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新想了想說道:“她當時沒有解釋,不過很快就轉移話題,說如今軍費吃緊,趙匡胤好幾次上折申請出兵,郭榮都留中不發。”
財不外露?軍費吃緊?
李從嘉頓時恍然:“哦,趙匡胤這是……想把我當冤大頭?”
和尚們一臉懵逼:“什麼?”
李從嘉細細分析道:“我覺得他可能是看中我手上的錢財,若是娶他義女,因為身份地位的關係,我必然要出很多聘禮才會好看一些,而且我現在沒有背景沒有靠山,偏偏手上有大量錢財,在他而言自然好操控,成為他的女婿之後,他想要錢,我還不得乖乖奉上?”
越想越是可能,田五娘是閨中女郎,如果不是為了提點夫家,怎麼可能貿然談起朝政?只不過這個提點,是她想到的,還是田通判透過她的嘴代為傳聲,十分值得思考。
和尚們剛才沒有想到這些,畢竟兩姓婚姻這些世俗之事,他們之前從來沒有思考過,如今聽李從嘉細細說來,還真有可能。
仔細想想李從嘉如今的身份,還真是很好的傀儡人選,就算把他弄死了,侵吞他的財產,也沒人給他出頭!
不過知道趙匡胤另有目的之後,他也就放心了,他就說趙匡胤怎麼忽然對他這麼友好,剛開始還以為真的是身份要被拆穿。
楊新見李從嘉一臉輕鬆,著急說道:“郎君,趙匡胤卑鄙小人,總會想辦法逼你答應的。”
李從嘉擺手說道:“無所謂,實在不行就先答應下來,反正還有‘守孝’這個藉口。”
釋青松忽然開口說道:“阿彌陀佛,貧僧有句話想要提醒郎君。”
李從嘉有些意外:“什麼?”
釋青松認真說道:“郎君父母尚且在世,守孝這個藉口,能不用就不用吧。”
李從嘉剛開始還略有些奇怪,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頓時冷汗都要下來了。
虧了他身邊是這些跟他一個壕溝裡的和尚,如果有別人,只怕就算回去也要被參死。
從古至今,孝道都是評價一個人最重要的一點,李從嘉可以說是逼不得已,但是這樣說也相當於在詛咒父母,他的父母又不是普通人。
說實話,李從嘉心裡沒把這當成事情,非常時期非常辦法,否則他也不至於說謊說得那麼順溜,然而以現代人的思維去揣測古人,不出事情才怪。
李從嘉起身鄭重行禮說道:“多謝大師提點,此乃從嘉之錯。”
楊新雖然沒太明白,但也知道這個藉口不太好,不由得說道:“那……那要怎麼辦?”
李從嘉苦笑:“雖然知道不好用這個做藉口,但已經說出去,就只能當成真的了。不過也有好處,至少三年之內我不能娶她,三年之後……我早就回大唐了。”
釋雪庭搖頭:“若是被趙匡胤盯上,三年之內真未必回得去,他真的看重你手裡銀錢的話,怎麼可能放你離他視線之外?”
李從嘉頓時一愣,低頭認真思考一遍,覺得……還真是這個道理,不由得皺眉。
釋雪庭繼續說道:“如今之計,郎君只能想辦法讓趙匡胤投鼠忌器,不敢對你如何。”
李從嘉長嘆一聲:“他乃是定國節度使,雖然算不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卻也是高官,他不敢動的也就那有限的幾個人了,我能有什麼辦法……”
李從嘉說到這裡忽然一頓,轉頭看向和尚們問道:“你們說,我現在開始把自己刷成名士人設,來不來得及?”
科舉當官是來不及了,就算考得上,說不定趙匡胤還會強行做他靠山,到時候還是捆綁在一起,更何況……他跑到周國去科舉,等以後回到南唐,身份拆穿,那可真就是一出好戲了。
名士好啊,放誕不羈,聲名在外,誰想動動都要先思考會不會壞了自己在讀書人中的口碑。
而且名士如果立志不娶,誰也說不出什麼。
雖然大家不知道人設是個什麼意思,但還是聽得明白,所有人都開始思考這個路子的可能性。
李從嘉越想這個路子越靠譜,楊新看他一臉喜色的模樣,忍不住說道:“名士……都是有真才實學的!”
李從嘉眼睛看向楊新,挑眉說道:“你是覺得我沒真才實學?”
楊新蹭到釋雪庭身後笑道:“呵呵,那個……郎君的確是人中龍鳳,只是還太過年輕,名士……都是年紀很大的人嘛。”
李從嘉哼了一聲,剛想反駁,就聽釋雪庭說道:“學問不在年齡,不要限制自己的眼界,你若讀過郎君所作詩詞,必然不會有此疑問了,不過也好,郎君許久不作詩詞,這次想必要大展身手,你也要跟郎君多多學習才是。”
李從嘉得意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壞了,忘了自己原本還有這麼一個人設!
第44章
李從嘉見釋雪庭認真給楊新科普, 忍不住說道:“詩詞之道, 不過陶冶情操自娛自樂而已, 縱然寫得再多,於時政亦是無用, 十一郎若是感興趣倒可學一學,不過切莫沉迷進去。”
楊新敬畏地看了一眼李從嘉,搖了搖頭說道:“我……我總也搞不清那些平仄韻腳什麼的, 現在能認字能讀書十一郎已很是知足。”
李從嘉笑著摸了摸他的頭, 釋雪庭頗為遺憾:“郎君許久未曾下筆,若就此擱置, 實在太過遺憾。”
李從嘉沒說話,他倒沒覺得遺憾,反正……總能想到辦法將李煜寫過的那些詞流傳下去,到時候詞帝依舊是詞帝,若是能夠將亡國之君的頭銜去掉, 那就更美了。
只是當務之急是怎麼找一個切入點, 名士不是自己說是就是的,要靠口碑, 而現在他人生地不熟, 想要打入當地文人圈子也不是特別容易,突破點估計還要在田家那裡找。
恰巧, 李從嘉打聽之後知道田家大郎無心仕途,沉迷詩詞歌賦,開了一家詩社, 一群人經常聚在一起吟詩作對,也經常有幾首詩詞被本地楊花院譜曲傳唱,咳咳,這個楊花院自然就是青樓。
眼看快要過年,李從嘉藉著送年禮的機會,跟田大郎提了一句,田大郎無比得意說道:“你也知道我們浮雲詩社?”
李從嘉笑道:“大郎詩社之中人才輩出,江都府內可以說是家喻戶曉,想要不知道都難。”
田大郎心情極好地拍了拍李從嘉肩膀說道:“正巧過兩日我們有一詩會,鍾隱可有興趣?”
李從嘉不掩欣喜:“固所願也,不敢請爾。”
回去之後,李從嘉詢問楊新要不要跟他去,楊新立刻搖頭,他哪裡看得出什麼好壞,更何況一群落魄才子吟詩作對,又有什麼好看?
楊新有些奇怪地看向李從嘉:“我聽五娘說,浮雲詩社那些人自視甚高,很少邀請外人去他們的詩會,怎麼會主動邀請郎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