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市三年一屆的經濟發展論壇為期兩天,在市郊的衡山賓館舉行。
方馳作為投資部經理,代表自己的銀行參加。而金谷川則因為青際集團的顯赫聲名,作為外籍投資者,也在被邀請之列。
晚上的例行酒會方馳必須要參加,中國很多事就是如此奇怪,能在飯桌上解決重要事情。進入銀行以來,方馳已經基本習慣了這種在所難免的應酬。
西裝革履,璀璨佳人,商業性的酒會大多如此。方馳舉杯周旋輾轉與人群之中,在場的不少人都是他們銀行的客戶,而且有些還是重要客戶,結果一晚上下來他已經喝了不少的酒。
能在這裡見到方馳,金谷川覺得很幸運。因為他太想找機會和方馳好好聊聊了。當他發現方馳已經有些酒力不支的靠在窗邊休息的時候,走了過去。
方馳有些眼光迷離,看到金谷川,他習慣性的舉杯:“你也在這兒,來,喝一杯。”
金谷川看到方馳迷迷濛濛的眼神,才知道方馳竟然已經醉了,看來今天是沒法談了。嘆了口氣,他伸手拿下方馳手裡的酒杯:“你喝的太多了,我送你回房間。”
今天這個酒,後勁非常大,方馳酒勁上來之後,一下子陷入了昏沉。迷迷糊糊的,他知道是金谷川在扶他,但是一站起來就覺得頭重腳輕,走了幾步差點摔倒。
沒辦法金谷川只好用盡力氣扛起了方馳,摸索出方馳身上的房卡,送他回房間。
雖然方馳一直是比較瘦弱的體型,但意識不清、大頭朝下的壓在金谷川背上依然很沉。金谷川費了好大的勁才把他弄到房門口,還沒進門,“哇”的一聲,背上的方馳竟然吐了。
金谷川是有潔癖的人,一股酸脹之氣沖鼻而來,他強忍著濃烈的味道,開門把方馳拖進了浴室,放在了長凳上。
兩個人的衣服都弄髒了,特別是方馳一身酒氣,領子上還有汙穢之物。金谷川脫了自己的上衣,蹲下開始動手剝方馳身上被壓褶得皺巴巴的衣服:“快脫掉,洗乾淨!”
覺察到有人動自己的衣服,方馳死死拽著衣領不肯鬆手,嘴裡還喃喃自語:“別碰我,別碰我,我求求你,別碰我……”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卑微的祈求聽著讓人心碎。酒醉夢魘中方馳一臉惶恐驚懼的樣子,竟然一如當年。
金谷川瞬間愣在那裡。
這樣的表情,這樣的話,十多年前的某一天,他曾經見過。
但是直到今天金谷川才知道:當年那個少年,曾經受到過多大的傷害,以至於十年後心裡仍然深藏著這樣的傷痛。即使夢魘,即使沉醉,依然深困其中不能自拔。
金谷川癱坐在地上,全身僵直,一動不能動。
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方馳如此厭惡他,為什麼從來不給他贖罪的機會。
那是因為自己真的是罪無可恕。
四十二歲的這個晚上,金谷川呆坐在地上,幡然醒悟,追悔莫及。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方馳已經鬆開了緊抓衣領的手。可能是浴室的悶熱,也可能是汙穢的味道,讓渾身燥熱的方馳覺得不舒服,這回他竟然開始自己主動往下扒衣服。
回過神的金谷川,趕緊幫忙,從外到內,三下五除二的脫了個精光。赤條條的方馳在長凳上蜷縮輕哼。
這下金谷川又傻了。
幾年了,他未曾碰觸過這個夢寐以求的身體。那種淡淡柔滑、流暢的剛硬,如今就在眼前。
金谷川有點不敢看下去,他怕自己會忍不住。他想坐起來,結果一抬眼就看到了驚人的一幕。
方馳居,居然勃起了。
天!這是什麼情況。
金谷川這回眼睛一眨不眨的盯在那裡。
這應該是一個成年男人的正常反應吧,也許是他壓抑了很久,也許是酒精的刺激。金谷川迅速的轉動大腦,想著可能的理由。
看著這種場面,金谷川既震驚又欣喜。震驚的是方馳居然在酒醉的情況下有了反應。欣喜的是,他終於看到了一個正常的方馳。
一直以來,金谷川都沒見到過方馳正常釋放的狀態,這樣的場面對金谷川的衝擊根本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那個自己虧欠了十年的人,那個可能從未有過正常享受的人,就這樣挺立在眼前。
幾乎沒有考慮太久,金谷川靠近了方馳。多年以前,眼前這個人曾經無數次的埋頭在自己的兩腿之間,曾經留下的傷害至今不能消除。
“以你自身換他安寧。”金谷川想起那個印度僧侶的話。
彷彿是一場獻祭,金谷川稍作整理之後,將方馳抱到了床上。兩個男人,都是一絲不掛。俯下身去,金谷川低頭張口,含住了床上人的那一點挺立。
清涼的溫度和極致的挑逗,終於驚醒了方馳,他看到身邊的人竟然是金谷川。
是夢嗎?他不知道。但是多年鬱結心頭的仇怨,終於在這一刻藉著酒勁兒噴薄而出。
………………
內容敏感,段落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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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金谷川漸漸連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了,細若遊絲的一絲意念支撐著他一遍遍默唸:“是方馳,是方馳,是方馳……”
第二天一早,方馳從沉醉中醒來。
一眼看到了金谷川,身邊還在熟睡的人,竟然真的是金谷川!
