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甚密的話,反而會引起了人的注意。
君蘭環顧四周,有了主意。
她站在屏風前面,叫了夥計來,指著屏風旁掛著的一件裙衫,問道:“你瞧我穿這個如何?”
君蘭點到的女客這邊的夥計是一位中年婦人。
看到君蘭指了那衣裳,婦人笑道:“閔八姑娘好眼力。這衣裳穿著一定合身。更何況過幾日天氣暖了,這樣的衣裳在身,輕薄又不壓身,十分舒適。”
聽聞她那一聲“閔八姑娘”的喚聲,君蘭暗鬆了口氣。
趙寧帆那傢伙一定留意到了。只要他知道她在這兒,就好辦。
君蘭輕嘆了口氣,與那婦人說道:“其實我也想買這一件。不過我瞧著這衣裳的顏色太過豔麗了些。”
婦人道:“姑娘年紀輕,正合適。”
“並非是這個關係。”君蘭一字一字地說道:“現下家中祖母臥病在床,我想,我還是晚一些再買這樣豔麗的衣裳好了。不若先挑選一件顏色淺淡些的,免得衝撞了老夫人。”
……
趙寧帆沒料到八姑娘會以這樣的方式找到他,告訴他閔老夫人生病一事。
他越想越覺得有趣,回到家中的時候尚還面帶微笑。問過門房的人,知曉祖父並未出門正在家中,就朝著祖父的院子行去。
還沒進院子,守在院門旁的婆子笑著行禮問道:“三少爺可是來尋老太爺?”
趙寧帆嗯了一聲,朝裡頭瞥了眼。
“三少爺來得可是不巧了。”婆子說道:“老太爺現下不在院子裡,已經去了小花園。”
這倒是有些出乎趙寧帆的意料之外。
“小花園?”他問:“怎麼到那裡去了?”
趙家佔地極廣,花園也不只一個。那小花園是府邸裡諸多之中的最小一個。祖父喜歡花草,但也是喜歡花草多些的地方。小的那個收拾打理的都不如大的那些精細,所以祖父等閒不往那兒去。
今日卻奇了。
趙寧帆正兀自思量著要往小花園去,婆子四處看看沒旁人留意這邊,就壓低聲音悄聲提醒:“許是因為那位夫人在那兒的關係。”
趙寧帆腳步一頓,回頭,“哪位夫人?”
婆子朝著某個方向努了努嘴,神色裡頗為不屑,哼道:“就是那一位。還能哪個。”
趙寧帆知曉她指的方向分明是客房的位置。再看她神色中流露的鄙夷意味,隱約明白過來她說的是閔家大夫人鄧氏。
鄧氏已經把身體“養”得好了不少,只還未離開趙家。
她不走,趙家也沒人催她。
趙寧帆今兒出門前的時候,還聽聞有人往鄧氏那邊送了碗燕窩去。
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趙寧帆從懷裡摸出一塊碎銀子,丟給守門婆子,這便朝著小花園方向而行。
春暖花開時節,處處是花香。
若是平時,趙寧帆走在小徑上,一定會時不時地駐足停留,而後看看著美好春景。
但他這個時候全然沒了興致,一味往前悶頭走著,眉心輕輕蹙起,雙拳亦是握了起來。
丫鬟們看到他,忙道:“三少爺,老太爺他——”
“我知道。”趙寧帆勾唇一笑,“我就是來尋祖父的。”說罷,不顧丫鬟的攔阻,硬是往裡闖了進去。
院子裡的小湖旁邊,有兩人正坐在石桌旁說話。
中年女子略施粉黛,打扮豔麗。雖然脂粉在,卻掩不住眉目間的滄桑。
反而那老年男子,雖然年歲大了,卻依然精神極佳,雙目炯炯很有神采。
這樣的兩個人湊在一起去,倒是看著跟一輩人也差不多。
趙寧帆還沒離近就聽到了鄧氏的聲音:“太保,您嚐嚐這個。新鮮的果子,我剛給您削好了皮,正鮮嫩著。”
趙嶽哈哈大笑,“好好。我嚐嚐看你手藝如何。嗯,不錯,有些甜。”
鄧氏捏著帕子掩住口,笑得開心。
她的聲音原本有些低沉,這樣捏著嗓子做出嬌羞的樣子來,當真讓人噁心又反感。
趙寧帆不顧她正拿了一塊果子正要餵給趙太保吃,一走到近前就揚聲嗤笑:“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閔家的大夫人。您不在家裡頭給大老爺守寡,跑到我們這兒來吃果子作甚?”
趙家這位三少爺素來脾氣有些怪異。鄧氏見他陰陽怪氣的在那邊說,臉色頓時慘白。惶惶然去看趙太保,赫然是手足無措不知該怎麼辦是好的樣子。
趙嶽抬手揮了揮,示意鄧氏退下。
鄧氏心裡頭惋惜這一次的和睦相處,恨極了突然打斷的趙寧帆。卻也不敢說半個不字,只能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
趙嶽剛才心情確實不錯,被趙寧帆這樣打斷後,有些不悅,沉了臉道:“好歹是你長輩。你說話有分寸些。”
趙寧帆想到剛才鄧氏那諂媚的樣子就噁心得不行,冷笑道;“怎麼?祖父這是打算讓她進門了不成?也是。雖然寡居多年,但也有幾分姿色。難怪太保這樣按捺不住,連讓人餵食的事情也做得出。”
“放肆!”趙嶽厲聲怒喝,拍案而起,“你這是什麼態度!”
趙寧帆知道自己因為私下裡的過節而對鄧氏和閔玉容都沒甚好感,此刻說話也過了些。看祖父動了怒,他垂眸掩去所有思緒,似是誠懇地道:“是我錯了。只是,我總覺得那人是閔家人,祖父雖然要拿她來氣一氣閔九爺,卻也不一定非得和她這樣親近。不然的話,她得寸進尺想要更多,豈不麻煩。”
聽聞孫兒的解釋後,趙太保的臉色稍緩,慢慢坐了回去,飲一口茶,“沒事。你不用擔心這個。我另有打算。”
把茶盞放下,趙太保冷哼一聲,“閔九算得上什麼?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書生罷了。做不成大事!不過,如果能讓這酸臭書生掉掉臉面,我也很是樂意。”
他朝著鄧氏離去的方向一指,“那女人是閔九的寡嫂。倘若他寡嫂能夠入了我趙家的門,還心甘情願地在趙家做一個通房。你說,那閔九的臉往哪兒擱?!”
趙嶽說罷,自顧自發出一陣大笑。
趙寧帆沒料到祖父真打算讓鄧氏進趙家。也沒料到,祖父打算的是給個通房的“名分”。要知道,這通房可是跟個婢子沒甚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