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文帝難免猜測。
崔元梅只是淡淡地服侍他喝枇杷露,卻沒再開口。
“元梅,你不問問朕關於汶兒的事?”到底惠文帝忍不住先問出聲。
“皇上自有皇上的主意,後宮不可干政,今日過來,臣妾只是為了這盅枇杷露。”崔元梅徐徐說著。
服侍惠文帝用了一盞露,她又將燉盅蓋好,留在桌上,告辭離去。
再無二話。
作者有話要說: 嚶嚶,都不理我?一聽虐就要跑你們這些小妖精……T.T
☆、第169章 弒君·相殺
兆京越來越悶熱,天空一絲雲朵都沒有,如此一來便讓人深切體會出在宮裡的好來。俞眉遠是帝后兩人都疼寵的兒媳,尚宮局的人自然不敢怠慢,窖藏的冰塊早早被送到昭煜殿裡。不過她如今怕冷,並不愛用冰,故也只留了一點。
大殿裡所有的窗子都敞著,院中的風徐入,她坐在書案前提筆寫信。
筆尖醮了墨,落筆卻不知要寫什麼。
離上次長寧告她太子之事,已又過了數日,時局卻更加緊迫,即便她整日呆在昭煜宮裡,外頭的事也已傳進她耳中。如今後宮和朝廷都繃著弦,這弦抓在惠文帝手中,只要他一發話,這弦便斷,但他卻遲遲不肯作聲。
聽說今日早朝時首輔張軼已帶著幾個重臣跪在乾華殿外,已明言太子有罪,要皇帝降旨將太子從西北調回。殿上眾目睽睽,只太子太傅江北翔一人為其說話,只道儲君乃國之根本,未有確切證據之時,切不能妄下斷論。
朝廷裡眾說紛耘,各站各營,一時間儲君之爭逼到風頭浪尖。
這一次顯然五皇子霍簡有備而來,與上一世她的記憶出了偏差。離五皇子與霍汶爭皇位,原還有五年之久,然而如今有了魏眠曦,若這五年起了變數,她與霍錚當如何應對?
墨汁滴下,在紙上綻開,她不知該報平安,還是該如實告訴霍錚京中的動盪。
魏眠曦將妹妹嫁給霍簡,顯然已是歸附霍簡,他比她更瞭解上輩子朝廷爭鬥,若是未雨綢繆,改變上輩子的軌跡,那麼……也許他們不會等到五年之久。
還有,那被皇帝死死壓下的木匣中,裝的到底是何物?
真是太子通敵叛國,密謀造反的證據?
她不相信。
這兩年太子辦差頻頻出錯,聲威大降,惠文帝派他去西北,是存著讓他立功的心思,他既有此心,霍汶定然明白皇帝並沒動廢太子之意,那他何必多此一舉?
可密匣沒開啟過,裡面東西會被人調換,除非……整個匣子被人換過。
俞眉遠被腦中一閃而過的念頭驚到。
密匣一直在他們手中不曾外露,除了白雪嶺上那場蟲蟻之戰……
魏眠曦也在!
……
崔元梅已經連續給惠文帝送了數日的湯水,今日她又帶湯望琴去探望惠文帝。
只是這次,她沒能進惠文帝的書房。
才踏到玄天閣外,隔得老遠,崔元梅就聽到書房裡傳出的喝斥聲與重物被掃落的砰砰動靜。書房的門緊閉,院裡跪了幾個臣子,都是來替張軼說話的。
“皇上,張大人還在玄天閣外跪著,正午太陽毒辣,張大人又已上了年紀,恐他吃不消……”
“朕沒逼他跪,是他自己要跪!”惠文帝的喝聲透過屋門傳出,“他要跪就讓他跪著吧。”
崔元梅已經許多年沒見過他在其它地方發這麼大的火了。
“娘娘,你看今天這情況……”服侍惠文帝多年的廣勝一見她便悄然跑到她身邊,躬身道。
“行了,我知道。”崔元梅擺擺手,“這食盒裡有雪梨銀耳,你替我交給皇上吧。”
她說著命湯望琴將食盒遞給廣勝。
廣勝忙恭敬接下。
崔元梅不再多言,轉身便離。踏出院門之時,身後緊閉的門卻忽然開了。
“滾回去告訴張軼,三日之內朕必查清此事,給他們一個交代!”
三日?
崔元梅腳步一頓,寡淡的表情裡起了絲變化。
……
落地的膽瓶前站了個宮裝的麗人,薄袍之下只有主腰並一條石榴紅裙,長髮披背,婀娜妖嬈。
“已經找人告訴皇后了?”她拿著花剪修去薔薇的枝條,再將花一枝枝□□膽瓶。
青蔥似的指尖是嫣紅的豆蔻,與枝頭的薔薇一般鮮豔。
“稟淑妃娘娘,已經告訴她了。”身後,有人回話,“找的是以前崔家的舊部,如今混進後宮在明霞殿當差的蔡志遠。”
“蔡志遠?就是那個一心想為崔路鵬報仇的小子?”張淑妃將花剪一扔,回過身來。
“正是。蔡志遠在宮裡藏了這些年,極得皇后信任。由他去說,皇后定然不疑有他。”
“呵……辦得不錯。”張淑妃誇了一句,緩步走到榻前。
她輕輕坐到榻上,彎腰撫過床頭並放的兩個枕頭。
“皇上好久沒來這裡了,不知這回願意陪我多久。”
“每次他與崔元梅吵架,都要到我這裡讓我陪他喝酒……”
“天又熱了,皇上怕熱,殿裡的冰塊太少,明日叫人再送點過來……”
……
“我也知道,你嫁進天家,如今又是一國之母,崔家之事再與你無關。你替他育有兩子一女,其中一個又是當今太子,你夾在崔家與他之間必左右為難,故我想替將軍報仇也從未求過你。但是元梅,如今朝臣步步緊逼,張家權勢漸大,五皇子隱有取代之勢,霍錚太子之位不保。難道你什麼都不想做嗎?”
尖細的聲音在偌大的坤安殿中響,顯得尤為冰冷。
崔元梅站在窗前深默地看這個兒時夥伴。窗外的月色清冽,屋裡燭火暖黃,把蔡志遠的臉照得時冷時熱,像陰陽交界的混沌。他是她父親收養的孤兒,年紀還比她小兩歲,自小與她青梅竹馬般長大。她待他如幼弟,後來卻聽說在她出嫁那晚,他一個人喝光了十壇烈酒,酩酊大醉,從此他不再叫她名姓,只喚她“梅姐”。
崔家覆滅,舊部四散,只有他鐵了心要報仇,隱姓埋名進了宮,心甘情願做了太監。
轉眼……已是十多年,他們都老了。
昔日眉目堅毅的少年,成了宮裡的小蔡公公。
“仇,我可以一個人報,但你真的不在乎霍汶的太子之位嗎?他若失了太子之位會是怎樣下場,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皇帝三日之內要對朝臣和天下作出交代,你可知他手中握著曹家蒐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