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徑停筆,轉頭看她。
她趕緊皺了下臉,繼續道,“好疼啊,好疼啊。”
她的聲音稚嫩,演技同樣稚嫩。
可葉徑望著她包紮得鼓鼓的傷處,最終說了句,“你去房裡睡吧。”
葉翹綠頓時笑了,也不捂腦袋了,跳起來就奔向房間。
這裡是兩房的居室。
她先去了大房間,然後又去小房間。
兩張床都是單人床,紅色的被單都是一樣的。
她判斷大的房間是施與美的。
她脫掉鞋子,爬上床。
剛要躺下,想起自己還穿著小棉襖。於是她又坐起來脫了小棉襖。
一切準備工作完畢,葉翹綠把被子蓋上,閉了眼睛。
這就是葉徑媽媽的被窩。既然都是媽媽,那被窩應該也是最暖和的。
躺了沒多久。
她有些冷。
被子偏薄,不如家中的棉被。
葉翹綠側過身,蜷縮起身體。
她安慰自己,一會兒就暖和了。
卻是越來越冷。
第4章 第4章
葉翹綠憋著一口氣,連頭都縮到了被子裡。
冷得背脊發涼,她想放棄體驗傳說中媽媽的被窩了。
這個念頭剛閃過,她頭上的棉被被掀開。
葉徑的臉在她的上方,“你在練習無氧呼吸?”
此時的葉翹綠,蜷縮成一個球。葉徑從她圓圓的大眼睛裡見到自己的身影。
“我冷。”她趕緊從床上爬了起來,找著自己的小棉襖。她拉過衣服,匆匆穿上。然而冷意沁入了心,後背還是涼颼颼的。她摸了摸薄被,“這個被子好冷。”
“去我媽那邊睡,她的被子暖。”他不愛蓋厚棉被,覺得棉被的重量壓得不舒服。而且,他怕熱不怕冷。
葉翹綠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這裡不是施阿姨的被窩。”
“嗯。”葉徑說,“我不喜歡別人睡我的床,下來。”
她笑了,蹦下床,“我去暖和的被子睡。”她本來也不喜歡睡在他的床。
葉徑不作聲,轉身把她睡過的枕巾、床單抽了出來。
葉翹綠看著他抱著枕巾、床單進了衛生間。
衛生間有一個大木盆,他將枕巾、床單扔了進去,開啟水龍頭。下水的過程中,他又去房裡將被單拆了出來,一併扔到了大木桶。
直到葉徑坐在大木桶旁搓洗那些布單,葉翹綠才問,“你為什麼突然洗被子?”
葉徑加了很多洗衣粉,“因為你睡過了。”
“為什麼我睡過你就要洗?”
他懶得回話了。
葉翹綠看著葉徑,有點委屈了。她隱約知道他洗床單的原因。她轉身跑出衛生間,直奔施與美的床。
她不止要睡他的床,她還要睡他媽媽的床。
讓他一直洗。
一直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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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與美在中午接到了派出所的電話。
那邊的警察說,有個葉姓人家,來報警尋人。尋的小女孩,和施與美報過去的資料一樣。
施與美一聽,就知道是找到葉翹綠的家長了。她和小工交代完,匆匆離開攤檔。
她趕到派出所,警察正和一個男人聊著。映入她眼簾的,是男人堅實挺拔的背影。
警察見到她,和男人說:“葉先生,就是這位施小姐找到了你的女兒。”
葉呈鋒回頭,焦急的神色微微放鬆。
他是昨天晚上知道女兒不見的。
珍姨白天沒敢說,出去找了一輪,一無所獲。眼見瞞不住了,才哆哆嗦嗦打了電話給他。
葉呈鋒當下心都要跳出嗓子口,氣極之時,臭罵了珍姨一頓。
說不疼這女兒,是假的。但是事業太忙,他陪她的時間很少。
眼下,什麼事都不及女兒重要。葉呈鋒報了警,還在學校路段找了好久。他一夜未眠,在女兒的房裡躺到天明。
葉翹綠離家前,留下了一張小紙條,表示她不高興爸爸的爽約。
葉呈鋒抓著小紙條,心中百味雜陳。
他很愛妻子。
妻子難產當天,如果不是女兒紅彤彤的臉讓他不捨,他可能就跟著妻子走了。女兒漸漸長大,他遇過不少女人,但他心繫亡妻,沒有續絃的心思。
而這個夜晚,他第一次正視女兒缺乏父母陪伴的事實。
早上沒吃什麼東西,葉呈鋒又出門尋找。
蒼天憐見,他接到了警察的電話。他的女兒好好的,現在住在好心人的家裡。
憶起失去女兒的恐慌,葉呈鋒心有餘悸。此刻見到那位好心人,他連聲道謝,“謝謝,謝謝。”
施與美莞爾,“不客氣。”她微微和他拉開距離。她在鮮魚檔待久了,身上總是帶著一陣腥味。
葉呈鋒卻像沒聞到,往前一步,“小綠現在在哪?”
“還在我家。”施與美頓了下,“她的頭受了點傷。”
葉呈鋒的臉色又現焦慮,“嚴重嗎?什麼情況?”
“醫生說沒什麼,再敷幾天藥就好。”施與美沒敢在這一刻將自家兒子踢球砸傷葉翹綠的事全盤托出。
葉呈鋒抽出煙,遞給幾個警察。他道謝了一輪,然後隨著施與美回去接女兒。
一路上,葉呈鋒為了避免冷場的尷尬,問了些女兒的事。
施與美都微笑對答。提及葉徑踢球傷到葉翹綠的事,她一臉歉意。
葉呈鋒聽聞女兒並無大礙,倒也未加責怪。
拐進香山街口,施與美就見到不少熟人。
他們對她身旁的葉呈鋒投以好奇的目光。葉呈鋒成熟穩重,氣度不凡。眾人不免聯想到某種曖昧關係。
施與美這會兒不便解釋,只能快步往家的方向。
葉呈鋒瞄了眼破舊的樓棟。“這房子很舊了啊。”
施與美輕聲回答,“嗯,幾十年了。”
“買的還是租的?”
施與美愣了下,“是我父親的單位福利分房。”
葉呈鋒沒再繼續問,跟著施與美上樓。
在見到女兒的那一刻,他的心才終於放下來。
葉翹綠在暖和的被子裡睡得正香。
葉呈鋒笑著給她捂捂被子,又輕撫過她的臉頰。他離開房間,掩上門,壓低聲音道,“讓她再睡會兒吧。”
施與美點點頭,轉眼見陽臺上晾著的被單、床單。她眉心一簇,大概猜出了什麼。
她招呼著葉呈鋒入座,然後進了廚房煲開水,順便泡了壺好茶。
待她出來客廳,葉呈鋒從錢包中掏出一疊藍黑色百元鈔,遞了過去,“非常感謝,這裡一點小意思,希望施小姐收下。”
施與美怔了下,推辭道,“說起來還是我兒子傷了你女兒。”
“小孩子也不是有意的。”
“這錢,真不用了。”
“那住院費、治療費我得還給你。”
“就是床位費,加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