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下一秒,當Roc的眼神再次與Nicholas正面交匯的那一霎那,在空氣中產生了出乎意料的激烈碰撞,頓時便火花四濺,再次狠狠地灼傷了彼此……Roc一下從自己那可怕的思緒中驚醒了過來,心中一個響徹全身心的聲音震撼住了他,就猶如神一般,狠狠的斷然的回絕了剛才自己腦袋深層次潛意識中那可怕且又自私不仁的想法,瞬間那無比清亮且堅定的聲音揚起:“不……Nick!我不會讓你那麼做的!!我不會讓你和我一起去死的!!聽我說……雖然,很多不堪回首的往事,直到如今回憶起來依然還是會令我感覺是如此的痛不欲生……但是,如果上天再讓我選擇一次,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的話,我依然還是會義無反顧地選擇現在這個人生……因為,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夠與你相遇!Nick……我絕不後悔此生與你相遇!哪怕是需要經歷那麼多可怕慘無人道的磨難之後……”
此刻的Nicholas,那雙湛藍色眸子正一瞬不眨的屏息凝視著正在說話的人,顫動的睫毛下流露出頗為複雜的情緒……他仰頭望向遠處那海天連成一片的地平線,無聲的淚水,再次悄然在他那挺拔猶如雕像般英俊的臉龐滑落,似乎Roc此刻的話語,此刻令人如此動容的表白……並沒有帶給他任何欣喜,相反則更多的是刺入骨髓般尖銳的痛楚,那感覺就如釘如刺似地扎入他心底最為軟弱脆弱的地方,那種痛是那樣的令他難以忍受……還不等Roc反應過來,Nicholas便一把逝去了自己臉上所有的淚痕,沒有聲嚴厲色,但言語間卻透露著一抹令人驚悸的氣息,悶聲悶氣的低語道:“Roc……現在我就當你已經做出了抉擇!所以,所以不要再做像今天這樣出爾反爾的事!不要再丟下我一個人消失的無影無蹤!
話已至此,Nicholas有意的選擇了停頓了下來,但數秒過後他又蘊含深意的繼續開口道:“Roc……這話我只說一遍!不會再有第二次!所以,你認真聽好了!如果說……如果說再一次,只要再有一次你膽敢再做出像今天這樣的行為,那麼……我不會再原諒你的!你明白嗎?!絕不會再原諒你!!就算你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不管時空如何變遷……永生永世你都休想再得到我的原諒!請你一定記得!!”
Nicholas此刻意味深長的話語,對於Roc來說就如金屬挫心,讓他漂浮在半空中的思緒彷彿就像是被從很遠的地方忽然拉回到了現實中一樣,沒有多餘的猶豫,他上前一把樓得Nicholas更緊,聲音窘迫的都有些發抖,迴盪在整個海岸線上:“我不會了!相信我……我向你保證!鄭重的向上帝發誓!!我絕不會再這樣做了!我會努力活得比你還要久的……等我們都老得走不動的時候,你會看著我送你離開這個世界的!
頃刻間,Nicholas唇邊浮現出一抹Roc期待已久的淡淡笑意,此笑雖是如此的淺薄,卻在頃刻間令Roc感到分外的安心和踏實,就像是心中一塊巨石瞬間落地了似的……與此同時Nicholas不置可否的聲音微微揚起:“看在上帝的份上……“先知先生”?!請問等我們都老的走不動的時候,你怎麼會知道你一定會比我活得久?!”眼前的人似乎是不假思索,胸有成竹的接話道:“怎麼?!你忘了?!因為我比你要年小三歲啊!所以,我一定能夠比你活得時間更長……”眼前的Nicholas不再多語,在他的臉上掠過一道更為絕美的微笑。那笑雖驚豔,卻是那樣的痛楚而瞭然。他一把將擁在懷中的人更為緊緊的貼合在自己的胸前,不再去多想,他累了!太累了!!精疲力竭了……只想去好好感受眼前的這份緊緊相擁著的“細微幸福”!是啊!!對於Nicholas來說,擁著懷中的人就等於像是擁有了全世界一樣!