方馳死勁晃晃頭,回想昨晚發生的一切。記憶雖然比較模糊,但是他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他“騰”的一下坐起來,驚醒了身邊人。
“這好像是我的房間。”抓緊被子,方馳開了口。
金谷川也坐了起來,但他顯然有些動作不利索,沉吟了一下開口:“我知道,我這就走。”
看著金谷川有點費勁的下床,方馳心裡突然有些不舒服:“昨晚,我喝多了,你,我……”他又說不下去了,卡在那裡。
“我明白。”金谷川打斷了方馳,低沉的聲音傳來。
起身,他緩緩的穿好衣服,一步一拐的往門口走,邊走邊說:“睡錯了房間,上錯了床,是我自己的問題,與你無關,不用放在心上。”
直到房門啪的一聲被關上,方馳才長長地舒了口氣。一翻身,他看到了被單下殘留的血跡。昨晚自己的確是有些太沖動了,似乎折騰了很久。
但是那個人怎麼也不反抗的?論力氣反抗的話必然會有效。自己喝多了,難道他也喝多了?
方馳想不起來,這件怪異的事到底是怎麼發生的,他心裡的感覺怪怪的。
第二天的會議,方馳一直都沒見到金谷川。想想也是,發生了那樣的事,又怎麼好意思再碰面,方馳猜想金谷川一定是提前走了,也沒多想。
會議結束,當天晚上回到市裡,方馳心裡放不下。
在床上反攻金谷川,這是他想也沒想過的事。特別是這事之後,金谷川竟然那麼鎮定的走掉,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金谷川到底是怎麼想的?玉叔曾經說過:“有愛才有怕。”難道他真的是因為怕而沒有反抗的承受?還是當時他也喝多了?
方馳想弄清楚究竟,猶豫再三,他給金谷川打了個電話。嘟嘟的聲音傳過去,卻一直沒人接聽。
一週之後,金谷川的電話的打進來,方馳拿起手機接聽。
“方馳,我是金谷川,前幾天沒接到你電話,找我有事嗎?”話筒裡傳來的是金谷川異常平靜的聲音。
“我想找你談談,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兜兜轉轉,方馳離開金家,金谷川跟到中國,已經四年了。最初因為不安和恐懼,他總是拒絕和金谷川的交流。但是這回,方馳第一次真的想坐下來和金谷川好好聊聊。
話筒那邊沉默了一會:“最近不行,我有些忙。能過兩天嗎?”
“我去找你,不用太長時間,不想見我嗎?”方馳急於想解答心中疑惑,他不想再拖了。
“不是,不是,我最近在醫院,實在不方便。”金谷川顯然怕方馳誤會,趕忙解釋。
方馳一時有些發愣,這才注意到金谷川聲音裡的虛弱:“你怎麼了?”
“沒事,發燒而已,沒及時看有點耽誤了。”金谷川輕描淡寫的帶過。
“……”
方馳一下子反應過來,一定是一週前自己衝動的結果。金谷川一個外國人獨在異鄉,傷在那樣難以啟齒的地方,又怎麼會去醫院?更不用說他的中文說的那樣磕磕絆絆的。
“是不是傷的很厲害?”方馳突然有些於心不忍。
“沒什麼,都已經好了。過兩天吧,過兩天我去找你。”金谷川依然平靜。
方馳也不道該說點什麼了,安慰什麼的似乎有點惺惺作態,他只好答應:“好,那你養病吧,好了再談。”
放下電話,方馳那晚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