作物,雪靈城的百姓這才過上了三餐溫飽的生活。可是夜良呢?井底之蛙,不懂變通,不願意自食其力,只想坐想其成。沒有了糧食就只知道一味地搶搶搶。而慕風歷代皇帝,因著臉面,因著‘禮儀之邦’這四個字,做起事來無不是束手束腳,就算夜良搶國我們的糧食,殺了我們的人,我們也必需以大國的胸襟諒解和包容。只是,這雪靈百姓何辜?若是就因為他們是大國子民,就活該要被那些小國屠殺,那麼又有誰,還願意做我慕風治下子民?長此以往,官逼民反,到時候就只怕是面子裡子都不剩了。”

“若是有朝一日,我可以我定是要讓夜良萬般後悔當初對我慕風所做的一切,讓周圍所有諸國,對慕風納貢稱臣。”

當時軒轅漠還只是一個八歲孩童,可是這一番話卻說的夜西揚熱血沸騰。當時他與軒轅漠聊了很久,儘管之前師傅讓他不準與皇室中人來往,可他還是留在了軒轅漠的身邊,為他建立起暗影閣,培養心腹,訓練暗衛和死士。

如今,十幾年過去,當年那個稚氣滿滿的孩童也已經成了高高在上的君主,雖說之前蕭君涵的事情確實是他自作自受。但是面對著師妹如此苛刻的羞辱,即使普通人都無法坦然面對的刁難,而他卻可以平靜接受,泰然處之。從言談舉止中,也絲毫看不出一點委屈的樣子,這又何嘗不是一種身為君王的擔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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