當天,Roc還是按原定計劃入住進了醫院,經過醫院方面例行公事的全面檢查後,告知Nicholas,Roc的身體狀況一切都良好,符合手術所需要的標準……所以,明天就可以如期的進行手術了。這個訊息令在場的所有人都大大的送了一口氣,特別是Nicholas,之前他還在一度擔心,經過今天早上那翻天覆地的情緒波動後,Roc的身體和情緒方面會不會因此而受到影響,手術會不會因此而耽擱……Nicholas深知這次的手術已經到了不能在拖延下去的境地了。Roc看不見的時候已經變得越來越頻繁,有時一旦發作起來,時間長得甚至會達到一天都恢復不了視力……這讓Nicholas心中百感焦急。現在得知一切都在順利的推進著,這難道不是在寓意著事情將會往好的一面發展下去嗎?!對於Nicholas而言,那分外激動愉悅的心情自然溢於言表。
那晚Nicholas並沒有離開醫院,他整夜都守候在Roc的身邊。望著躺在病床有些失神的人,心彷彿一個被收得更緊了似地,深怕他又在胡思亂想……那雙淺藍色散發著晶瑩剔透光芒的眸子整個晚上都一瞬不眨的緊緊凝視著自己,那感覺就像是要將自己一次性看個夠似地。Nicholas心中明白,對於明天的手術是否能夠順利成功,Roc心中不免還是會感到極度的擔憂和顧忌的。是啊!怎麼可能不擔心呢?!任憑換做是誰都會擔心的!!這就等於是生死攸關的放手一搏啊……”想到這,Nicholas此時的眼神變得更為疼惜了,不再猶豫多想,他輕輕的躍上病床去,一把緊緊的摟住輾轉難眠的人,溫潤低沉的聲音格外的動聽:“怎麼?!睡不著嗎?!明天就要手術了!這大半夜的你還大睜著眼睛……”
懷中的人,仰起那張唯美精緻的小臉,在昏暗的燈光下閃著微光,依然一動不動注視著Nicholas,眼中似有千言萬語,卻始終沒有開口。良久的屏息凝視……終於,他伸出手輕輕的劃過Nicholas那猶如羅馬雕像般挺拔俊美的容顏……隨即,嘴角邊濾過一道如天空流虹般唯美的笑容。那笑意雖美,卻是那樣的無力那樣的悽婉,甚至還摻雜著一絲哀傷:“你小時候就一直是這張臉嗎?!不曾變過?!是不是你們家族的所有成員,在長相外貌方面自古以來就一直都佔有那麼強的優勢?!”完全沒有料到他會這樣問,Nicholas蹙眉的淡然一笑,打趣的反問道:“怎麼?!這臉還分小時候和長大以後的區別的嗎?!恩……就我們家族而言,是不是自古以來就一直是這樣的容貌……那我是不知道啦!但至少我和我弟弟還有我父親都是類似的臉,我想我們兄弟倆都沿襲了父親的容貌!從小到大都沒有變過……怎麼樣?!這個回答你滿意嗎?!”
懷中細微的聲音瞬間揚起:“你……還有弟弟的嗎!?”Nicholas回眸注視著那雙淡色的眸子,嘴角邊露出醉人的酒窩,迴應道:“當然!我們感情超好的!從小就伴隨在打鬧嬉戲聲中長大的!他呀!年紀跟你一樣大!愛好也和你差不多!你們倆都屬於是“天然呆”!完全的書呆子型別……所有的時間就只會拿來耗在讀書上!他現在人在英國攻讀博士,明年就要畢業了!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很顯然,此時懷中的人,眼神瞬間變得暗淡了下來,Nicholas在頃刻間敏銳地捕捉到了這非同尋常般的改變,似乎意識到了點什麼,故意清了清喉嚨,想免去那份莫名的尷尬,柔聲道:“Roc……等到手術過後,我們移居到了加拿大,到時你可以繼續你的學業啊!你不是一向都很喜歡生物類學科研究的嗎?!加拿大那邊有很多優秀的大學,到時說不定你也能攻讀個博士之類的……”
還不等Nicholas“興奮”的把話說完,懷中的聲音便有些微弱不支的打斷了他:“不……我想還是不要讀了的會比較好!我怕我最終完成不了學業會有失落感!現在的我,早已經不再適合唸書了!自從20歲以後,我的腦袋就不太好使了!記性很差……”Roc言者無心的話,對於Nicholas聽來卻是感覺如此的刺痛不已,他輕輕用手抬起Roc的下顎,讓他眼神直視著自己,臉上閃過一絲痛楚,隱忍著低語道:“對不起……這都是我害的!!”Nicholas此刻深感歉疚的話語,讓Roc一下猛得回過了神來,那忽閃著的濃密睫毛吐露著他此刻的不安和懊悔,自己怎麼那麼沒有腦袋,怎麼能那樣說呢……於是,急切的開口解釋道:“不!你不要誤會!我……我說這話並沒有其他的意思!更沒有要責怪你的意思!你知道的!我……我一向笨嘴笨舌的,不怎麼會說話!所以,你千萬不要誤會……”頃刻間,Nicholas不再給他解釋下去的機會,將自己火熱的吻烙在了Roc那淡色的唇間,彷彿想借這一吻把自己滾燙的熱力傳遞到他冰冷的心底。
