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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回頭,緊張地盯著厲江部。
他正把一本詞典綁在繩子的一頭。
她冷靜下來,懊惱又想多了。
“你在做什麼?”她問。
厲江部還在鼓搗繩子,只肯分她點餘光。
“我還想問你腦子都想的什麼呢。”奚落完,他才回答,“奶奶不會輕易讓我們走的。我們用繩子爬下去。”
他到窗戶邊,把繩子一點點放了下去。
她也跟過去,伸頭往外看。
“這麼高害怕嗎?要是害怕,我可以揹你爬下去。”
才二樓。單雙搖頭,“不過安全嗎?”她怕繩子中途斷掉。
“安全。剛剛我都檢查一遍了。抓住別鬆手就行。”
“行李怎麼辦?”
“劉姨會給我們郵過去,證件手機帶好就行。”
厲江部先爬下去。單雙心驚膽戰地看著。
似乎感受到了她擔憂的目光,厲江部中途仰頭衝她露出迷人的微笑。
“你別看我了。”她要他別分神。
厲江部無驚無險,很快就到了地面。
單雙拿好手機身份證,又往羽絨服兜裡揣了點錢。
剛要回窗戶邊,身後的門突然開了。
她心一跳,回頭看是厲奶奶。
厲奶奶對她比了個噓聲。招手讓她過去。
她猶豫。
又望了眼窗外,才到她跟前。
厲奶奶打量單雙。
這個女孩子文文靜靜,乖巧聽話。她這輩子對兒媳婦諸多挑剔,對孫媳婦卻沒有。她落在她眼裡只有一個好字。
良久後,她把背在身後的手拿出來。
手裡捏著一封信。
她深深嘆氣,才對單雙說:“這是江部媽媽臨死前留下的。”
“婆婆和兒媳婦上輩子有仇。這輩子我總是看她不順眼。我眼裡,她唯一做對的,可能就是臨死前把這封信託付給我。
“至少我很感激她,沒有把它直接留給江部。我原打算一直不給江部,把信帶進墳墓裡。可年紀越來越大,離墳墓越近,我越動搖,這樣瞞著江部,到底對不對?”
厲奶奶頓住話。渾濁卻炯炯有神的眼睛盯著單雙,似乎想從她那得到答案。
可惜單雙現在還是一頭霧水。
她奇怪:“不是隻留下一張字條嗎?”
這信又是從哪來的?
“她應該是先寫了這封信。後來想想又沒直接留給江部,拿快遞郵給我。我也是在她去世幾天後,才知道有這封信的。至於那張紙條……”厲奶奶遲疑著,“她應該是後來才寫的。可能無論如何,還是想給江部留下點話。”
“奶奶……”單雙試探地問,“信裡是不是有什麼話不適合江部知道?”
厲奶奶欲言又止。她把信塞進單雙手裡,對她說:
“你自己看吧。我老了,沒有那麼多時間再猶豫了。孩子,你拿著。他是你男人,他的未來也是屬於你的。這個決定,你替奶奶做。”
“奶奶,我做不了這個決定。”
他們的關係並不是像厲奶奶想的那樣。這份工作後,她和厲江部的未來根本沒有交集。
單雙要把信還給厲奶奶。厲奶奶卻攔住她,緊緊抓住她的手。
這位老人的力氣遠超她的想象,青筋凸起,早已失去柔軟光滑的雙手,卻有著不容拒絕的力量。
她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渾濁的雙眼裡,透著殷殷關切。
“孩子,信交給你了,我大孫子也交給你了。”
厲江部安全著陸,等了半天也不見單雙。剛要打電話,厲奶奶從窗戶邊探出頭。
“我可捨不得我孫媳婦爬這個。”
“那你就捨得你孫子?”厲江部哭笑不得,他和他弟幾乎每次都這麼走。
厲奶奶讓厲江部回來,說有幾句話和他說。
厲江部回房間後,厲奶奶對他們囑咐了幾句。然後要兩人交換情人節禮物。
拿到那條圍脖,厲江部驚訝地笑了。
“還真是毛線?”
單雙只冷淡地嗯了聲。
厲江部送她的是口紅。和之前要送初筱茉的一模一樣,就連上面刻的字也一樣:Jun。
是打算給她先裝裝樣子,然後再要回去?
厲奶奶捕捉到單雙的不快,她埋怨孫子:“我說什麼來著。太沒創意!”
她把單雙叫到身邊,神秘兮兮地遞給她一本東西。
厲江部頓覺不妙。快步過去要攔。
厲奶奶馬上捂心口,眼睛一瞪:“我心臟不好。你可不許氣我。”
厲江部放棄,拎著行李先下去了。
他這個反應,單雙心裡更好奇了。
厲奶奶給她的是本相簿。
她說:“這裡面都是江部小時候的照片。”
翻開後,單雙默默糾正:糗照才更準確。
看到其中一張時,她眼睛微微瞪大,然後飛快移開目光。
居然還露著小雞雞……
厲奶奶也很懷念地陪單雙一起看。
她指著一張照片問:“單單,你猜哪個是江部?”
裡面兩個小孩分明都是小女孩。
厲奶奶卻說他們都是男孩子,指著左面的說:“你看江部扎雙馬尾多可愛。”
“……”
“好啦。演完了還你。”劉叔送他們到機場,剛下車,單雙就迫不及待把口紅給厲江部,“圍脖給我。”
“不用還。”
懶得和他廢話。單雙把口紅揣兜裡。
卻仍伸手管他要圍脖。
“不給。”厲江部自戀地衝她笑,“我戴著很好看,也很暖和。”
單雙動手去搶,厲江部卻拽住另一邊不肯鬆手。
“就一條圍脖,你怎麼這麼小氣?”
“你要和我爸搶父親節禮物?”
厲江部手一頓。“……你爸知道有這條圍脖嗎?”
“知道!”單雙騙他。
厲江部只得遺憾鬆手。
兩人沒回B市。機票臨時改簽,飛往W市。因為湯總電話要厲江部救場,演一條美人魚。
☆、43
W市的冬天冷得駭人。出了機場,冷空氣撲面激得單雙打了個寒顫。身邊厲江部直吵吵凍脖子。她沒理,邊走邊焦急地尋找著。
“在那邊!”她叫道。有了明確的目標,她腳下走得更快了,直奔那輛藍天白雲去。
天灰濛濛的。也不知道是霾還是陰天。大塊厚重的雲朵堆積在空中,沉默著,似乎在孕育新一場風雪。
車裡開了空調。上車後,單雙忍不住感慨:“好暖和。”
“需要再調高點嗎?”坐在副駕駛的男人問。
剛剛放鬆的姿態立刻不見了。單雙坐直身體,有點謹小慎微地回答:“不用,謝謝湯總。”
湯總心裡好笑。他這惡人什麼時候能洗白啊。
厲江部救場是拍攝單曲MV。原本扮演美人魚的男演員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