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顧安時怎麼想，他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麼次找賀蘭晏吃飯的女生會那麼頻繁的出現在他的教室門口。雖然心中有疑問，但顧安時臉上還是一貫的冷漠，看著女生天降般出現在自己面前然後又被天降的賀蘭晏趕走。

“她來幹嘛？”顧安時真的是超級不理解的，那個女生倒是挺大膽的，不用找他做間接人就直接與賀蘭晏這座大冰山碰面。不過見到賀蘭晏就是她的最終目的吧？那來找他是為了見賀蘭晏也是情有可原，可又為什麼看到賀蘭晏的臉黑下來要揍人的時候她又跑掉了呢？

“管她幹嘛。”賀蘭晏淡淡的說，“去吃飯吧。”

“哦。”

兩個人在飯堂裡吃了飯，然後在校園路上散步。顧安時突然停下了腳步，賀蘭晏也跟著停下來。兩人靜靜的看著面前的不速之客。

少年的面容開朗，一股陽光清爽的氣息，菱角分明的輪廓，雖然不是極品但也算是個美男子。

“啊……”撞見兩人，男子似乎很尷尬。

倒是顧安時的態度不冷不熱的，一臉平靜的看著他。心裡猶豫著是不是打個招呼比較好，早知道現在會糾結他剛剛就裝作沒看見他默默路過好了。

“你來這裡幹嘛！”隨著賀蘭晏聲音的爆發，氣氛突然凝固下來。

“哦，宋子安，好久不見。”顧安時打破尷尬的局面，打了聲招呼。

“恩。”宋子安現在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他今天來這裡找新女友可卻想不到遇見了顧安時——還有賀蘭晏。

那天賀蘭晏找他的“談話”至今還讓他影響深刻啊，一想起脊背就開始發涼。

他就一普通青年，為什麼會招惹那麼多大人物，夾在兩個巨大壓力中間快讓他喘不過氣，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才好。

“來找人嗎？”顧安時眯起眼睛笑了，表面上是一臉無害溫和的樣子，可心裡卻開始在扎宋子安的小人了，還不停咒罵：還不走！吃飽了撐的賴在這裡幹嘛？是來找人的吧，快去啊！

“恩。”宋子安心虛的應下，被賀蘭晏眼裡射出的冷光嚇了一跳，目光不自覺的移向別處，在看到站在牆角的人後愣了一下。

顧安時疑惑的轉過頭，看到站在牆角的女生，又是那個人，上午不是來過了嗎？又來找賀蘭晏麼。但仔細看看，好像不是他想的那樣，那個女生看起來好像很難過的樣子，在那裡怔了一下就跑走了。

“我先走了。”賀蘭晏拋下一句話就繞過宋子安走開，顧安時不知道賀蘭晏怎麼了但還是說句“再見”就追上去了。

雖然他不知道原因，但賀蘭晏的怒氣他還是隱約感覺得到的，畢竟已經在一起兩年了，在朋友心情不好的時候拋下他讓他一個人待著可不是顧安時的作風，他可不是那種不講義氣的人。

在顧安時的認知範圍內，不肯幫助朋友的人都應該去吃屎，然後再找段白綾找段橫樑上吊去。

所以不管發生什麼事，只要是賀蘭晏不好了，他一定會盡他所能的陪著賀蘭晏——就像是賀蘭晏待他那樣，不求回報的默默付出著，就算顧安時有時會看不見。

“等下我！”賀蘭晏走的很快，要跟上他的節奏很吃力。賀蘭晏顯然是聽到顧安時上氣不接下氣的話了，反而走得更快。

顧安時冷下臉，他可不是會去央求別人的人，既然賀蘭晏不想理他的話那就算了吧，可是心臟的某一塊卻在隱隱的疼著。只是微微的疼著，並不是多麼劇烈的會讓人在地上打滾的疼痛，可就難以讓他忽視。它就在那裡不輕不重的錘著他的心，恰好讓他為它心神不寧，煩躁起來。

“你不是不喜歡他嗎？”賀蘭晏突然開口，沒有表情的臉的眉毛緊鎖，“笑個吊啊？怎麼，想和他在一起？”

一向不爆髒話的賀蘭晏難得的說了句“笑個吊”，這個細微的變化讓顧安時微微吃驚。

顧安時也皺起眉，開口反駁，“我沒有。”

“沒有笑個屁！”

“賀蘭晏你在說什麼。”顧安時心裡浮起些些煩躁。

“我能說什麼？難道不是嗎？”他今天還難得的失控了，一向冷靜的他竟然會感到沒有頭緒、只是按著本能說話。心裡一團亂麻，他因為憤怒、難過而迷失在裡面，失去了冷靜的自己。

