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林三酒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感覺神經正貼著面板一跳一跳,跳得她腦子都疼了。掛了通訊,她在半人高的荒草叢裡找了一塊避風的地方,鋪下了一塊帆布,在草叢中央躺了下來。即使餘淵立刻往這兒趕,也至少要花上一個小時;她可以做很多事來打發時間,但她偏偏一件事都不想做。她只是望著眼前掛著幾條雲絲的淡藍天空,一時間怔怔地出了神。 她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疲憊過了,這一刻她只想回到末日前,只想回到家鄉世界裡去,在充斥著煙火味的庸俗日常中重新做一個普通人。 將她神智喚回來的,是不知過了多久以後,涼風中一陣輕輕的腳步聲。 隔著重重荒草、灌木和矮樹林,她就知道是餘淵來了——那一道腳步聲毫不遲疑地朝著山頂空地走了過來,既不停頓也不猶豫,顯然早就清楚目的地在哪兒。他快要走到空地旁邊時,林三酒仍沉浸在疲憊感中,不但沒有翻身坐起來,甚至連嘴都不想張;哪怕她知道餘淵找不到她會詫異,她也沒法逼迫自己立刻回到無窮無盡的末日生活中去——哪怕再讓她歇五秒鐘也好。 也許和禮包一起住在資料流管庫裡,畢竟不是那麼壞的一個主意…… “咦?”或許是因為看不見她,餘淵果然發出了一聲疑惑;聽聲音,他已經走到十幾步之外了。 林三酒知道自己該起來了——她吐了一口氣,聲音隨即消沒在了灌木叢沙沙的響聲中。正要坐起身時,她猛然反應了過來,登時僵住了身子。 那一個“咦?”字,不是餘淵的聲音。 那同樣是一個青年男性的嗓音,或許是這一點相似之處,讓她剛才沒有第一時間警醒過來。 是誰? 腳步聲又響了起來,踩過地上的草叢和枯枝,沙沙地靠近了空地——也靠近了林三酒。她藏身的這片草木足有半人高,在荒草合攏以後,那人好像一時還看不見她,但她也同樣看不見那男人;林三酒半蜷起身體,保持在一個隨時準備發力躍起的姿勢上,屏住了呼吸。 他不會是無意間闖到這兒來的。過了半山鎮以後,這片山群裡就再也沒有能吸引進化者的東西了;更何況,剛才這個男人的步伐十分肯定,不可能是走錯了路。 他是衝著自己來的,但是…… 那人走上空地邊緣,終於在草叢上方露出了一個輪廓。林三酒微微抬高下巴,眯起眼睛,盯著那背影看了一會兒。 不管她怎麼看,那人的背影都陌生極了。 排除角度這個因素,那個人的身高大概只有一米七五,算是很尋常的個頭兒了。一件隨處可見的夾克罩著他的上半身,讓他看起來既不厚實也不單薄——老實說,不管是男是女,是胖是瘦,大多數人穿了這種衣服以後,身材看起來都是差不多的。假如不是在這兒看見了他的話,林三酒只怕不會往他身上多看一眼,因為這樣的進化者是在太過泛善可陳了。 覆蓋著一頭棕黑頭髮的後腦勺左右轉了轉,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 “奇怪,”他又一次低低地開了口,自言自語道:“明明在這兒的嘛。” 他說話時彷彿有某種蛇一般的特質,沿著林三酒的後背面板涼涼地爬了上來,給她留下了一片雞皮疙瘩。這個年輕男人的聲音並不陰沉難聽,音質其實很平常,就像是坐在另一個格子間裡的公司同事;但他語氣間有種十分輕鬆隨意的東西,說不上來是為什麼,卻叫人從心底一陣一陣地發緊發冷。 ……假如幽黑的深淵也能夠像人一樣貼在自己的臉旁邊,那麼一定就是她現在這種感覺了。 “哈,”陌生男人在空地上四處看了看,忽然一拍額頭,動作也像一個性格坦率的年輕人:“原來是這樣。我早該想到的嘛!” 林三酒一動不動地盯著他,打算一旦看見他轉頭就立即撲上去——然而那男人不但沒有轉過頭,反而往前幾步走上了空地,朝前伸直了手臂。 她剛剛疑惑了半秒,隨即緊接著恍然大悟;腿上肌肉猛地一縮,她在即將要跳起來的時候,卻又強逼著自己蹲了回去,緊盯住了那個男人在半空中不斷劃圈的雙手。 在那一雙手落上了什麼看不見的東西上時,他不由快活地、輕輕地哼起了歌;順著空氣裡看不見的那東西,他摸索了一圈,隨即在空地另一頭停下了腳,雙手仍然舉在半空中,像是扶住了一個隱形柱子似的。 只是他扶的不是隱形柱子,而是飛行器高高的“鐮刀”之一。 儘管林三酒覺得山頂上不會有人來,但是出於謹慎,在每天降落以後,她還是會在飛行器上籠罩一層【偽裝屏障】。然而它只是一層障眼法,當別人親手摸到了飛行器時,【偽裝屏障】也就全無意義了。 林三酒緊緊地咬著牙關,感覺青筋從太陽穴上浮了起來。她已經足夠小心了,但是——這個男人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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