熱切地輾轉著親吻吮吸,那種濃郁的情澀氣息讓Roc整個人都不禁顫抖起來。Nicholas瞬間也一下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了些許“變化”,氣息變得越來越沉重起來,他慌亂的一把鬆開了口,氣喘吁吁地大口喘息著,自言自語的喃喃低語道:“不行!不行!!今晚可不行!!鎮定!鎮定……”而此刻懷中的人,卻只是淡定異常的嫣然一笑,悽婉的眼神遊走在近在咫尺中的那張令他如此如此心動不已的面孔上,手依然還擱在Nicholas的臉頰上,不停的輕輕來回撫摸著,近乎無聲地開口道:“我想……就算以後我真的看不見了!但至少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的容顏!永遠都不會……”
Roc此刻的話語,令Nicholas原本喘著大氣的背脊猛然一僵,他不禁瞬間倒抽了口涼氣,下一秒便一把將懷中的人樓得更緊,重重的吻了一下他那冰涼的額頭,沉重地開口道:“睡吧……別在胡思亂想了!今晚我哪兒都不去!會一直都陪在你身邊的!所以,安心的睡吧……”語畢,Roc順從的閉上了雙眼,是啊!也許對於Roc而言,Nicholas的話本身就有著千般萬般的魔力。今晚本輾轉難眠的他,似乎真的是有了些許睡意,沒多久就昏昏沉沉的靠在Nicholas的懷裡,沉沉的睡了過去,而緊緊摟著他的Nicholas卻整一夜都未閤眼。
冰冷的黑夜終究會過去,明日的太陽也總會再次升起,這是永生永世,不管時空再如何變遷都不可能會改變的定律。所以,在Nicholas的心中也始終堅信著一切痛苦的磨難也終究會有終止的一刻……此時此刻,已是巴黎時間上午的10點整了,這也正是Roc即將被送入手術室的時刻。在場的所有人都目送著Roc被緩緩的推入手術室,只有Nicholas一直跟隨著移動的醫療床前進著,右手一直緊緊的握著Roc的手,直到快要進入手術室的那一刻,才不得不鬆開了手,望著那早已“失神”的淺藍色美眸,他彎下身子湊近Roc的耳邊,柔聲道:“我在外面等你!相信我!一切都會變得好起來的……請你一定要堅強!”
醫療床上的人,將臉微微的側向了Nicholas這邊,雖然對於現在的他而言,根本就已經看不見他所心愛之人的面容了……但似乎真的就如他昨晚所說的那樣,Nicholas的容貌以及一切的一切都已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腦海中了,直到死都不可能磨滅了……於是,他隱忍著帶著勉強的一絲淺淺的笑容,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中。這次為Roc主刀的醫生是法國國內首屈一指的腦科專家——Max醫生。而協助他的醫生則是Jack的哥哥—James。此時此刻Nicholas那雙湛藍色分外擔憂緊張的眸子,緊盯著也即將要進手術室的James,嘴角抽動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對於James而言,Nicholas也可謂是他的“老相好”了!他們認識少說也有十幾個年頭了……所以,很多話不用說出口他也能瞭然明白的。為了使眼前的人稍微穩下心神好過一些,一向樂天派愛開玩笑的James故作輕鬆狀的朝著Nicholas眨了眨眼睛,安慰道:“沒事的!會順利的!”語畢,便帶上口罩轉身也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當中。
