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中,熠熠生輝的是路鳴澤的笑容。火光的陰影在他臉上閃爍,顯得有點身處地獄的感覺。
“哥哥,你說你還能活多久?”他繼續笑著,嘴角的幅度似乎更大了一些。增加的還有悲傷。
“哥哥,你睡會吧。這次,是最後的交易了吧。”他閉了眼睛。
撕心裂肺的怒吼,火苗早已竄到幾十米高了。彷彿是地獄的業火,永不停息。
路鳴澤的話語就像催眠曲。就像逃難中的一絲希望。也像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路明非這個駱駝就被瞬間擊垮,閉上了充滿了血絲的雙眼。他需要休息。
等路明非睜開眼睛,早已不是滿是血光的修羅場了,是白花花的天花板。不用想都知道是哪裡了,然後就聞到了意料之中的消毒水的味道。這裡是醫院。路明非最討厭的味道和白色。
但現在成了救贖。
是在醫院,他還活著。
望左邊瞟一眼便看見他的師兄。白的有些透明的窗簾被風吹起,有種夢幻飄渺的美感。
不對,別再文藝了路明非!路明非坐起身子來,居然沒什麼不適。就像剛經歷了一場世界末日,然後起來發現那是一場夢。但他知道,那並不是夢。
“師兄?”路明非喊了喊,但楚子航依然趴在潔白的床單上沉睡著。鮮少看見楚子航睡得這麼沉的路明非覺得驚奇了。微微動了一下左手,楚子航忽然睜開眼睛。
“你醒了。”
要是我還在睡的話你現在見到的人難道是鬼嗎師兄。路明非心裡吐槽道。
“嗯,師兄我醒了。”握著的手緊了緊。
“疼麼?”
“不疼不疼,師兄你呢。好多繃帶啊師兄你這麼起來就真的可以麼?不會突然傷口破裂麼!去床上躺著要是你為了我傷口裂開,學校裡的軟妹子們都會用眼神殺死我的…”
“嗯。你醒來就好。”
師兄這種情況下我該接什麼話才好!別把燙山芋扔到我手上就完事啊師兄!
“你的傷口全好了?”
“是…是啊,師兄你的還沒好,快點去躺下啦。我可是有外掛功能的,沒這麼快死。”
“我沒事。”
“你沒事?開玩笑啊師兄,別以為我沒看到。我親眼看到有條龍摔了你好幾下呢。”
還不止呢,還不止。你還被尼德霍格的言靈傷了,那種程度就算是超人也活不下來吧。要是那時候我沒有用言靈,你就要再死一次了。
“我沒死,我在這裡。”
氣氛再次冷了下來,只有輕輕的風聲。地上被透明的窗簾斑駁的影子煞是好看,就像一塊碧玉,可惜的是,這並不是完美的,它有瑕疵。有些事就像美中不足有些瑕疵的玉一般,好看但實際比不上毫無瑕疵的玉。你無奈又能怎樣?這是被價值定下來的東西和事實,沒人會要那些瑕疵的玉。再打個比喻吧,路明非就是那個帶有瑕疵的玉,而楚子航偏偏就是那種只看得上有些缺陷的玉的人。
但是路明非不是玉,當然也不止是一些瑕疵了。
“那我先回獅心會了。”盯了路明非很久的楚子航緩緩說道。他知道路明非沒事了就行了,看他活蹦亂跳能白爛能吐槽能神遊的樣子就知道了。即使不說這個,看那粉紅的新肉,比唐僧肉還令人垂涎。
“啊那個啊師兄,你瞧現在尼德霍格不是被幹掉了嗎世界和平了嗎,你還去處理獅心會的事。不會有人有怨言啦,讓他們高興地玩幾天唄。”
想之前他們在一起的日子,未曾有過一次正經的約會,甚至連牽手都沒有。真正讓他們攤牌的是天空與風之王那次屠龍。就是那次,路明非沒用言靈才有命活到現在。
記得那次屠龍是去登山,最糟的是,還帶上了芬格爾這條狗,早聽說兩人的JQ的芬格爾一路上猛盯著楚子航和路明非,還是那種不懷好意的賤笑,但是到最後一語道破的還是芬格爾。路明非這麼一想,還確實要真的感謝一下芬格爾。他現在是在執行部吧,還幹得好吧,有沒有英勇殉職呢…應該不會有的因為卡塞爾沒有放白鴿子。至於是怎麼樣的一語…路明非想著想著就無意識地捂了臉,再也不想想起那晚的回憶了。
“我只是去讓蘇茜幫我處理一下而已,很快回來。”楚子航笑了笑,但路明非沒看見。
“那好吧,快去快回哦師兄!”
