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我特別貪心,我倒騰來倒騰去是因為喜歡,也是為了錢,錢越多,我能倒騰到手的寶貝也就越多。可無論錢有多少、寶貝有多少,都只是市場之中的一個單位,還不夠,我喜歡做主,總有一天我要干預、控制。”
張斯年一聲乾咳,無聲地點一支旱菸。
丁漢白立在灰白煙霧裡:“以前沒有古玩市場,人多就有了,再以後呢?”他蹲下,按著張斯年嶙峋的膝蓋,“老頭,玉銷記做翹楚好幾代了,降格就是要命。我靠天分和努力爭到上游,做不了魁首也要我的命。”
安靜,靜得連菸灰撲簌都能分辨。
菸頭落下,張斯年的手一併落下,蓋住丁漢白的手背。
“他好找,是個六指兒。”老頭說。語氣無波,可就這麼無波地妥協了。
丁漢白笑了:“你倆為什麼不對付?難道是他把你戳瞎的?”
引擎和著秋風,像年輕人發出的動靜,師徒間剖白笑罵,有些敞開說了,有些暫且留著。張斯年聽那動靜遠去,獨坐在院子裡發呆,半晌哼一闕戲詞,餘音嫋嫋,飄不散,倒勾出他年少的一段念想。
而丁漢白,他語文學得還不錯,詩也會那麼幾百首,今天卻真正懂了“直抒胸臆”是何等痛快。理想與念頭擱置許久,一經撬開就無法收回,就像這車,卯足勁兒往前開才算走正道。
他回家,尋思著改天找到梁鶴乘後的開場白。
落日熔金,大客廳這時候最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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