等待的時間絕對是最為難熬的,幾乎是在一秒秒的強行捱過……Nicholas望著手術室門外牆上的大鐘,看著他的秒針一格一格的前進,似乎感覺自己的心也在跟著一下下“砰砰砰”的跳動著,因為醫院裡不能抽菸,所以Nicholas也只能不停的在手術室門外踱著極度焦慮不安的步子,似乎這樣能夠稍微緩解一下他此刻完全無法排解的沉重心情。Jack恍惚的看著Nicholas的身影,煩操的聲音再也憋不住的響起:“啊呀……拜託!現在手術才剛開始連半個小時都還沒到啊!我說這接下來還有5、6個小時要等呢!你該不會是想要這樣晃過來晃過去晃個5、6個小時吧?!倒時我看還沒等手術結束你就已經先累趴下了!真是的……看在上帝的份上……有誰來阻止一下這個“笨蛋”啊?!晃的我的腦袋都暈了!害得我也跟著緊張的要命!”而眼前的Nicholas對於Jack此刻的抱怨就像是完全充耳不聞似地,他依然踱著來回的步子……
頃刻間,Luca高大的身影站了起來,他上前一把將來回踱步的人給按回到了手術室門口等候區域的座位上,男子獨有的沉穩聲音微微響起:“Nick……Jack說得對!你不能這樣維持5、6個小時的,身體會吃不消的……聽話,坐下來等吧……”與此同時,挨著不遠處的座位上,女孩靠在年輕男孩的懷中,小聲的抽泣著:“哥哥……哥哥他不會有事的吧!是不是!?”男孩柔聲安慰道:“不會的!不會有事的!!上帝會幫助他渡過難關的!來!我們在心中一起為他默默祈禱吧……”聞言,女孩默默的點著頭,閉上眼,嘴角不停的抽動著,在心中一遍遍默默的祈禱著!祈禱她的兄長能夠平安無事的渡過這一人事逆境。
原本手術預定在下午3點左右結束的,可是此時手術室門外牆上的大鐘已經指向了下午4點半了,已經比預定的時間整整超出了一個半小時了,可手術室外紅色的緊急燈依然還亮著……進進出出的醫護人員,臉上似乎都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這讓在外面等待的這一行人,心——幾乎跳到了嗓子眼口。與此同時Jack的身影從外面走了進來,介於所有的人都只是這樣乾坐著等待,誰都不願意離開那麼一小會會兒,可像這樣5、6個小時高度緊張的緊繃著神經等待下來,大家都已是筋疲力盡了。不要說有心情出去吃飯了,就連水都沒有顧得上喝上幾口……所以,Jack“自告奮勇”的出去買了些點心飲料之類的回來分給大家,雖然大家都沒什麼胃口,但好歹看在Jack“千里迢迢”出去奔波覓食的份上,也儘可能的往嘴裡塞兩口……
此時,Jack將一小塊蛋糕和一杯咖啡拿到Nicholas面前,好言相勸道:“喂……Nick,吃點東西好不好?!你已經有5、6個小時下來沒有吃過任何東西了,這樣下去可不行啊!等一下你的胃絞痛老毛病又要犯了!那個痛起來可不是開玩笑的……”眼前的人眼神一刻都沒有離開過手術室,他甚至連瞥都只是匆匆忙忙的瞥了Jack一小眼,低沉虛弱的聲音響起:“我不餓……”立馬,Jack便大刺刺的迴應道:“什麼不餓?!你都那麼長時間沒有進食了,你的胃又一向都不好!等一下人還沒有等出來,你倒要先暈過去了……”一邊嚷著Jack一邊向坐在Nicholas身邊的Luca猛使眼色,於是乎Luca識相的接話道:“Nick……聽話,多少吃點吧!你的胃受不了的……”挨不過眼前這兩人的聯合攻勢,Nicholas也只能無奈的接過了Jack手中的點心和咖啡,匆匆的喝了兩口……
就在這時,手術室外的紅燈熄滅了,兩個穿著白大褂的身影赫然的從裡面走了出來。一下子休息室中的所有人都像是條件反射似的“跳”了起來,湧向那兩人。這一霎,Nicholas感覺自己此時的心都已經快要緊張到跳出胸腔內了,他嘴角抽動著,但感覺自己的聲音就像是被喉嚨裡某樣東西牢牢咔住了一樣發不出任何聲音來……Jack注意到其兄長James臉上深藏著一些複雜的情緒,一向心急的他,那分外緊張的聲音瞬間揚起:“怎麼樣?!手術還算成功嗎?!”迴應他的並不是他的兄長而是主刀醫生Max大夫……已將近快50歲的Max大夫,他的那雙淺褐色看不出半點情緒的眸子,鎮定自若的環顧了一向四周,最終將目光落在Nicholas的身上,輕輕的嘆了口氣,但聲音卻是那樣的平穩,聽不出半點起伏:“聽我說,現在有一個好訊息和一個壞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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