“……”顧安時沒再說話，靜靜注視著賀蘭晏眼裡像是要跳出來的火焰。

“我今天要回家，晚上先回去了。”顧安時淡淡的交代，轉身就走。賀蘭晏的視線移向遠處，不甘心的咬緊牙關，緊握的拳頭因為擠壓顯出淡淡的青色。

想要快點逃離這個地方，可是又不想讓自己的不自然表現出來，時快時慢的步伐，手臂僵硬的擺動，還差點絆倒自己，都出賣了顧安時此時的不自然，心頭的混亂。手心裡滲出淺淺的汗，他也不明白為什麼今天他聽到賀蘭晏要他和宋子安在一起會這麼生氣。

一整個下午的課間，賀蘭晏都沒來找顧安時，顧安時當然不會去找他。到了放學的時候課室門口也沒有看到熟悉的身影。顧安時的眸子暗下來，又淡淡的瞟一眼課室門口，收拾的速度慢下來。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做著這種幼稚的事情。好像再慢一點，只要再慢一點，他就會出現了，就像以前一樣發生爭執後賀蘭晏會先妥協，然後主動找他的。想到這裡，顧安時愣住了。

一直都是賀蘭晏來找他的嗎？不管他是對是錯，賀蘭晏都會包容他。

顧安時淡淡一笑，心裡湧起一股幸福的感覺，緊跟著苦澀也流露出來，淹沒掉剛才的幸福感。

他們在吵架的事實在提醒著他。

收拾好後，顧安時怔怔的站在座位上，一個個人從他身邊走過，只有幾個人和他說了再見，就算說了聲音也是冷漠疏遠的。顧安時也覺得理所當然，對於他這種“雙性戀”都是要避之不及的。站了好久，人也走光了，顧安時才拿起幾本書，走出教室。

走著走著——顧安時的眸子越來越暗——他有說讓賀蘭晏不用來找他啊，在科室裡等的自己真像個傻瓜。

顧安時慢慢地走，轉下樓梯，眼睛不經意的一瞥，愣在原地。

賀蘭晏正和一個女生在一間教室前。

顧安時眯起眼睛仔細看了看，那個女生是最近一直來找他的女生，她是來告白的吧。想到這裡，顧安時心裡泛起一些不知名的液體，在慢慢腐蝕他的心，讓他疼痛得厲害。

女生仰起頭的側臉顧安時看不清，賀蘭晏低著頭的樣子他也看不到，可是畫面卻讓他覺得很和諧。胸口悶悶的，心抽痛起來，顧安時再也呆不下去了，捂著胸儘量用最輕的步伐衝下樓梯，逃離這個他覺得溫馨美好的畫面。

如果被賀蘭晏發現那會是多難堪的事！其實他覺得他完全沒必要躲著，如果是以前的話，他應該上前去調侃他們幾句的。

可是。顧安時的心揪得更厲害了，那是以前，才會發生的事。

現在他。

樓下的架空層吹來的風帶來重重的寒意，顧安時哆嗦了一下，心裡的痛楚越來越重。

雖然已經是三月了，天氣有時還是會很冷。

那天在操場產生的異樣現在已經不能被忽略了，它在那裡清清楚楚讓他明白，讓他無法迴避，裝作不知道。顧安時閉緊雙眼，眉頭皺起來，那種怦然心動的情愫就是喜歡。

現在他，正喜歡著賀蘭晏啊。怎麼可能看到賀蘭晏和別的女生在一起後還笑得出來。說出祝福的話心裡會有多麼大的痛苦。

[哎，賀蘭晏，”他的表情認真到他自己都覺得假，“如果哪天我喜歡上你了，我會離開的。]

那時的想法是為了不讓賀蘭晏知道自己被一個同性喜歡後厭惡他，對他露出與五年前最好的兄弟露出的表情。

一種藏也藏不住，也不屑於藏的厭惡。

可現在——顧安時發現他連祝福都做不到。

既然無法抱著祝福的心呆在他的身邊，離開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吧。

顧安時揹著樓梯，努力遏制眼底熾熱的泛起，被咬的發白的嘴唇還是抑制不住的發抖。他握了握拳頭，像是在下一個決心，然後快步離開。

賀蘭晏見到顧安時對宋子安笑時會生氣，是因為他感覺到被背叛了。

顧安時見到賀蘭晏和一個女生在一起會生氣，是因為心裡有一個放不下的東西。就算賀蘭晏不知道他的感情，但自私的顧安時也會把這定義為是對他們友情的背叛

到底是誰背叛誰，又或是兩個人都背叛了對方，這個結果弄不清楚。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兩年份的友情維持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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