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是不知道方巡,他一直喜歡誇張的顏色。”
齊宇翔默了,是的,他知道。他們認識了十幾年,方巡的德行他一清二楚。那個男人的審美嚴重幼童化,某種程度可納入非正常人類審美研究中心。齊宇翔只是痛心疾首,他們薰陶了那人十幾年,好不容易順眼了點,怎麼一轉眼又變成這樣呢?
謝南城呆呆的看著窗外,眼睛半闔,睫毛形成一圈濃重的陰影。
“古希臘的哲學家有一句名言,‘聰明的人應該像豬一樣不動心。’小翔,你覺得不動心的人真聰明嗎?”
齊宇翔抿了一口酒:“聰明透頂。”隨後又補了一句,“但我是豬,而且從小就是。”
謝南城笑,重新拿起了勺子。
二人正吃著,就見方巡摟著伴兒大搖大擺走進來,笑的魅力十足。
方巡是個不避人的,二人大大咧咧坐在門口,絲毫沒注意到身後不遠就是齊宇翔和謝南城。
“我們去打招呼?”齊宇翔好笑,對謝南城比個疑問的手勢。
“不了。”謝南城搖頭,而後央求一般看著齊宇翔,“小翔,你能不能坐到我旁邊?……我想靠靠你。”
謝南城的聲音帶了微微的鼻腔,齊宇翔心軟的不行,立時就坐到他身側。
齊宇翔坐過來後,謝南城頭很自然的搭在他肩膀上,半邊身子縮排沙發靠:“吃的好涼,我有點肚子疼。”
“很疼嗎?”齊宇翔給他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輕聲問。
“不是很疼……就是困。”
“那你睡會吧。”
謝南城不吭聲了,眼睛閉著,彷彿真的熟睡了一般。齊宇翔把自己的外靠勾過來蓋在謝南城身上,掖的緊緊的。
人活世上,誰都有無奈,渾身豎著厚厚的屏障,那麼艱辛而小心翼翼。唯有那幾個你在乎的,你以為是三生有幸才認識他,他卻當三世積德才甩掉你。
齊宇翔陪著謝南城靜默,他們倆在一起的時候常是這麼默然的。一坐,時光就彷彿從指間一點點流走了……
如果拋卻心底那點世俗、那些糾結至死的慾望、還有對吳鈞成的……放不下,他是不是可以這麼陪著謝南城,一輩子寧靜安和,看著時光流逝,再也不會疼痛無措,終生幸福安寧?
生有八苦,怎麼也勘不破“放不下”。
齊宇翔瞥見方巡偏過了頭,也不知道看見了他們沒有。齊宇翔有些摸不清,因為方巡很快又把頭偏回去了,繼續跟身邊的小朋友調笑。
在外人面前的方巡果然是個花花公子,深深烙著他們那類人的標記。齊宇翔奇怪的是,為什麼自己這麼多年都沒發現?
不僅他沒發現,謝南城也沒發現。
方巡原來是這個樣子麼?那和他大打出手的方巡,那樣看謝南城的方巡,究竟哪個是他呢?
======================
這邊吳鈞成正和喬洋談生意。
遠帆規模不小,而且下轄許多子企業,但子企業似獨非獨,賬目自成一統兼混亂不堪。
遠帆的董事長是老林董的女婿,林董死後,嶽維的爹嶽嘉銘著手經營,但很多地方該砍的沒砍乾淨,盈利的不盈利的部門夾雜一起,尾大不掉,真仔細捯飭起來,他們內部都要改革。
現在已經什麼時代了呢,電子資訊科技迅猛發展,新銳行業異軍突起,再雄厚的家底,若還保持舊有的運作方式,時間越長,弊端只能越大。
你若安於現狀,一覺睡起可能就翻天覆地。吳鈞成這麼多年兢兢業業,時刻留心最前沿的資訊節奏,只才能在這個行當生存下來。
嘔心瀝血也不為過,神經有一半時間都是緊繃的。
嶽嘉銘是接了個好底子,然後自身也不迂腐,遠帆發展成這樣算不錯的了。
這次的專案,吳鈞成讓特地做了詳細調研,然後向遠帆發了投標書。
他對這個專案還是比較有信心的,策劃方案也做得仔細,能進入第二輪投標的可能性非常大。
過了幾天果然被通知進了第二輪投標,誰知沒多久喬洋的電話就來了。
“鈞成,你們公司的投標書你看過嗎?”
“我投的啊,怎麼了。”
“那價錢也是你定的?”
“是啊。”
“……”喬洋聲音有點崩潰,“鈞成,你知不知道,你定的價錢比行業平均高了三分之一!”
吳鈞成料到自己比較高,卻沒想到高這麼多:“我的價錢是比較合理的了,要做肯定會做最好。”
“我知道啊鈞成,於公於私,我都是想把案子給你們做的。可是我們收到的方案裡,有一家外企,價格只要你們的一半……競標出來,嶽維比較看重那家。”喬洋聲音很為難。
吳鈞成皺眉:“只要我們的一半?喬洋,我的價錢在業內雖然偏高,但也不是漫天要價,什麼外企會這麼標價?”
“這個我們不方便透漏,可是鈞成,我沒騙你。我們這個case很大,我還是希望你能拿下。”
吳鈞成有些發愁:“好吧,我再看看,不過也不會低多少。”
“……”喬洋那邊也糾結,“這樣……,我在會議的時候會盡力給你爭取。”
“謝謝。”
吳鈞成揉揉眉心,他很看重這個case,而且自身優勢很明顯。在價格方面,雖然他們略偏高,但後續服務做得是一頂一的周到,競爭優勢非常明顯。喬洋說的便宜一半?在他這邊根本一點可能都沒有,只會賠的沒褲子穿。
撇開標價,吳鈞成更加不明白,市面上有什麼系統,能做到同樣的功能,卻還有如此低廉的價格?
簡直難以想象。
他/媽/的,吳鈞成氣的想罵娘。老子欠一屁股債呢,掙兩個錢容易麼?
還要提防碰見一群缺斤短兩的二貨。
吳鈞成預感這個case的棘手。本來麼,無論哪個行業,低價格都是大殺器,遇人殺人,遇佛殺佛。
簡直操蛋。
……
吳鈞成煩躁的想抽菸,在屋裡站了一會,看見茶几上秘書送來的快遞。
拆開後,吳鈞成突然意識到他離開慈善院已經有一段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