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再度醒來，男人莫名不解。

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

認床嗎？不對。

失眠嗎？神志如此清醒，但肢體裡帶有微勳睡意。

他若有所思，忽然鬼使神差地伸手，往小孩額頭上摸。

心下彷佛聽見一聲喀登。

──燙的。

不用溫度計、都能感覺到額頭的高熱。

再往下探，頸間和後背不知何時早已汗溼，也是毫不留情的高溫。

跡部連忙翻身，扭開床頭燈。

白細的額角微布汗珠，看得見眼珠在眼皮底下快速伏動，「國光、國光。」

跡部暗罵自己的粗心。怎麼會輕易忽略了手冢的異狀。

手冢很難入睡，入睡後很難清醒。他的睡眠品質不好，常常會在熟睡時輕微震動，但是他今天卻睡得如此深沉。

小孩在夢囈中皺起眉頭和嘴角，眼角的睫毛上沾著一些無色透明的水珠，等跡部意識到他正在做惡夢，不知道是汗還是淚的水珠早已順著臉頰，滴滴答答，滾落在枕頭巾上。

小孩忽然大聲呻吟起來，身體掙動。

跡部從床上跳了起來，將房燈全開啟，抱起他，輕聲低喚，「國光！國光！」

拇指揉動帶淚的眼角，他用被單擦拭手冢汗溼的額頭。小小的人像剛從水裡撈出來，棉質的睡衣內裡早已溼透。細挺的眉毛動幾下，似是與夢靨拔河，許久後才悠悠轉醒，渙散的焦距慢慢聚集在跡部臉上。

「……景吾？」

「你在發燒。做惡夢了？」

「……嗯、難過……」手冢皺眉避起雙眼，馬上又昏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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