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好幾個姨娘就是這麼進的謝府。聽他說起“義子”二字,謝緣想當然地認為又是這個為老不尊的爹在外惹了風塵,桑意是又一樁小小的風流債。
謝月有些尷尬,沉聲道:“你看他跟我像嗎?這次還真不是,他的確是我以為老戰友的遺孤,往後你好好待他就是。”
然而,是誰的遺孤,什麼身份,才能讓父親如此忌憚——不宜捧得太高,又不能讓他受委屈?謝緣懂得留白的道理,大人有大人的秘密,便不再過問。
他的日程安排得很緊,謝家少主須得文韜武略哪樣都不放下,學琴棋書畫四書五經,也要學騎射經略,待人接物。從謝月房裡出來後,他揉了揉眉心,聽旁人問道:“少城主,去二爺三爺太太們那邊問安嗎?”
“今天不去了,替我傳話,就說我今日身體不適,改日再去向叔伯姨娘們賠禮。”謝緣道。
那隨從低聲應了是,又小聲說:“老爺也叫您這些天少去,三爺他們最近在抽大煙,一房的姨太太都跟著抽,人不人鬼不鬼的,去了免得壞身子。可六少爺他們天天去勸呢,您不去好像也不大好。”
謝緣道:“他們哪裡是勸著他們,不過是貪著三爺那邊沒這邊這麼多規矩罷了。由他們去,明年送到江浙寒鴉營,能活著回來算我謝家好兒郎,回不來就當養了一群廢物。”
隨從喏喏退下了。
他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閉眼休憩了片刻,好趕走腦海中的疲憊與壓抑。太陽剛落山,庭院中陷入深青的黑暗中,他提了燈往回走,做了個手勢讓跟在自己身後的侍衛與僕人都離得遠遠的,不要來打擾他。園林闊大,十步一個亭臺,百步一處池塘泉水,夏日裡會有風荷搖曳,如今是殘冬,只剩下慘淡發青的冰殼,碎雪踩在腳下咯吱咯吱地響。這是他少有的一個清閒的傍晚,謝緣沒什麼特別想做的事,於是晃盪著手中那盞梨花紙糊的橢圓燈籠,回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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