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雅看著最望愕然的樣子,失笑:“哎喲,‘最小小’的大兒子,你愣著幹嘛?我一表人才你也不用這麼盯啊!來來來,咱來對對子,對不上來的頭上要插花喲。”
頭上插花?這兒就他倆,插花也不丟面子什麼的,不過這插給誰看啊?最望疑惑地看向宵雅,忽然意識到這人當真如他的詩一樣,看人不分貴賤。
沒等最望開口說同不同意,宵雅便自顧自地起了上聯:“千丈夜輝一寸月。”接著,隨手摘下從窗外伸來的花枝上一朵雪白的玉蘭,瞧向最望的頭髮。
“十里清香半尺花。”最望很容易就對出了下聯,接著果斷出對,“皓月只照天地人。”
宵雅把玩著剛才摘下的玉蘭,笑道:“清風唯拂你我他。”思索片刻,決定刁難刁難最望,“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子醜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天干十二地支陰陰陽陽化六十。”
最望不出宵雅意料地懵了,支支吾吾半天也沒點頭緒。那個陰陰陽陽……天干地支組合時總是二陽或二陰相組,故組出來的結果只有六十種而非一百二十種,這究竟是在暗示些什麼啊!
“哈哈,知道你對不上來,這花我插定咯!”宵雅不由分說地將花往最望頭上插。
最望本能地後仰以避開,宵雅則爬上桌子逼近。最望再退,一不小心弄翻坐著的椅子,向後摔去。宵雅見最望神情恍惚恐怕還沒反應過來,連忙將桌子後蹬,上前一步在最望腦袋磕地之前將其接住。
桌翻,人落地。雖說沒讓最望腦袋著地,不過估計也把這傢伙壓得夠嗆。宵雅將另一隻手上的玉蘭往最望的髮髻上一插,用手指戳戳那白皙的臉頰,吐出一句歧義很大的話:“緊張什麼?又不是插你菊花。”
最望回過神來,心跳猛然加快。那傢伙,一手託著他的頭,一手戳他的臉,身體還壓在他身上……溫熱的感覺透過衣服傳來,那張說不上俊美卻很有韻味的臉就在眼前,不用低頭也能聞到對方髮絲的味道……忽然很煞風景地冒了一句:“喂,你幾天沒洗頭了?”
“管這麼多,難不成你以後還想天天都聞吶?”宵雅沒放過這個調侃的機會。
“我——”想要組織語言來辯解、反駁、回擊,卻發現思緒亂成一團,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一向的內斂冷靜不翼而飛,有的只是焦躁的心和紊亂的呼吸。亂七八糟地將壓在身上的宵雅推開,背過身去掩飾自己古怪的神情。
對了,今天出來的目的不就是把這傢伙玩累灌醉讓他明天考不了試的嗎,怎麼到這會兒忽然就給忘了呢?鎮定下來後,最望總算轉過身,朝著喝了三大罈燒刀子都若無其事的宵雅笑了笑,道:“咱再喝兩杯吧。”
宵雅也不拒,更沒說他來時就帶了解酒藥,而且今晚已經吃了好幾次了……回以一笑:“好,一人一杯,不許耍賴。”
到最後,自然是宵雅屁事沒有,最望醉成了醉王八。
迷糊之中,已過四更了。最望瞧著宵雅還沒醉,想繼續灌,卻連酒杯都拿不穩了。
“別喝了,都醉成什麼樣子了。”宵雅無奈地拍拍最望的肩,思考良久,權衡了半天利弊,終究沒給他喂解酒藥。
“還……喝……”最望好不容易把酒杯拿穩了,遞到宵雅面前。
宵雅搖頭,將酒杯推開。
最望愣了半晌,忽然將酒全部倒進自己嘴裡,轉而拉過宵雅,壓在桌上,對上嘴唇,硬是將酒渡給了宵雅。渡了酒卻不肯放開,得寸進尺地用舌去撬宵雅的牙關。
宵雅凌亂了……趁著這傢伙的舌還沒衝破防線,趕忙將他一把推開,撫額讓自己冷靜。
最望衝宵雅眨巴著眼睛,眼神中忽多了幾分悵然。一把抱住宵雅的腰,用頭在宵雅肚子上蹭啊蹭……
兄臺您能別蹭了嗎!蹭出感覺來可就不好了啊!宵雅心中叫苦,趕忙將這醉相極差的傢伙從腰上掰下來。只是……
被掰開的最望跌坐到了地上,半靠著椅子,微亂的頭髮上還插著那朵玉蘭,半閉的鳳目含著醉酒與睏乏的朦朧,沾著酒液的嘴唇翕動著似想說什麼,略敞的領口隱約看得見鎖骨的線條……
這、這、這是在色——誘他嗎!!宵雅撫著額頭,冷靜地考慮了良久,終於想到了最好的解決辦法——
把這傢伙扛回東宮!
不然等搞定這傢伙估計考場都該封了,可不能浪費時間。仔細想了想那個叫東宮的地方究竟在哪兒,將這隻醉王八扛在肩上,運起輕功飛奔去了。
午時,考場上熱火朝天的,東宮倒是比較閒了。
“……雅……放手……嗯……”和衣躺在床上的最望翻了個身,終於掉了下來。
撓撓摔疼的腦袋,忽然摸到一朵雪白雪白的玉蘭花。酒後的事隱約還有點印象,至於夢裡……
“我擦!!”掄起拳頭用力捶床,“哎呦,疼疼疼……”
讓丫鬟取了解酒藥服下,總算開始仔細分析目前的情況。嗯,那傢伙喝了那麼多酒,又一夜沒睡,估計是考不成了,於是這次失態過後就再也不用見著他然後心煩了。
鬆了一口氣,卻忽然覺得心中有點堵又有點空。他走了,就真不會再煩躁了嗎……好像又有點不是……不會吧,不會真如他曾祖叔父陸太醫說的一樣,那啥了吧?!
結果是,宵某人不但去考試了,而且似乎考得不錯。
在得知這訊息的時候,最望愣是用下巴把地板砸了一個坑。釀酒的傢伙都是吃乾飯的啊!!他就沒想到制解酒藥的人還是很盡責的。
忽然記起那傢伙說他的生辰是庚戌年二月三十……對了,上次見他時,他尚無字,可是未行冠禮?
遂把陸太醫叫來問了一番,方才得知宵家祖籍在京,只是家人早逝,只剩了宵雅的奶奶即陸太醫之女一人,而今陸太醫所居正是宵家祖宅。今次宵雅進京,確是打算將冠禮也一併辦了。至於日期,則是二月廿五。其父母在昨日已來京,各路賓客亦隨之來了。
今日是二月廿一,尚未戒賓。最望想了半晌,問陸太醫:“你說,我做他的取字大賓夠不夠格?”
陸太醫正喝著茶,瞬間就噴了。德高望重、賢而有禮……眼前這太子爺在人前這麼說絕對沒人會否認,可換了沒外人的時候,就不好說了。組織好語言,回道:“還得要卜筮吧?”
“那就看運氣了。”最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廿二,東宮來了一位名叫宵更晚的訪客。
最望一聽這名字,瞬間懂了。等瞧見宵更晚的樣貌,更懂了。會在這日子來的,必然是宵雅他爹嘛。
飲過了茶,宵更晚總算進入了正題:“某有子宵雅,若某之父有子某,將加冠於其首,願吾子之教之也。”
最望心底暗喜,差點就沒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