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樓中的畫面則太蹊蹺。
現在聽放出去打聽訊息的人道花滿樓才從萬梅山莊回來,心頭不免有大石落地之感,連忙讓人帶話給他。
花滿樓隨著陸小鳳去找霍天青,半路卻被僕人攔住,聽說了父親的焦急,心中的愧疚感那是怎麼也消除不掉。
無論是擔心別人還是被人擔心,這都是很熬人的一件事。
那僕人還道:“葉城主也聽說了少爺與陸大俠失蹤的訊息,似乎前幾日便出門尋找,到今個兒還不知道人在哪裡。”
陸小鳳趕忙道:“葉孤城也知道了?”
僕人道:“葉城主還親自去少爺的小樓中看了屍體,說不擔心是假的。”
陸小鳳道:“等等。”
他的表情已經變得很嚴肅,很可怕,一個經常笑得年輕人板起臉比本就嚴肅的人還要可怕上百倍上千倍。
他道:“小樓中有什麼屍體?”
他和花滿樓走的時候,分明還乾乾淨淨。
花家的僕人很聰明,嘴皮子也很機靈,三言兩語就把話說清楚,重點是面目猙獰的屍體以及地上的糖炒栗子。
當然,若現在陸小鳳與花滿樓折回小樓也什麼都看不見,因為案發現場已經被收拾得乾乾淨淨,就算是殘留的糖炒栗子也給葉城主撿走了。
如果不是僕人說了,他們準發現不了。
陸小鳳的表情更加凝住,而花滿樓的眉頭也皺在一起,他們各人有各人的煩惱,拼在一起,就是完整的真相。
陸小鳳道:“是柳餘恨。”
他那張毀容的臉,就算想要易容都易容不出來,僕人才開口,就猜到了死的人是誰,但他為什麼會死在花滿樓的小樓,還是被毒死的,陸小鳳真是死活也想不通。
他想著糖炒栗子道:“莫不是熊姥姥?”聽說熊姥姥的糖炒栗子很毒,一顆就能毒死三十個人。
但柳餘恨為什麼死在花滿樓的小樓?難不成他是買了一袋糖炒栗子抱著去那地兒吃?
這個理由說了陸小鳳自己都不相信。
但花滿樓的下一句話,就直接將陸小鳳的懷疑給打消了,他蹙眉道:“應該不是熊姥姥。”
陸小鳳眼珠子一轉,悚然道:“你怎麼知道。”
熊姥姥這般毒婦只要是遇見了,基本上就沒什麼人能活下去,花滿樓如此確定,莫不是最近看見了?
上下打量,就怕花滿樓哪兒少了。
朋友的回答讓他更加後怕,花滿樓道:“不錯,前些日子正好遇上。”
如果陸小鳳是個女人,這時候一定尖叫出聲,他兀自鎮定道:“你也買了糖炒栗子?”
花滿樓苦笑道:“在春寒料峭的夜晚,看見老嫗叫賣糖炒栗子,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也會買上一袋。”更不要說花滿樓這樣的好人了。
陸小鳳忍不住問道:“那你是怎麼沒出事?”
他很瞭解花滿樓,他會買悽苦老人的糖炒栗子,自然就會吃,而且是買到了就拿出一兩粒。
他是一個瞎子,所以就算熊姥姥露出詭譎的笑容,花滿樓也看不見。
定是有人阻止了他,至於那人是誰,陸小鳳已猜到大半。
果然花滿樓道:“我的運氣不錯,在同一時間,不僅遇見了熊姥姥,還遇見了葉城主。”
陸小鳳了悟道:“可是你出去找他的那一日。”
花滿樓撫掌道:“不錯,所以我不僅躲過了要命的糖炒栗子,還知道熊姥姥被傷得很深。”
字面意思上的“傷”。
陸小鳳道:“她被刺了一劍?”
花滿樓道:“或許比那還要悽慘一點。”他道:“熊姥姥中了一整盒的暴雨梨花針。”
陸小鳳道:“那確實是比被葉孤城刺了一劍還要慘。”
被刺一劍,只是死,過程是短暫的,沒有什麼痛苦的。
但被暴雨梨花針刺中,哪怕活著,她都想死了。
花滿樓道:“被暴雨雷花針刺中,就算找的是杏林聖手,都要在塌上多躺幾天。”
陸小鳳道:“所以,毒死柳餘恨的糖炒栗子也定然不是熊姥姥做的。”
特意挑他們離開的時候殺人,還用只有葉孤城與花滿樓才知道其中深意的糖炒栗子,幕後之人的目標是誰,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
這回陸小鳳連苦笑都苦笑都苦笑不出來,金鵬王朝傳說中的寶藏就像是一隻巨獸,張著嘴吞噬越來越多的人。
已經不單單是他自己,有太多人,他的朋友甚至都被捲入漩渦中央。
陸小鳳嘆道:“等結束後,得好好跟葉城主陪個不是。”
花滿樓道:“或許,你不用等結束再給他賠不是。”
陸小鳳:???
花滿樓慢慢道:“以葉城主的洞察力,或許會和我們查到同樣的事。”
陸小鳳:!!!
對哦!
花滿樓道:“我不認為,現在是一個見面的好時機。”因為他和陸小鳳身後還帶了一個讀作大幫手,寫作大麻煩的男人。
——西門吹雪。
陸小鳳的表情像是吃了十幾條苦瓜,他道:“讓我好好想想。”
他一點都不想知道,兩位頂尖劍客相碰,會擦出怎樣的火花。
九公子的行蹤比鬼還要縹緲。
他用的輕功和其他任何人用的都不一樣,是他集百家之所長所創立的全天下獨一無二的輕功。
給他一片葉子,便能腳尖點在葉面上起跳,人的耳朵,絕對無法聽見這樣輕微的聲響。
所以,葉孤城自然也發現不了。
雖然被稱作是劍仙,但他卻還是肉體凡胎,會肚子餓,會睡覺,會受傷,會死的肉體凡胎。
但即便是肉體凡胎,葉城主也比九公子以為得要更加敏銳一些,宮九完全想不到,明明自己的呼吸聲接近於無,隱蔽也隱蔽得很好,只不過是眼神過於熾熱了一丟丟,竟然就引得葉孤城飛來橫劍。
好在他即使把下屬推出去擋劍,否則被發現的說不定就是他。
九公子立於暗處,久久不出來,他還有別的下屬,但那些下屬都低著頭,不去看被推出去同伴的屍體,心中只有恐懼與木然。
他們都不是人,是九公子的東西,別說是別人的命,就算九公子要自己的命,一秒鐘都不帶猶豫的。
宮九沒有出去,也沒有收斂自己的視線,目送葉孤城直到看不見影子才道:“這條路的盡頭,是哪裡。”
路上的人越來越少,珠光寶氣閣可氣派,獨佔一條街,若不是哪裡的夥計或者主人請的客人便連踏上這條街的資格都沒有。
下屬道:“是珠光寶氣閣。”
他不多話,九公子問什麼,就回答什麼。
宮九的聲音也很冷,但是他的冷與葉孤城的冷不一樣,人中劍仙的冷是孤高的,而他的冷則是刺骨的。
殺氣,冷得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