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回去給我取個墊子來,我就在這等著了。”
她這麼一強勢,何氏果然就不在勸說了,態度則更是軟和了,就恨不能直接將辜七當菩薩一樣的供奉起來。既是這樣吩咐了,何氏便也沒多想,欠了欠道:“那妾身回去取了就來。”說罷就退了下去。
“不是帶了件薄裳的麼,先墊著叫我歇會。”直至坐了下來,辜七才長舒了一口氣,將那腿朝外伸得長長的。
拂玉見了就蹲下來給她的輕輕按捏,手法輕柔又恰到好處。“這魏夫人還真是花了心思的,連著打通了幾個宅子。”
“要不然小姐回去的時候乘轎子吧?”挽玉開口。
辜七沒立即接那話,耳中隱約聽見周圍還有旁的聲音傳入,她往四周看了看,便見右後方轉入了兩個模樣周正的少女,那說話的也就是她們。
她們本就是沿著曲曲折折的小道在這院子中閒逛,不想從那拐出來便看見了還有旁人在,便是頓了一頓。
辜七不認得那幾人,心想大約是魏決的那些妾侍,也就施施然收回了目光,並沒有多話。
那兩人先是瞧見著辜七的容貌驚了一下,再又看見了她殷挺的肚子,都是佇立在了原處,也沒個離開的意思。
辜七被那兩道遲遲不挪開的視線看得有些不快,顰蹙起了眉頭
拂玉見了便起身朝著那兩人道:“你們再不走,便過來給我家小姐見個禮。”
“你……”其中穿著更明豔些彷彿是被這話給氣到了,抬手指著拂玉就要上前,不過當即就讓站在她的身旁的另個少女給攔了下去。那少女大約是安撫了她幾句,不一會兩人徑直要走。
拂玉見勢,便要將人攔下來,卻被辜七出聲音阻止,“算了。”她這會是在魏府,又不是這府中人人都認識她見過她的,那兩人不明原理的就被人叫著來見禮,多半也是要遲疑的。這都是些小事,辜七並不在意。
不多時,先前離開的何氏就帶了幾個丫鬟婆子回來。她倒是準備細緻的,這回不僅是帶了坐墊來,連著吃食都裝在食盒中叫人拿了過來。這會一一擺放在石桌上,真跟特地在這吃酒喝茶的一樣了,不過酒和茶這樣的都是沒有的。
歇了會,辜七便因著乏力而有些困了,她也是個認床的主,也不能真在何氏這住下,今兒這一回也算是出來走動過了。這就起了要回去的心思。
回去時辜七還真是做了轎子的,不免叫自己都覺得……這般實在是憊懶。因著這事,就叫何氏不必跟著了。總不能她坐在轎子裡頭,叫人家堂堂魏決的夫人跟在旁,有些不像話,顯得她驕橫。
何氏最終只好作罷,將人送到了魏府宅子的那道新開的圓門處就沒再繼續。
轎子往前行了又幾道門,這就傳入了一道隱約的哭聲。辜七撩起窗簾子朝外看了一眼,問拂玉道:“什麼聲?去瞧瞧——”她說了一半,便止住了聲音,因為已經在前頭林子裡看見了兩道身形。瞧著身形……就應該是自己先前碰見的那兩人。
辜七擺了擺手,讓人繼續往前,不打算理會的。
“我也是大家大戶的出身,為什麼如今要淪落到受一個妾侍的氣!”這聲音結束的時候便緊接跟上了一道哭聲。
“……哎,你也別哭了……咱們誰都不想成這樣的。”另一道聲音傳來,“若不是那日魏大人的收留,咱們可真沒別的去處。”
辜七一默,心中暗道這還真是魏決的風流債,正當要挪轉了心思再不理會這些話的時候,便有那人尖聲道:“誰要他的收留!我叔父本是讓我嫁給韶王殿下的!”
旁的那些辜七還真是不在意,可這“韶王殿下”四個卻是叫她猛的上了心,不知不覺凝了神去聽外面的動靜。只聽見另外一道聲音繼續對她安撫:“可那韶王府也不是好進的,我聽人說……韶王妃也不是好說話的。要不然韶王府裡不會除她一個外,再沒有旁的女人了。”
“你知道什麼,這才是好的。”之前那個憤憤不平的少女又開了口。“你以為韶王還會容那個女的多長時間,現在滿天下傳的都是她的破爛事!只等王爺休了她,到時候韶王身邊便是什麼人都沒有了。我去了,自然也都是什麼都好。”
辜七拉開簾子,低聲道:“喊那兩人過來。”她神態寧靜平緩,好聲好氣,一幅並未這些話打擾到心情的模樣。
拂玉此時就在她轎子旁跟著,那兩人的話她自然也是聽得一輕二楚,早就叫挽玉過去喝止了。這會得了辜七的吩咐,面上雖然不願意,卻還是對著挽玉喊道:“讓她們過來。”
卻說林子裡說話的兩人皆是一驚,等回過頭的時候,就已經有人到她們跟前了,也當即就認出了這就是先前她們見過的。
辜七這邊是不知道那兒挽玉對她們究竟說了什麼的,不多時,就見著人跟著她回來了。才剛到轎子前頭,兩人就當即跪了下來,一幅害怕極了的慌張神色。
辜七此刻也不從轎子裡出去,只讓人撩起了前頭垂著的簾子,朝著她二人看去。“方才你們說什麼?”
那兩人都是簌簌搖頭,“沒……沒什麼!”
“我明明聽見你們當中有人說……要等韶王秀休了我,入府取代我。”辜七垂眸看著她們問,此時真是半點惱意都沒有的,只是目光平靜的看著這二人。等了片刻也沒等來什麼回答,她的耐心也就是一分分的被磋磨光了,說話的聲音也更是冷了兩分:“外頭有什麼傳聞?”
“小姐……”拂玉低喊了辜七一聲,心下有些擔心。
辜七輕輕嘆了一口氣,“怎麼剛才能說,我問起來,你們卻是不肯說了?”這幽幽的語氣中稍帶了兩分惋惜,就好像是她們錯過什麼一樣。“既然如此,那就去我那呆一陣如何?你們兩個不也正好想去韶王府的麼?”
這兩人聽見了什麼洪水猛獸要將她們吃了一樣,渾身都顫抖了起來,當中一人更是哭了起來。而衣裳更明豔些的那個,也毫無了先前的氣勢,恐懼著道:“外、外頭傳王妃、王妃和沈都督關係匪然……”
她一面說著,一面又害怕的偷偷去打量坐在轎子裡的那人。先前見到她時,丁茯苓真是被她的容貌給鎮住了,她是再沒見過容貌能勝過此人的。當時見她在魏決的府上,也就理所當然的將她認成了是魏決的某一房妾室。誰知道她竟然……竟然就是那個傳聞中大名鼎鼎的韶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