楚子航點點頭,就走出了病房。楚子航關門的聲音很輕,看得出是故意放輕動作的。但始終還是“啪”的一聲,打斷路明非的清醒。
——你還能活多久呢?
——已經是最後一次交易了。
路明非有點無奈地笑了笑,再次躺到床上。不知不覺就這麼睡過去了。
楚子航和路明非都在中國。不僅他們,連愷撒諾諾,甚至說是基本上卡塞爾學院的人都在中國。最直接點說原因,那就是因為黑王尼德霍格,雖然它已經嗝屁了。
昂熱還是很民心的,選擇全校開始放暑假慶祝。說來就奇怪了,死倒沒有,基本上除了傷還是傷,只是分個輕重罷了。唯一的解釋就只有,龍族的目的或許根本不是他們。雖然不知道它們的目的是什麼,但是死都死了,也沒辦法做什麼了。
昂熱知道,路鳴澤是知道的。他並不想問。他的目的只是屠龍。再者,若他不想說,問了也沒用。
這次是在內蒙古自治區阿拉善盟左旗裡的騰格裡沙漠裡,也沒多少人在那。把善後全交給校董會的卡塞爾倒是樂得清閒,到處晃悠。但不久便覺得無聊了——不管怎麼逛都是沙子沙子沙子啊!只有沙子與你伴舞啊!
圍著一個圈坐著的人群裡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為什麼不去遊內蒙古?聽說錫林郭勒草原很出名很漂亮的,老早就想去了云云。沮喪中的人群馬上就沸騰起來了,全都七嘴八舌地議論內蒙古。還有人一下子用iphone上了個網查內蒙古的景點。也不知道他到底把iphone藏哪了,大戰了一場居然還奇蹟般完整地活下來。
於是一窩蜂的人擠上僅剩的幾輛大車,一起出發去最近的烏海市。
當然,楚子航和路明非也不例外。
由於楚子航的威迫,在楚子航所在的車上的人並不多,但無一保持著沉默。車門被打開了,零走了進來,坐在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車內依然保持著沉默。
楚子航正想起身去司機的位置時,駕駛員的門就被打開了。芬格爾燦燦地走了進來,笑嘿嘿的向路明非招手,“嘿,師弟!”雖然被一群人等無視了。招呼沒得到迴應,芬格爾灰頭灰腦地坐上駕駛員的位置,準備開車。
氣氛依舊瀰漫著一故難以言喻的黑色氣體,此刻路明非真的想捂臉了。
車子已經出發近十五分鐘了,依然沒人打破沉默。就連芬格爾也少有地沉默了。所以說你們到底在沉默什麼!有種集體的凝重感麼!?怎麼不在屠龍的時候見你們這麼默契啊一個個都是殺紅了眼像個精神病院的瘋子一樣的!?你們夠了!
“啊,對了,剛想起來。師兄,你有駕照麼?”路明非突然問。
“沒有哦。”芬格爾的尾音稍稍上翹,帶著賤賤的笑意。
“……我們的生命有保障嗎?你能打包票嗎?我們真的能成功遊遍內蒙古麼?我真的能在臨死前看一眼所謂的錫林郭勒草原嗎!?”
“放心放心,我會努力做到還能在人世的時候看看錫林郭勒草原的。”
“別說努力!說一定!我才剛逃離死神的爪子你就要把我們送去他家嗎!?你人太好了吧!這不是典型的叫那啥,送羊入虎口嗎?不帶你這樣的廢柴師兄!”
“安心好了,就算我真的不行不是還有你家師兄嗎。”
“安心?你確定不是安息?而且如果你真不行的話我們還能行嗎早就陪你去見死神他弟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別打擾司機喲,要是一不小心迷了路怎麼辦呢?”
這下成功把路明非哽住了。路明非也不理他,給了他個白眼就往楚子航肩上靠。沙漠行走可不比平路,一顛一顛的,時上時下。本來就被顛簸顛得很不舒服的路明非跟芬格爾貧了一會之後就更加不舒服了,他此時只想就這麼閉目養神。
沙漠依然連著沙漠,烏海市已經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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