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也太爽快了,怎麼她說啥就是啥呢。可能真把她當搖錢樹巴結了,但是醫館能不能賺錢柳銀豆還真不能確定。楊家灣連帶附近的幾個村莊的窮漢家欠她的賬攢了一摞,算起來她還虧著呢。不過楊柳鎮能有個專門給女人看病的地方,還是很讓人欣慰的,或許這不僅是楊柳鎮唯一的一家,也有可能是整個縣甚至整個州府唯一的一家。
一拍即合,何彩芍留銀豆吃飯,銀豆推拒不得,和未來藥鋪的三個準夥計受到了如意飯館東家和他老孃的熱情款待。如意飯館的招牌裡最近又添了一款“驢肉火燒”,賣的很紅火。銀豆嚐了,味道確實不錯。三個小姑娘也吃的肚皮圓滾滾的。桃花還央求銀豆說,“嫂子,我能不能帶兩個回去給我爹我媽吃,他們一輩子都沒吃過這麼好的飯嘞。”
銀豆笑,“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你們吃了東家的飯,以後要給東家好好幹活呀。”
幾個娃娃嗯嗯使勁點頭。何彩芍在一旁笑,“你看這些娃娃,又乖又懂事。”
東家周成就在飯桌的另一面坐著,他老孃相陪,又是熟人,沒那麼多避諱。為表示和銀豆的親近,特意加了一筷子菜放在銀豆碗裡,說,“妹子,藥鋪子就靠你了。”
銀豆忙將碗推到一邊,“大哥甭客氣,我將將(剛)吃飽,吃不下,浪費你的心意。”
她雖然這樣說,但是對周成的動作表現出了明顯的不自在。這種不自在全盤落入何彩芍的眼裡。何彩芍暗暗嘆了口氣,她其實在很久以前就存著私心,周成二十三了,還在打光棍,他好像不怎麼不著急。何彩芍這當媽的著急,一直想給自己找個滿意的兒媳婦,她眼裡最好的人選非柳銀豆莫屬。
為此,何彩芍之前還專門跟周成說,“你這個瞧不上那個不喜歡,你看銀豆咋樣嘛,她雖然是個寡婦,賽過多少大姑娘呢。”
周成覺得她媽有些誇張,可是不鹹不淡的和柳銀豆接觸了幾次,又覺得何彩芍有幾分道理。故而今天夾菜試探她。他能看出柳銀豆對他隨意的親近很排斥,但他不覺得有什麼。倒不是說他不喜歡她,只不過柳銀豆的張揚和大方並不意味著她在任何方面都是隨隨便便的,這隻能說明她是謹慎或者自持的女子,無所謂拋頭露面卻不會放棄原則,這一點實屬難得。周成在外頭混久了,接觸過形形□□的人,曉得要和柳銀豆把關係處好,得儘量從她的角度去看問題,這麼一想,就想通了:她和那些裝腔作勢的女人總歸是不同的,她不是愛賣弄風情卻又故作矯情的哪一種,她就是她自己。
柳銀豆不喜歡他,周成也不難過,也許對柳銀豆還沒喜歡到多麼深刻的程度,也或許他對自己太有自信,如果柳銀豆要改嫁,他其實是個很不錯的選擇。他喜歡挑戰有難度的事情,並在挑戰中享受樂趣。
這頓飯基本上賓主盡歡。臨走前,周成問銀豆藥鋪叫什麼名字好,銀豆讓周成起,周成想不出來,銀豆就隨口說,“那就叫慈安堂?”
