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朋友很少。
可以說,除了航宇,他幾乎沒有朋友。可航宇說,他們不是朋友,從來不是。
自從發現自己的性向問題,他便開始有意識地遠離同性,生怕被發現被抓包。至於異性,他實在沒勇氣去跟那群吱吱喳喳個不停的八哥交朋友。
只有航宇,沒皮沒臉地接近他,掏心掏為地對他好,甚至在他說出“我喜歡你”這種話時還一言不發地抱緊他。
他知道航宇是直的,交過一兩個女朋友。在捅破那層寶寶的窗戶紙之前他早做好心理準備哀悼這份不純潔的友誼的夭折了。
可航宇說,“我以為我們已經在一起了。”
狂喜嗎?
不,這不足以形容他當時的心情。
人常道,熱戀時有多少甜言蜜語,分手後就有多少冷嘲熱諷。
航宇對他,竟是除了“謝謝”再無半個字。
可他卻曾實實在在地嚮往過航宇向他描述過的,他們的未來。
“將來我們可以領養個小女孩,然後她可以很自豪地跟她的同學說:‘我的爸爸們高中就認識了!他們一直相愛到現在呢!’”航宇模仿小女孩稚嫩的語氣讓他不禁莞爾,只掩嘴道:“還‘爸爸們’!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
航宇肅容,將他納入懷中,“怎麼會丟人呢,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他摸著那張紅底黑字的請帖,是航宇和那年那個女生的婚宴。他女兒以後可以自豪地跟同學們說“我的爸爸媽媽從高中一直相愛到現在呢!”這種結局再好不過了。
他們的婚禮就在大學畢業後一天,沒想到六年多了航宇還記得他這個舊人。
只可惜,日子選得不好。
飛快按下了那串爛熟於心卻從未撥過的電話號碼。
“是我。”
……
“那個…對不起啊,你結婚那天我有點事,不能去了。”
……
“嗯,法國。”
……
“大概…不回了吧。”
……
“好,祝你們新婚快樂,早生貴子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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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問去哪,他隨便報了個地址。
他說,他沒有心情不好,就是心情太好了才喝那麼多酒的。他要結婚了,多好的事兒啊!他實在,太開心了。
付過車錢,他站在某屋前。
藉著酒勁,他按響了航宇家的門鈴。也許是潛意識裡知道她不在,因為出嫁前幾天她得住婆家,所以他毫無顧慮。
開啟門的航宇驚訝得嘴巴大張,幾乎可以塞下一顆蛋。他撲過去啃著,暫且充當了那顆塞住航宇嘴巴的蛋。嘴上大門洞開,舌頭長驅直入。
航宇推開他,皺眉,“你喝醉了。”
他嘴上不耐煩地嘀咕著沒醉,眼睛又頂上了航宇露在外面的一截白皙的脖子。
航宇苦笑不得,只好任由他啃啊舔啊。醉鬼的一身酒氣彷彿能把航宇的理智也燻醉了。
“你不是明天的飛機麼?”
“嗯…”他含糊地應著,在航宇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我操,老子明天還要結婚呢你別……”
一時間似乎連空氣都凝結了。
航宇嘆了口氣,有說不盡的無奈,橫抱起他走入臥室丟在床上。
床單上有洗不乾淨的大片褐色血跡,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最後只擰緊被子別開了視線。
這是讓第一次,分手時他們才倆高中黃毛小子,有那色心還沒那色膽。
累得昏昏欲睡時他聽到航宇略顯沙啞的性感聲線在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
“謝謝你給我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
他想笑說“不用謝”,可是卻體力不支滑入了夢鄉。
他醒來時航宇還在夢中,嘴角噙笑,安詳而滿足。這是他陪伴他迎來的第一個早晨,也是最後一個了。
強忍著後面的不適感躡手躡腳爬起來,他在航宇額上印下一吻。早安吻,也是道別吻。
“祝你幸福。”
關門聲很輕,一如他的心,一直很輕很溫柔。
床上那人睜開眼。
“也祝你幸福。”
低沉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屋子裡迴響。
現在,該起床去接新娘子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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