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雙垂成了三角形的眼睛,此刻露出了隱隱的興奮,緊緊盯著林三酒說道:“……二位,她現在根本動不了。”
一股震驚從頭衝到腳,林三酒只覺麵皮一麻,隨即感受到了來自葉藍和綠果凍的兩道目光。
“剛才有一個進化者使用能力控制住了她的行動,雖然那人死了。但是效果還在。”不知怎麼地,老頭的語氣竟然非常順暢,聽起來完全不像是推測而已:“不管她幹什麼,只要一動,立刻就會被追擊造成傷害。”
“了不起,了不起,”葉藍收回了目光。望著老頭兒的眼睛裡是一片晶亮:“……這是你剛才在那不到幾秒鐘的時間裡探測到的?”
老頭兒“哼”了一聲。笑了:“這還不算什麼。她此時身上還開著一個防護罩一樣的東西,一直燃燒著體力;除此之外,她剛才還打算用一個能力來反擊我——似乎只要被她雙手碰上。後果就會很嚴重。”
林三酒幾乎呆在了原地——根據一個人的行動推測出對方的能力還不算多麼稀奇,然而在剛才那短短一瞬間,這個老頭竟然將自己的所有狀態底細都摸得一清二楚了!
這種探知敵人訊息的能力,委實太可怕了!
此時對面三人望著她的目光。簡直就像是她已經死了一樣。
“我不能動嗎?”穩了穩心神,林三酒逼自己露出了一個笑:“那麼你們怎麼不上來試試看呢?”
第一個有所行動的。竟然既不是葉藍也不是老頭兒。綠果凍突然重重一顫之下,空氣裡登時多出了十幾道光芒刺眼的微型“閃電”來——鏡屋裡一時亮如白晝、一時昏暗混沌,“噼噼啪啪”的閃電竟叫人連眼睛都很難睜開了;幾乎全靠著自己身上乍起的汗毛,林三酒才勉強辨認出了這些遊走於空氣中、如同活蛇一般的閃電來勢。
十幾道“閃電”忽地沒入黑暗、忽地又驟然亮起。一時間連視野都被劇烈的白光閃成了一片朦朧。到了這個時候,林三酒也顧不得身邊的小黑球了,猛地一低身子。感覺到一股炙熱的高溫從她身邊迅速燎了過去。
還不等她喘口氣,如鯊魚一般朝她手臂、腰腹間游來的小黑球。一下子聚攏成了一片——下一秒,林三酒甚至連痛都還沒有感覺到,已經看見一片血肉從自己的身上飛濺了出去;最糟糕的是,小黑球看起來竟然僅僅只比剛才小了一點點而已。
這一片血,彷彿激起了身邊閃電更大的兇性,呼嘯著、此起彼伏地、攻城似的一道接一道地朝林三酒襲來。
根本顧不上處理傷口,林三酒費盡力氣地一躲,算是勉強躲了過去——只是不可避免地,她又被小黑球給轟碎了一處面板血肉。
“媽的!”
她終於狠狠地罵出了聲。
即使威力沒有閃電那麼大,但這樣下去,她遲早會被這兩樣東西磨死!
必須想個辦法才行——
……咦?
林三酒的全部注意力突然被轉瞬之間發生的一件事給死死地抓住了。
每一片小黑球都像是一個微型炸彈,即使是進化者堅韌強悍的肢體也會被它們狠狠啃掉一塊,留下血肉模糊的一片狼藉;有地方傷得深了,甚至還能看見白骨。然而當林三酒無意間底下眼睛一看時,卻發現自己的傷口幾乎在才一形成的同時,就停止了流血。
她愣了幾秒,突然明白傷口是被意識力包裹住了。
“謝謝你,”林三酒低低地在心裡朝意老師說了一聲,“……你啟發我了。”
下一秒,當幾道刺眼的白亮閃電朝她砸了下來時,林三酒狼狽地一翻身,用力地吼出了幾個字——
“我的禮包!”
這一下,鏡屋另一頭影影綽綽的身影果然立刻騷動了起來,都再坐不住了。
一直橫亙在眾人心頭的謎團,正是季山青所說的那“微弱優勢”——假如林三酒身上那所謂的“微弱優勢”正是禮包的話呢?要知道,星空遊樂園可是一個會管殺人遊戲稱為閤家歡樂的地方。
當另兩人同時撲了上去的時候,就算葉藍心存疑慮,但也終於不得不猶豫著跟上了。
幾道閃電啪啪地打在了鏡面上,頓時激起了一股輕煙;煙霧後方,正是一身傷和狼藉的林三酒——面朝著一個個眼睛都瞪紅了的進化者,她終於露出了一個真心實意的笑。
“來吧,”她輕輕喊了一聲,隨即身體如同矯捷獵豹一樣、全無顧忌地迎了上去。
好像忽然之間再也不怕小黑球了似的。林三酒在即將與幾人硬撼上的時候,在空中輕盈流暢地擰過身子,骨翼頓時如同流水一般展了開來;小黑球早就趨之若鶩地跟上了林三酒的身體,但被骨翼一攔,立刻又聚集在了骨翼周圍——
這一切,不過都發生在一眨眼的功夫裡;下一秒,黑壓壓一大片的小球便炸起了一片雪白的骨頭碎屑。
這是真真正正的痛入骨髓。
在一瞬間裡。林三酒全身就被冷汗浸透了;腦海裡響起了意老師一聲高叫“現在!”。她死死地咬住牙關,瞬間放出了意識力。
能夠形成兩米多高骨翼的骨量,在碎成碎片時幾乎是無法估量的。如同下了一場漫天鵝毛大雪一樣——只是與雪不同的是,這些如鋼鐵般堅硬、刀鋒般銳利的尖厲碎刺,在林三酒意識力的操控下,“突突”地像疾風暴雨一般激射了出去。
有那麼一兩秒鐘。所有人的眼前都是一片代表著死亡的白茫茫。
……最先告訴林三酒她計劃成功的,是突然之間消失的閃電。
即使是果凍一樣的身體。在如此激烈、密集、兇猛的打擊下,也已經碎成了一灘溼溼滑滑、黏黏碎碎的東西;當果凍外殼全成了稀泥湯的時候,露出的內臟也全被打成了馬蜂窩。
綠果凍,死亡。
老頭兒此時的模樣也不比死了的果凍好多少。他臉上鬆垮垮的面板早就被打成了碎片。與碎條似的肌肉一起掛在面骨上,眼窩裡插著密密麻麻的白色骨屑;要不是他口中“嗬嗬”有聲,只怕誰也想不到這竟然還是一個活人。
唯有葉藍一人。全靠著他疑心重、提防得快,此時雖然也是一身傷口累累。但卻全是一些皮肉傷了。
林三酒使勁喘了一口氣,沒去管對面一臉慘白的葉藍,目光從身邊的小黑球上掃過了一圈。
骨翼的面積大、硬度高,與炸破肉體不能同日而語,因此這一下,小黑球消耗掉了一大半——只是仍然有五六個小了好幾圈的黑球,仍然在繞著她沉沉浮浮。
“真他媽難纏。”林三酒罵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