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孤城道:“你告訴南王‘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
不愧是劍仙,就算拒絕,都拒絕得如此有逼格。
葉孤城在心中悄悄為自己點一個贊。
使者的臉漲成了豬肝色,無論是男人,女人,亦或是又不是男人又不是女人的人,也很少能承受這種侮辱,心高氣傲慣了的人尤甚。
他或許恥辱過,夾著尾巴,如土狗般在街頭巷尾流竄,但他現在熬出來了,即使不是男人。
對使者來說,這從來都是值得誇耀的一件事,在精緻的小木桌上擺一壺酒,一碟花生米,就能對自己的徒弟喋喋不休說上一天一夜。
像他這樣的人,已經無法再忍受別人的侮辱。
他陰陽怪氣道:“我會好好告知南王。”隨後便拂袖走了。
走的路上路過一兩個侍女,好像是他之前遇見過的,又好像沒有見過,白雲城主府中的侍女,各個都穿白衣,長相不說絕頂,也絕對是清麗動人,像他這樣不近女色的人,是很難分辨出女人與女人之間的差別的。
但他同時又很敏感,路過身邊的女人,分明像他投來不屑的目光。
目光刺眼極了,就好像幾十根一百根的針紮在他後背,動也不是靜也不是。
他回到了南王的王府,矮胖的男人將他召喚至面前,對葉孤城的回答期待備至。
使者道:“他只讓我帶一句話。”
南王道:“說。”
使者道:“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
“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南王的臉色比使者還要差些,他是主,使者是僕,都說僕人肖主,能養出心高氣傲的僕人,他本人的脾氣只會更糟。
南王撫掌道:“好好好!”
他倒要看看,究竟誰是燕雀,誰是鴻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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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京城是沒有黎明的。
宵禁結束後就是鬧市,天邊才有一絲矇矇亮的熹微探頭,街上就已經滿是提著水桶或者肩扛扁擔的人。
也有醉醺醺的酒鬼從街頭巷尾中爬出來,左邊臉上用墨汁寫了“王八”,右邊臉上用墨汁畫了王八,醉眼朦朧,可不就是一個大王八。
路過的小青年操一口純正的官話腔,笑道:“去哪裡,大王八?”
大王八道:“去全天下珠寶最精巧的地方。”
官話腔道:“那你走錯了,珠寶最多的是關中閻家。”這裡是應天府,離關中相距十萬八千里。
大王八道:“是你錯了。”他抬頭,眼中一片清明,哪有醉酒的樣子,但仔細看,眼卻又半眯起來,紅色氤氳在眼角周圍,端得是醉眼朦朧。
他道:“關中閻家是珠寶最多的地方,但我要找的,是最精巧的珠寶。”
他身後傳來一陣靡靡之音,官話腔這才發現,男人跌跌撞撞爬出來的,可不就是頂有名的弄堂,架在秦淮河邊上,裡面的姐兒各個都俏,雪白的大腿,烏濛濛的黑髮,豐滿的身軀被輕薄的布料遮掩,光想想口水咕咚咕咚便往下嚥。
那裡的女人,合該戴最精巧最豔麗的珠寶。
清晨,弄堂裡的姐兒本應還在床上休息,也不知道是哪個有閒心的竟然捧起琵琶,用沙啞的聲音唱道:“小山重疊金明滅,鬢雲欲度香腮雪。”
小山重疊金明滅,真有如此精巧的珠寶?
青年道:“有。”
官話腔回頭,說話的是一個很俊俏的青年,他有一雙濃眉,睫毛密而長,鼻子下邊有兩撮修建整齊的鬍子,和他的眉毛一模一樣。
青年的眼睛很清澈,也很靈動,好像時時刻刻閃著光。
他伸出兩根手指頭,滿意地順多出來的兩條眉毛,道:“最精巧的珠寶,就在金銘滅。”
金銘滅,是應天府一家珠寶鋪子的名字,取得就是“小山重疊金銘滅”中的後三個字,但因避諱,將“明”改作了“銘”。
掌櫃是個矮胖的中年人,臉不白,也不黑,但總掛著和氣的笑容,團團圓圓,比饅頭還要軟上三分。
但他軟的只有笑容,而不是他整個人,半長不長的眼中總是閃現商人特有的精明的光芒。
如果你以為他是個和氣的軟蛋,那你怕就是天下第一的大笨蛋。
沒人知道金銘滅怎麼出現的,就好像一夜間平地起了一棟房屋,有掌櫃,有僕人,還有各色奇珍異寶,拳頭大的南珠,百年以上的管狀紅色珊瑚,還有層層疊疊花簇堆積的金釵。
任何一個愛美的女人都無法抵擋住這些珠寶的誘惑,甚至男人也不行。
翡翠扳指,清白玉翎管,就連看遍天下好東西的霍休瞧見了,也少不得讚歎一聲好物。
能讓霍休讚歎是一件很不得了的事,他見過的好東西太多,哪怕是座下的木椅都是幾百年前名匠魯直親自為天子雕刻而成的稀罕物,然而那對他來說,也不過就是一張隨時能被拍碎的椅子。
雖然不知道金銘滅背後的主人是誰,但光是就這裡的掌櫃,怕都是一個了不得的富人。
有四條眉毛的青年道:“但了不得的富人卻死了。”
陸小鳳出現在珠寶閣前,這店的規模實在是太大,幾個三進三出的院子搭在一起才能抵得上店鋪的面積,至於裝飾陳設,雕樑瓦片,更是無一不精巧,雖不如同珠光寶氣閣一樣看起來就很“貴”,在懂行的人眼中,價值也是沒得說。
時間已至正午,平常這時候,店中人群早就絡繹不絕,將幾個三進三出的院子都填得滿滿當當 ,但是今天,夥計都惴惴不安地站在門口,他們早就把掌櫃的屍體從房簷上放了下來,但如何處理,到現在還沒拿出個具體章程。
掌櫃不黑不白的臉上呈現出鐵一般的青白,是死人特有的顏色,被白色的布所覆蓋,擺放在才騰出來的庫房中。
陸小鳳並不是一個喜歡多管閒事的人,但很可惜,他是個年輕人,年輕人就喜歡同別人打賭,至於彩頭更是五花八門,什麼生吞上百條蚯蚓,或者學小狗在地上轉三圈,這些都是常見的彩頭。
他昨天和人打了個賭,看誰能夠在一個時辰內逮到更多的螞蚱,陸小鳳捉了三百零一隻,而和他打賭之人則捉了三百零二隻,原只是賭了玩玩,彩頭還沒想好,正巧一大早就看見金銘滅的掌櫃於門前自掛東南枝,乾脆手一指,對陸小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