“好名字!”周成說,“妹子寫下來,我尋人做匾。”
柳銀豆不好意思,“周大哥請個字寫的好的人吧,我這手字沒法看。”
“妹子謙虛啥?你是深藏不露,我都曉得。”周成笑笑,非留著柳銀豆用毛筆上提了字,才放人離開。
因為家裡有了小幫手,柳銀豆這次總共帶來四個白瓷瓶子,裝了不同功效的玉肌膏,她一一跟何彩芍解釋過。何彩芍給了她一百兩,全部收到自己兜裡,說,“還記得上回那女人不?她給我捎信,急著要呢,說過幾天派人來取,嘿嘿,我還能從她這兒再賺一頭。銀豆,有錢大家一起掙。”
“那肯定嘛。”
柳銀豆惦著沉甸甸的銀兩,志得意滿地離開了。
回村的路上,桃花杏花來弟坐在車後頭悄悄嘀咕。
桃花說,“周東家真有錢呀,我看見他家後院牲口棚裡有三匹馬呢,全是馬。”
杏花說,“哎呀,那是東家給他媽買下的。他自己手裡比這還多。東家這麼有錢,來弟,你說,嫂子將來是不是要和他成親呀。”
來弟說,“我不曉得。不過不可能吧,姑姑跟我爹我媽說她要守寡,不嫁人。”
風順著刮,銀豆就聽見她們議論,但沒說什麼。她還在盤算藥鋪的事情,周成過一段時間就會把所有的準備好,到時候,她就得天天往楊柳鎮上跑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統一跟大家解釋一下,壼,kun,三聲。有興趣去百度麼麼噠。
我還在糾結醫館叫慈安堂還是濟慈堂好。。。可能會換名字。
PS:
感謝小天使們的地雷麼麼噠。
☆、第十六回
柳銀豆家的小雞娃長成了大雞,滿院子跑,時不時從門裡溜出去逛,不過現在溜出去,自己知道回來。雞們每天都下雞蛋,柳銀豆除了留著自己家吃,有時候就叫她的小夥計把雞蛋拿上去村裡換點柴火麥草,或者賣成銅板。
柳銀豆的頭髮更長了,如今能垂下來到耳朵邊。天熱,再出門她就不戴帽子,也不裹頭巾。村裡人看不慣,但是也不像從前那樣議論她。來弟也看不習慣,說,“姑姑,你要長頭髮不?我和桃花杏花一人鉸一縷給你接上。”
銀豆搖頭。來弟說,“姑姑,你為啥頭髮這麼短?”
銀豆說,“姑姑被人冤枉,捱過打,腦門子咯血,才把頭髮鉸掉了。”
來弟對銀豆的話深信不疑,也跟桃花和杏花說,“我姑姑是被冤枉的。”
桃花和杏花回去就給他媽張氏說,“媽你曉得不?我嫂子是被人冤枉的。”
張氏說,“我就說嘛,她那樣的人怎麼可能看上二驢那個壞慫(壞蛋)呢。要是再有人編排她,我就得跟人好好說道說道。”
來弟去看她媽以及她剛滿月的妹妹,也把這件事情跟她媽吳氏說,“媽,楊家灣的人都冤枉我姑姑呢,我姑姑行的正走的直,她受傷,頭上淌血,怕感染,就把頭髮鉸了。”
吳氏對銀豆是否被冤枉不置一詞,倒是說,“你姑姑從小主意就大,她又不是頭一回鉸頭髮。從前幹這事情,總不是被逼出來的吧。”
來弟說:“那不可能。”
吳氏心說咋不可能呢。柳銀豆鉸頭髮是有慣例的。想當年她嫁給柳玉槐的時候,一大家子人都住在一起。家裡光陰不好,有一回賣糖糕棗糕的貨郎擔子從門前過,柳銀豆饞,纏著她爹她媽買,她爹她媽沒錢就沒答應。柳銀豆就把自己的頭髮絞下來偷偷換了糖糕吃。因為是冬天,柳銀豆出門就裹著頭巾,自以為誰都沒發現,殊不知她兩個嫂子都曉得,也有可能她媽曉得但是沒吭聲。
那個時候柳銀豆才多大?七八歲而已,十里八鄉哪個女娃敢像她這樣鉸頭髮?柳銀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